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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縷…你知道嗎?我想你是知道的。雙生子是可悲的…」
我安靜的靠在他的懷里,靜靜的看著不斷在一縷飛奔下倒退的風景,微聲細語。
「亞月大人…」他低下頭瞥了我一眼,眼眸閃過一點憐惜。
「我跟閑姐姐是不同的。你也看出來了吧。」我勾起嘴角,笑的張揚魅惑︰「我的眼楮,是深紫色的。我…是緋櫻家詛咒的化身。」
「…」他停止了步伐,低下頭略有思索的看著我。
「你在看什麼?一縷。」
「我在看你的眼楮。」
「我的眼楮?」我笑,抬手撫上自己的眼。我的眼楮有什麼?
「是的。你的眼楮…在你眼楮里…我看見的只有悲傷與絕望。我不知道您為什麼要用這樣的悲憫的眼神看著世界。」一縷輕柔說著,眉目間有一絲不忍。
悲憫…嗎…
「真是好犀利的洞察力。SA,是這個世界病了啊。誰都無法逃月兌命運的束縛,無論怎麼奔跑…無論怎麼掙月兌……都…無濟于事……」說到最後,我的眼神迷離渙散,腦袋也不太清明。
他繼續開始了前進,腳步輕快穩健,大概是吞噬了閑姐姐軀體的緣故吧…其實閑姐姐沒有發現,她內心里所愛的,早就變為了眼前的少年。
而自己心里的那個…又變成了誰?
但是,變成誰她都不會說出來的。因為她,已經沒有時間去感受幸福了啊。
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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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縷快速的飛奔著,然後看著懷里的人始終想要抓住什麼的手慢慢垂下。那雙跟閑大人一樣悲傷,甚至比閑大人還要絕望深邃的眼,讓他深陷。他只想保護她,不論出于閑大人對她的愛,還是自己的私心。
她與閑大人一般的長發在風中揚著瀟灑的弧度,難以形容的飄逸。
他不得不承認的是,她是他見過最美的存在。完美的臉蛋與深邃神秘的眼楮,無人比擬。但是,他的一顆心,已經給了緋櫻閑。如果再早些預見緋櫻亞月,估計就連他也無法逃離一見傾心的命運吧。
那一雙眼,實在美麗。
時而狡黠,似是天上最閃耀的星。
時而溫潤,像是一圈柔柔的漣漪。
時而冷漠,猶如一望無際的冰海雪源。
那樣深紫色獨特貴氣的瞳孔,任誰看了一眼,都是難以忘記的吧?
最美的時候,就是懷里的人散發著憂傷氣息的時候。那樣濃重的氣息像一條飄渺的綢帶,將嬌小的身軀輕柔包裹,迷人的長睫投下高貴的剪影。那一雙想哭泣卻不流淚的眼,不知道帶走了多少人的心。
真是個奇特的…純血種。
當他抱著亞月出現在藍堂別墅的時候,琉佳正在玫瑰花園里散步。
看見衣冠不整的亞月和與零一樣相似臉蛋的一縷出現在這里的時候,她簡直嚇了一跳!她不知道亞月大人發生了什麼,但是脖子上的吻痕,仿佛已經告知了一切。
「喂。你一個人類,對我們高貴的純血之君做了什麼。」琉佳眉頭一皺,放下手中的花朵,攔住一縷的去路。
一縷牽起嘴角,抱著銀發少女的手不自覺緊了緊︰「真是暴躁的小姐。」
琉佳秀眉一緊,新生不悅,揚手就要給一縷一個耳光。一縷身型快速一閃,眸子亮若星辰,笑意輕蔑。
身為貴族的琉佳如何能忍受區區一個人類這樣的輕視她,立即惱羞成怒。眸子瞬間變得血紅。
「住手,琉佳。」好听的聲音伴隨著沉穩的步伐漸漸襲來,玖蘭樞修長縴瘦的身影出現在他們面前。
「樞大人……亞月大人她……」
