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候?」他皺起眉頭,問著電話那端的人。愨鵡曉
見他神色不對,紫迪連忙跟著坐起來,微微緊張地看著他冷峻的側臉。
很快,他掛了電話,捏著手機沉默著,垂著眸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什麼事?」紫迪蹙起眉頭,眼含擔憂地看著他,小心翼翼地問。
他緩緩抬眸看著她,擰著眉略顯為難地舌忝+了舌忝唇,欲言又止,「四媽……」
紫迪心里咯 一下,頓時意識到了什麼,緊繃著聲音,問︰「怎麼了?」
「病逝了。」
………………
黑白色調的靈堂里,擺滿了用白菊扎成的花圈,空氣中飄蕩著哀傷的氣息。
或許是沒有刻意張揚,所以前來吊喪的人並不太多,三三兩兩,來來去去,稍顯冷清。
紫琳披麻戴孝,雙目紅腫不堪,跪坐在靈堂邊,一邊低垂著頭哀泣,一邊往火盆里燒著紙錢。
在這樣哀傷的氣氛中,紫迪也忍不住紅了雙眼,上香祭拜完之後,她轉頭看向在唐文煥的攙扶下巍顫顫地站起來的紫琳。走上去,輕輕牽起紫琳的手,「五姐,節哀順變。」
「謝謝……」紫琳狠狠哽咽著對紫迪點了點頭,因為哭泣,聲音已經嘶啞得不像自己的了。
紫迪轉頭看了看四太太的遺照,重重嘆了口氣,惋惜道︰「哎,可惜小八沒來得及回來見四媽最後一面。」
聞言,紫琳更是悲從中來,驀地緊緊捂住嘴哭倒在丈夫唐文煥的懷中,淚如泉+涌。
唐文煥擰著眉,心疼地擁著妻子,大手輕輕拍著妻子顫動不停的背脊,無聲地安慰。
「對不起,五姐,我不該提的……」紫迪見紫琳哭得如此傷心,頓時愧疚不已,紅著雙眼忙不迭地道歉,「你要保重身體,小八一定會回來的。」
「但願在媽下葬之前,他能趕得回來……」紫琳泣不成聲。想到母親臨死前緊緊抓+住她的手喊小八的場景就難過到無以復加。
「會的,一定會的!」紫迪用力點頭,安慰道。
「大哥,小九,謝謝你們能來。」紫琳淚流滿面地看著子謙和紫迪,哽咽著由衷的感激道。
都是成年人了,是非對錯怎會不知,雖然在每個人的心里至親之人是最重要的,但是紫琳亦深深明白,說到底,終究是他們四房不對在先……
「應該的嘛,五姐你別哭了,小心身體。」紫迪拍拍紫琳的手,盡可能地安慰。
「嗯。」紫琳哀泣著點了點頭。
「那我們就先回去了,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就說一聲。」子謙攬著紫迪的肩,對紫琳和唐文煥輕輕說道。
「好的,謝謝大哥。」唐文煥點頭,將傷心的妻子擁得更緊了一分。
寒暄了幾句之後,子謙和紫迪相攜離開。
紫琳在丈夫唐文煥的安慰下,漸漸止住了哭泣。待悲傷的情緒好點之後,她留下丈夫在靈堂招呼前來吊喪的賓客,自己則朝著停放冰棺的內室走去。
剛走到門口,紫琳突然听到一道熟悉的聲音低沉地響在空氣中。
「跑了?」
紫琳微微蹙眉,極輕極輕地推開一條門縫,從門縫里看到了在打電話的哥哥子寒。
只見他高大的身軀佇立在冰棺前,將聲音壓得很低很低,幾乎是咬著牙根對著電話說︰「我不想听沒用的解釋,立刻給我把人找回去!」
下一秒,他掛了電話,緊接著狠狠一拳捶在一旁的小方桌上,發出呯的一聲大響。
他面罩寒霜,咬著牙根切齒低咒一聲,「一群廢物!」
「哥。」紫琳推開門,看著子寒的背影,一邊走進內室,一邊輕輕喊道。
子寒本是布滿慍怒的臉色在瞬間恢復如常,緩緩轉頭看了看紫琳,然後又轉回頭去看著冰棺里已逝的母親,沒有說話。
紫琳走到子寒的身邊,與他一同看著母親,流著淚哽咽,「大哥和小九剛剛來過了。」
「嗯。」子寒面無表情,淡淡地發出一聲鼻音表示听到了。
子寒臉色蒼白神色疲憊,不難看出母親的病逝對他打擊也是很大。雖然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可當這一天真正來臨時,心里的悲痛還是讓人難以忍受。
「還是沒有小八的消息嗎?」紫琳看著母親的遺體,淚如泉+涌,越想越覺得難過。
子寒微不可見地擰了擰眉,沉默了兩秒,然後輕輕搖頭。
「既然還沒有小八的消息,為什麼要急著把媽下葬呢?」紫琳抬頭看著子寒,急切的語氣里飽含+著一絲不贊同。
剛才羌秘書告訴她,哥哥子寒已經決定讓母親三日後下葬。其實認真說來這下葬的日期也並不算匆忙,但問題是現在小八還沒找到,不是應該等小八回來之後,他們三兄妹一起送母親入土嗎?
