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當他拉住她的那瞬,她的情緒倏然崩潰。愨鵡曉她反射性地狠狠甩開他的手,回頭就沖他嘶聲大吼——
「不要跟著我,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她吼得聲嘶力竭,吼得天崩地裂,用盡全身的力氣吼得幾乎快要把喉嚨震破,借著嘶吼來發+泄心里的悲痛。
子睿一震,蒼白著臉色深深看著冷若冰霜的小女人,被她嫌棄般甩開的手僵在半空。心,狠狠抽+搐。
她嫌棄他了……
他默默地看著她,布滿猩紅的雙眼飽含+著哀求。可是她卻視若無睹,吼完之後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轉身就走。
子睿狠狠咬著牙根,僵在原地,死死看著狠心離去的司徒允惠。看到她步伐僵硬,他知道她也正承受著錐心刺骨之痛,而正因為知道她痛,他才更痛……
作為一個男人,讓自己心愛的女人傷心落淚,心里的那股挫敗簡直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他們明明深愛著彼此,難道就要這樣莫名其妙地分開?
不!
他不要!
………………
記不得曾在哪里听過這樣一句話——
失戀一次,堪比重病一場。
她曾不以為然,而今自己經歷了才知這話一點都不夸張。
她病了!
沒發燒,沒感冒,卻就是病了。
大腦空白,渾身無力,像是靈魂出竅了一般渾渾噩噩暈暈沉沉。
臥床三天,滴水未進,差點嚇壞父親司徒榮坤。
第三天,在父親揚言她再不吃東西就馬上叫救護車的威脅下,司徒允惠強撐著虛弱的身體下了床,蔫蔫地走出臥室。
來到飯廳,迎上父親飽含+著淡淡狐疑的目光,司徒允惠泛起一絲心虛,連忙佯裝漫不經心地垂下眼瞼,然後暗暗咬著牙根強裝鎮定地慢慢坐下來。
約莫五十左右的司徒榮坤,是某銀行押運隊的頭兒。軍人出身的司徒榮坤即便年過半百依舊精神抖擻,渾身上下自帶一股正義之氣,看上去比實際年齡小上五六歲不止。
「你到底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醫院檢查檢查?」司徒榮坤皺著眉頭看著臉色蒼白的女兒,飽含擔憂的聲音透著一絲威嚴。
司徒榮坤一邊問著,一邊拿碗盛粥,同時銳利的雙眼極具穿透力地觀察著女兒。
「我沒事。」司徒允惠垂著眼瞼,沙啞著聲音幾不可聞地喃喃一聲。
「這樣還叫沒事?」司徒榮坤用力皺眉,看著女兒要死不活的樣子,沒好氣地輕斥。
感覺到父親心存狐疑,司徒允惠緩緩抬眸看著父親,暗暗攥緊雙手強忍著心里的緊張,咬咬牙像是保證般對父親說︰「爸,我真的沒事。」
司徒榮坤盯著女兒看了幾秒,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能作罷。
「喝粥!」司徒榮坤將盛好的粥遞給女兒,沒再追問。
「謝謝爸。」司徒允惠悄悄松了口氣,伸手接過粥碗,輕聲道謝。
于是接下來的時間里,父女倆面對面地坐著,各懷心緒地默默喝粥。
「談戀愛了?」
突然,司徒榮坤毫無預兆地冒出一句。
司徒允惠拿著湯匙的手頓時一顫,被父親突然冒出來的一句話給驚得差點咬到舌頭,她連忙暗暗咬著牙根穩住慌亂的心神。心,撲通撲通一陣亂跳。
用力抿了抿唇+瓣,她緩緩抬眸看著面色嚴肅的父親,搖頭,「沒有!」
「真沒有?」司徒榮坤微微挑了挑眉,目光犀利地盯著女兒,眼底的狐疑之色更加深濃了一分。
「沒有!」司徒允惠強忍著心虛,硬著頭皮撒謊到底。
依照她和子睿目前的狀況,她沒有勇氣跟父親大人承認他們之間的戀情。如果老爸知道她愛上了一個有孩子的男人,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打斷她的腿!