「我知道。琉佳。不要擔心。」
聲音淡雅如蘭,溫潤好听,不自覺的讓琉佳的心安定下來。琉佳垂下眼簾,安靜的退到一邊。她知道,只要玖蘭樞在,一切都會解決的。
玖蘭樞從一縷手中很自然的接過亞月,然後用斗篷將亞月包了個嚴實,暗紅色暗藏洶涌的瑰麗眸子里綻出凜冽的光。
一縷笑意淺淺,銀色的發絲在微風中繾綣,言語犀利不留余地︰「看你的眼神,好像早就知道亞月大人會怎麼樣了一樣。」
玖蘭樞微勾嘴角,狂傲不羈︰「知道又怎麼樣。」
「MA。只是覺得亞月大人有些可悲罷了。玖蘭樞,你果然是個殘暴的吸血鬼。」
「承蒙夸贊。」樞轉過身,抱著亞月向房間走去。
一縷望著玖蘭樞的背影,嘴角泛起無奈的笑意︰「MA,又是一個不坦率的人。」
他閉上眼楮,微揚起頭,張開雙手迎風而立。微風纏綿,像是闊別多年的戀人一般輕柔的掀起他額前細碎的發絲,露出干淨的額。就連落日的余暉也在親吻他的嘴角,如同無波的湖面,蕩起柔柔的漣漪。
他在想,緋櫻閑應該在天上看著吧。
他很好,在失去緋櫻閑之後,他真的很好。他擁有了新的想要守護的人。
「閑大人,不論你在哪里,我都一直跟你在一起。您的妹妹,我會替您守護。」
錐生一縷神態安詳,姿勢灑月兌自然。淡然的身影仿若嵌入碧色的天空里,混成一體,無盡蔚藍。
他一刻都沒有停止對緋櫻閑的想念。
每當想起她在月色浸染的夜空里化作點點晶瑩,他左邊胸口就會痛到窒息。
他並不覺得難受。
因為,痛的滋味告訴他,他曾真心愛過。他相思成疾。
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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玖蘭樞抱著懷中的少女,步履優雅,身姿綽約。只是原本憂郁的雙眼更添濃重的淒涼。
「對不起。」
他喃喃著,卻沒有勇氣低下頭看向少女勃頸上斑駁的吻痕。
「你還沒有必要道歉。」
少女本是甜美的聲音,卻在此刻有著崩潰前的清冷。
玖蘭樞訝異的望著懷中人如同深淵般深紫色神秘的瞳。
那雙眼。
及其深邃,淡然無波,甚至…有些空曠。
緋櫻亞月嬌小的身軀散發著強大的威壓,沒有情緒的臉龐格外冷漠。
「早就醒來了嗎?」他不曾停下腳步,聲音淡然。
她抬眸望向藍天,神色譏諷︰「是啊。」
他停下腳步,緊緊盯著她絕美的臉,不放過她任何一個表情︰「不想責怪什麼嗎?」
少女嘴角微牽,笑容極美。像是薔薇盛放後所剩下的最後芳華,眸色燦爛,波光瀲灩。聲音甜膩柔軟,輕柔溫潤︰「不想。偶爾我也想來一次飛蛾撲火,義無反顧。」
「即使,你知道我對你去元老院的默許另有目的?」他瞳孔閃爍,在夕陽下散發著柔柔的光輝。
少女輕輕閉了閉眼,將身上的斗篷緊了緊︰「是。」
他不再說話,抱著她的手卻有些顫抖。
為了優姬,他已經變成了野獸。將面前這個屬于他的救贖,一次一次利用,一次一次摧殘。
玖蘭樞。你真的很殘忍啊。
心中有一個聲音仿佛這樣對他說。但是,他不會後悔。一切,都是為了優姬。
他的優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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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緋櫻亞月抱回他的房間後,玖蘭樞看著她安然的進了浴室,他推開門走了出去。他需要靜靜。
那個少女,在精神上和身體上受到了那樣大的傷害之後。竟然龐然無事的該做什麼做什麼。內心,真的是不會流淚的嗎?