「若小八一直找不到,難道你就不讓媽下葬嗎?」子寒臉色一沉,目光犀利地盯著紫琳,語氣難得冷厲地斥責道。
「怎麼會找不到呢?好好的一個人怎麼會憑空消失呢?再多等幾日,一定能找到他的!」紫琳流著淚著急地說。
「知道什麼叫入土為安嗎?活著的人可以等,可媽她不能等!」
「可以的!媽最放不下的就是小八,她臨走之時沒見到小八已經是遺憾了,怎麼可以不等小八送她最後一程呢?哥,求你了,多等幾天吧……」紫琳緊緊抓+住子寒的手臂,抽泣著哀求。
子寒轉眸,深深看著冰棺里的母親,手在冰棺上輕輕撫+模,像是撫+模著母親的臉一般眷戀又不舍。他的唇角緩緩浮現出一抹苦笑,心疼地幽幽說道︰「她這一輩子都在等,卻總是錯過自己該有的幸福,現在她走了,我特意挑了個好時辰為她下葬,只願她下輩子投個好胎,不要再像這輩子一樣受盡折磨。」
雖然他說得在情在理,可她還是覺得不妥,「哥——」
「三日後,準時下葬!」子寒卻不給她說話的機會,冷冷阻斷她,專橫霸道地說道。
說完,他轉身朝著屋外大步流星地走去。
「哥!」紫琳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又生氣又難過地大叫。
然而子寒置若罔聞,很快就消失在她的視線里。
………………
陰暗潮+濕的空間里,昏黃的燈光傾灑而下,卻帶不來絲毫的暖意,一室冰冷。
子騁臉色冰寒,從被抓回來後就一直維持著一個姿勢坐在破舊的沙發里,絞盡腦汁繼續想著別的辦法,打定主意非要逃出去不可。
時間一天一天地過去,他心里的擔憂和焦急隨著時間的流逝而不停地往上疊加。尤其是昨天和今天,他特別的不安,隱隱泛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不知道過了多久,隨著吱呀一聲,密室的鐵門緩緩開啟,一個高大的身影不緊不慢地走了進來。
在子寒進+入室內的那瞬,子騁立刻從沙發上彈跳起來,沖上去就一把緊緊抓+住子寒的手臂,苦苦哀求,「哥,放我出去,我求你——」
話未說完,子騁突然看到子寒的手臂上戴著孝,整個人頓時一震,臉色在瞬間變得蒼白如紙。
「媽怎麼了?」他死死盯著子寒布滿疲憊的臉,不自覺地屏住呼+吸,狠狠咬著牙根顫聲問道。
子寒神色淡漠地看著雙眼已然充滿血絲的子騁,冷冷抿著唇,不語。
子騁倏地雙手狠狠抓+住子寒的衣襟,勃然厲吼,「子寒你說話!媽怎麼了?」
「走了。」輕飄飄的兩個字,透著無盡的悲傷,從子寒的嘴里緩緩溢出。
子騁霍然瞠大雙眼,不敢置信地看著子寒,大腦一片空白。全身的力氣像是瞬間被抽離,他頹然垮下雙肩,雙手松開子寒的衣襟無力地垂放下來,搖搖晃晃地往後踉蹌了一步。
走了……走了……走了……
像是置身山谷,耳朵里不停地回蕩著這兩個字,子騁雙眼通紅,不能接受……
「昨晚十一點十八分。」子寒微微垂著眼瞼,一邊抬手整理著被抓皺的衣襟,一邊輕輕吐字。
!
一記狠厲的拳頭,毫無預兆地狠狠揮打在子寒的臉上,同時伴隨著子騁悲痛欲絕的怒吼。
「子寒你混蛋!」子騁再度沖上來狠狠抓+住子寒的衣襟,吼得聲嘶力竭,「你憑什麼不讓我見媽?你憑什麼?」
子寒不掙+扎也不反抗,只是淡淡地看著情緒崩潰的弟弟,什麼也不說。
「我都說了一切我會承擔!我都說了不會把你扯出來!你為什麼還要把我禁錮在這里?你為什麼不讓我見媽最後一面?為什麼?」子騁抓緊子寒的衣襟用力搖他,聲聲控訴,悲傷的淚水控制不住地溢出眼眶。
「你以為我做這一切是因為自己怕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