天底下沒有哪一個父親會願意讓自己的女兒去做別人的後媽,脾氣硬朗的老爸更不可能同意,這一點她深深明白。
所以她和子睿……已經沒有可能了。
司徒榮坤皺眉,疑惑不解地說︰「可是你小叔前兩天說——」
「小叔誤會了!」司徒允惠立馬打斷父親的話,在父親銳利的目光射過來之前,她垂下眼瞼,一邊佯裝漫不經心地喝粥,一邊強裝鎮定地低低道︰「那個人……只是我的上司。」
只是我的上司……
這句話,多多少少透著一絲心虛。
司徒允惠唇角隱隱泛著一抹苦笑,忍不住想著,這句話若是被那霸道蠻橫的男人听了去,一定會暴跳如雷吧……
可是,就算他再怎麼生氣,也改變不了他們即將分手的命運……
司徒榮坤盯著女兒看了一會兒,見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能作罷。三兩口喝掉碗里的粥,看了看腕上的表,一邊站起來,一邊說︰「我去上班了,你吃完把碗收一收就去休息,碗我回來再洗。」
「好。」司徒允惠抬眸看了父親一眼,輕輕點了點頭。
司徒榮坤朝著門口走去,走了兩步,他突然想到什麼,回頭看著女兒,「對了!」
「嗯?」
「你這個月沒熬紅糖水喝嗎?我記得上個月的時候只剩下一塊,我今天看了看,那塊紅糖還在!」司徒榮坤輕輕皺了皺眉,問。
聞言,司徒允惠猛地一怔,臉色驀地一白,心髒狠狠抽+搐起來。
紅糖水……
現如今,很多女孩都有生理痛,她也不例外。每月生理痛時,她就會熬紅糖水喝,因為紅糖水能緩解疼痛。
而這個月……
她好像……還沒來……
暗暗掐指盤算,司徒允惠的背脊瞬時冒出一層冷汗。
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怎麼辦?她已經推遲快一周了還沒來,該不會是……
不不不!不可能的,不會的,她不會的……
可是,與他在一起的時候,他們並沒有刻意去做防範措施,按理說「中標」的幾率……很大!
這段時間他們吵吵鬧鬧,一會兒如膠似漆一會兒吵架冷戰,她都忘了去注意自己的身體狀況。
「……沒。」她屏住呼+吸,強忍著心里的慌亂,看著父親氣若游絲地吐出一個字。
「這個月不疼嗎?」司徒榮坤隨口問道。
司徒允惠的媽媽在生她的時候難產去世,因此司徒允惠是司徒榮坤一手帶大的。沒媽的孩子遇到不懂的事自然只能問父親,所以司徒榮坤知道女兒會生理痛的事,且每月都會叮囑女兒熬紅糖水喝喝。
這段時間女兒說要兼職,時常打電話回家說在同學家留宿。他向來信任自己的女兒,更何況女兒也大了,不太好過分約束,所以就沒有多加干涉。
「不疼……」司徒允惠極盡艱難地扯了扯唇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微笑,搖頭吶吶。
「不疼就好。那我下班的時候再買點回來備著,如果下個月會疼就熬來喝。」司徒榮坤趕著上班,沒有時間去注意女兒的異常。听女兒說沒事就沒有再追問,一邊說一邊朝著門口走去。
「謝謝老爸。」司徒允惠努力保持著微笑,可心里,已經亂成一片。
「嗯。吃了就去床+上躺著,我走了!」司徒榮坤一邊換鞋一邊叮囑。
「爸,你上班注意安全。」
「知道了!」
司徒允惠看著父親走出家門,房門輕輕關上的那瞬,她唇角的微笑也立刻僵住。
她猛地跳起來,刻不容緩地跑進臥室的衛生間,顫+抖著手快速地梳頭洗漱。
很快,她洗漱完畢換好衣服。她刻意戴著帽子圍著圍巾,還戴了一副大大的墨鏡,然後像做賊一般悄悄溜出了家門。
半個小時後——
司徒允惠回到家,手里緊緊攥著一個東西,徑直朝著衛生間匆匆跑去。
她手里攥著的,是她剛剛去藥店買的早孕測試紙。
她臉色蒼白,強忍著心里的驚慌按照測試紙上的說明開始測試……
短短的幾分鐘,卻像是一個世紀般漫長,讓她的心,承受著痛苦和恐懼的煎熬。
時間到時,她顫+抖著手拿起測試紙,屏住呼+吸看向測試紙上的對照線和檢測線。
只見——
測試紙上出現了兩條紅線!
兩條紅線,一條明顯,另一條則很淡。
司徒允惠瞠大雙眼,不可置信地看著手里的測試紙,有種天崩地裂的恐慌和無助在心間涌動。
天哪,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
雙眼控制不住地泛紅,她的手情不自禁地覆在自己平坦的小月復上。心,猶如刀狡。
為什麼?為什麼要來得如此不是時候?
她要不起啊……
叮鈴、叮鈴、叮鈴叮鈴——
突然,門鈴響起,將沉浸在恐慌里的司徒允惠喚回神來。
她狠狠吸了口氣,將眼眶里的淚用力抹去,然後朝著門口快步走去。
「哪位?」她將門打開一條細縫,看著門外的陌生男孩,問。
「司徒先生的包裹,請簽收!」戴著鴨舌帽的男孩輕輕墊了墊手里的包裹,微笑著回答。
司徒允惠見狀,不疑有他,因為老爸也經常網購。她將門關上,取下保險鏈,然後再打開門準備簽收包裹。
哪知,就在她打開門的那瞬,一只大手突然從門外側面伸出來,緊緊抓+住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