還是,已經痛的體無完膚。
閉上眼楮,輕倚在走廊的牆壁。修長的五指插在發間,神色疲憊。
想起銀發少女那平靜無波的眼與最後在夕陽說那些話時淡然的眷戀與瀲灩,讓他心動,讓他心痛。
如此,也許緋櫻亞月真的如同緋櫻世家那樣所說。是一個邪惡的詛咒嗎?
如果不是詛咒,那麼誰來告訴他玖蘭樞,這顆心,為何頗具痛意。他為何寧可她哭出來,也不想讓她淡然的沒有一絲表情。
那顆柔軟又堅強的內心,被誰,一次一次戳傷。百孔千瘡?
是緋櫻帝,是錐生零,是他…玖蘭樞…
她果然是個詛咒吧。
讓人傾心的詛咒。
但是。
他睜開眼,細長的睫毛微顫,暗紅色的瞳孔迷離,笑容傾倒眾生。
「那你一定是最美麗的詛咒吧…亞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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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蜷縮在浴室里,任由冰冷的水打濕衣衫,無情的將我貫徹。
有時候,真的很想退縮和逃離呢。我,真的是那個強大到毀滅一切的純血種嗎?真的是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緋櫻亞月嗎?
為什麼,軟弱至斯。
脖頸上清晰可見的吻痕,仿若還在提醒我那顆再次破裂的心。
想起玖蘭樞那副了然的神情和無所謂的語氣,我的心暮然一緊。我抬起手,捂住胸口。
透過鏡子,我看著美麗的自己。即使衣衫凌亂,頭發濕濕的,依然難以遮蓋那驚人的美感。
果然是副好皮囊呢。
那,緋櫻帝是愛你的人,還是這副皮囊呢?緋櫻亞月。
緋櫻亞月。緋櫻亞月。緋櫻…多麼高貴的姓氏啊。又是多麼的骯髒。
砰。
猛然錘向鏡子帶著我強大力量的手,在鏡子破碎後,劃破細膩的皮膚,血跡斑駁動人。
真是個傻瓜啊…我…
就算早就知道了玖蘭樞打好了算盤,在他眼里我不過是個王牌的棋子。但這顆殘破的心,卻還是依然會痛的啊。
我也想吶喊,我也想試圖改變自己的命運。
我不想自己的最後,是那璀璨的紅!
但是,怎麼可能!從我出生背負的巨大能量,就注定我的一生絕不平凡無波。而我的身體,這副破敗的容器。已經漸漸地無法容納我這強大的純血能力。
微點指尖,粉紅色光輝將我縈繞。而我,也已經閉上眼。
SA,來吧,預見………
讓我再一次看清,那血一樣鮮紅的未來。
再一次,讓命運撕破我的喉嚨,扼斷我的經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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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面沉思的玖蘭樞,在听到一絲屬于力量爆發的聲音後,立馬沖回屋子。
房間里干干淨淨,沒有一絲殘亂。那麼…
他惆悵的站在浴室前,試探性的叫了叫︰「亞月……還好嗎?」
回答他的,是嘩嘩的水聲,和一絲熟悉的甜美氣息。
血的…味道…
他暗紅色的雙眸立刻變得血紅,目光一凝。浴室的門立刻化為粉末,他快步沖了進去︰「亞月!」
他看見她倚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帶著寒氣的水花沖濺著她蜷縮的身軀,她緊閉著眼,血紅的血從她的嘴角不斷涌出。她全身都浸染在粉紅色的光暈中,身上的吻痕飛速消失不見,還有那仍舊滴著鮮紅的手,也漸漸地愈合。
他不得不承認,她的力量是強大的。這種愈合術的速度,不是一般的純血種可以擁有的。
但是…。
他英俊的秀眉下,雙眼閃著憐惜與痛心,蹲將她輕柔抱起,伸出手溫柔拭去根本就擦不淨的血液。
她在使用預見。
他不能阻止她。如果阻止她,她就會看不見未來。那麼他要保護優姬,就沒有百分之百的勝算。
這一次與玖蘭李土的對抗,他必須勢在必得!
所以…
他站起身,將依然咳著血的少女抱到他的床上︰「星煉。」
「在。樞大人。」
「替緋櫻亞月換套干淨的衣服。」
「是。」
他背過身走到窗台邊,再也不忍看她痛苦的表情和那潺潺不斷的血液…
請原諒他的自私。
這樣以優姬的愛之名,殘忍的傷害著她,剝奪著她的生命。
他抬起眸子,望向沒有盡頭的天空。心髒,卻莫名的一次一次的收緊。他突然想起一條曾經問過他的話。
吶。樞。對于亞月,你是怎麼想的。
那個時候的一條,好像格外認真。
到底是怎麼想的呢。
雖然那樣痛快的回答了優姬是他唯一珍愛的女孩。但是,現在心里莫然收緊的痛意是什麼呢?難道自己,也淪陷在那雙深紫色悲傷的眼里了嗎?
不,不可能。也不會。
他是玖蘭樞,背負玖蘭家族的玖蘭樞。帶著巨大責任的吸血鬼始祖。他,如同那個銀發少女一樣…是無法掙月兌那樣的命運的啊…
被命運所束縛的,又何止她一個呢?
他以為時間可以告訴他,他的愛,只給了優姬。
可是,時間只是讓他更加瘋狂的思念著那個纏綿在櫻花里的少女。而不是,淡忘她絕美的容顏。
他不知道他這樣佇立在窗邊一動不動有多久,直到床的那頭傳來唏嗦的聲響,他才優雅的轉過身。
只見少女孱弱的走下床,小小**的腳踩在厚厚的毛毯上。貴氣十足的臉孔帶著些許蒼白與冷漠,發絲微亂,卻在微風下張揚著好看的弧度。
她並沒有看向玖蘭樞,而是晃晃的走到房間里的水晶鋼琴旁邊。
背影蒼白接近透明,剔透的如同消失前的晶瑩。
「要不要再休息一下。」他問。
她只是抬起手,擦去嘴邊的血跡,輕輕在鋼琴邊坐下,青蔥的雙手覆上黑白分明的琴鍵︰「不要阻止我。我也想,肆意宣泄我的悲傷!」
聲音透著虛弱,力度卻剛勁有力。
那一瞬間,少女倔強高傲的側臉震驚了玖蘭樞的心。像一顆石子,在湖面蕩起一圈圈漣漪,有什麼正在不斷擴大…
她好看的指尖微微用力,黑白琴鍵發出好听的聲音。
琴聲蒼勁有力,如同大海的洶涌澎湃。如同狂風的吶喊咆哮。
白皙冰冷的指尖在琴鍵歡呼雀躍,一個個悲傷濃重的音符從她的雙手下躍出鑽進他的耳朵。
與其說是琴技的高超,不如說是將身心全部凝注在了指尖。那纏綿急奏的音樂就像是在宣泄她的不甘,她的悲傷,她的無奈。
悲壯的曲調極具沖擊力,也極具悲傷的感染力。
讓人不自覺,紅了眼眶。
玖蘭樞眯起眼,仔細的端量著那瘦小的身影。
這樣嬌小的一個少女,身心有多麼濃重的悲傷憤怒與不甘,以至于彈奏出如此華麗的樂章。
亞月。即使即將走到生命盡頭,你還是想不顧一切掙月兌著束縛嗎?
栗色發絲的少年靜靜佇立在那里,漂亮的眼看不清情緒。他的目光未曾離開鋼琴前彈奏著的少女半許。他只想將她的影子嵌進他的眼里。永遠這樣看著她……永遠的……
這是多麼美麗絕強的身影啊。
呵。
現在他終于明白,她不僅僅只是他的救贖,她……還是他生命里最絢麗的奇跡。
讓他
難以放下
讓他
難以忘記…
也再也難以逃避那顆忍不住為她揪緊的心……
嗷嗷累死人了。我要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