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閉嘴!」她勃然大吼,驀地撲進他的懷里,用彼此才能听到的音量狠狠哽咽,「相信我,我不會有事的……」
在這個時候,任何的保證都不可能寬慰得了子謙的心。愨鵡曉他收緊五指死死抓著她的手腕,怎麼也不肯松。
「我過去比你過去對事情更有利,求你了,听我一次,好嗎?」她微微踮起腳尖,流著淚貼近他的唇蜻蜓點水般輕啄一下,同時極其小聲地對他說。
大家心里都有數,在子寒的心里,對子謙的怨恨絕對比紫迪多,而且從小到大,子寒對紫迪的疼愛,應該並不全是虛情假意。
所以此時此刻,她過去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子謙狠狠咬著牙根,泛起血絲的雙眼死死看著紫迪。其實他心里也很清楚她說得很對,只是他擔心,也做不到讓自己的女人舍身犯險。
「讓我去,我一定會完好無損地回到你身邊,我保證!」她噙著淚,深深回視著他,哽咽著像起誓般對他說。
「你們準備商量到天黑嗎?」
子寒冷颼颼的聲音,猶如從地獄里傳來一般陰冷,飽含_著濃濃的嘲諷意味。
紫迪轉頭看向纜車里一臉焦急擔憂的錢濬,知道聞菀汀的狀況肯定很不好。時間緊迫容不得她再猶豫,狠狠咬著紅唇用力將手腕從子謙的大手里掙月兌出來,在他布滿憂慮的目光中轉身就朝著子寒的身邊走去。
她的小手從他手里掙月兌的那瞬,他的心,像是被挖空了一般沒著沒落,擔心和恐懼,充滿整個心房。
紫迪暗暗攥緊雙手,鼓足勇氣朝著子寒一步步地走過去。當終于走到他的面前時,她已經淚流滿面。
「哭什麼?害怕三哥嗎?」子寒輕勾著唇角,狀似漫不經心的笑容里飽含_著一絲不易覺察的憂傷。
紫迪用力咬著唇,淚眼婆娑地看著子寒,輕輕搖頭。
見她搖頭,子寒略顯驚訝地微微挑眉,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那為什麼哭?」
「心疼……」她流著淚,極盡悲傷地狠狠哽咽。
聞言,子寒眸色一沉,心髒不可抑制地狠狠抽_搐了兩下。沉默了幾秒,他深深看著她梨花帶雨的小_臉,問︰「心疼什麼?」
「你。」紫迪淚眼朦朧地回視著他,哽咽著吐出一個字。
你……
子寒微微擰眉,眸色驟然深沉如墨,心底劃過一絲暖流,苦澀蔓延……
「那你過來,抱抱三哥。」他勾起淡淡的淺笑,說。
她沒有一絲猶豫,哭著就撲進他的懷里,緊緊抱著他的腰,嬌小的身軀控制不住地微微顫_抖。
子寒微微一怔,思緒瞬間回到了從前。那時她還小,當她不開心又恰巧大哥不在家時,她就會像現在這樣撲進他的懷里,尋求安慰和寵愛。
熟悉的感覺,與小時候為數不多的幾次擁抱一樣,對他而言都是那麼彌足珍貴。
在紫迪撲進子寒懷中的那一瞬,幾米遠處的子謙心髒狠狠一緊,暗暗攥緊雙手時刻做好拼死一搏的準備。
子寒自然看出子謙的緊張,唇角隱隱泛起一抹冷笑。他一邊與子謙冷冷對視,一邊緩緩抬手輕撫著紫迪後腦的發絲,一下一下,極盡憐惜。
「傻丫頭,真不怕我?」子寒唇角的冷笑染上一層淡淡的苦澀,在她耳畔輕輕吐字。
從他內心來說,自己即便作惡多端,也不希望小九避他如蛇蠍。所以小九如今還能對他如此親昵,他覺得很欣慰。
「不怕。」她還是搖頭,續而難過地狠狠抽泣,「你以前對我那麼好……」
終究是朝夕相處了十幾年啊,曾經的兄妹情誼也不是假的啊。他是不是虛情假意她不清楚,但她是真的把他當成哥哥,當成親人的,一直都是!
所以即便知道他做了那麼多不可原諒的事情,她卻始終不能把他當成是心狠手辣的凶手。在她心里,他依舊是那個對她寵愛有加的三哥……
「三哥,我已經過來了,你先放了阿濬他們好不好?」她輕輕退出他的懷抱,噙著淚看向纜車里的錢濬,帶著哭音哀求道。
「當然!三哥既然答應小九了,自然會辦到!」子寒很豪爽地點了點頭,一邊答應著,一邊摁了摁一直捏在手里的遙控器。
立刻的,懸在半空的纜車緩緩開動,朝著站台慢慢滑過來。
很快,纜車滑過他們的身邊,最後在子謙的身邊停下。
纜車的門剛一打開,錢濬立刻橫抱著聞菀汀跳下纜車。顧伊雪緊緊握著手里的槍,一邊用槍指著子謙和錢濬防備著,一邊小心謹慎地跟著下了纜車,然後一瘸一拐地倒退著回到子寒的身邊。
「阿濬,你怎麼樣?」子謙急問,眼含擔憂地看了看錢濬懷里正昏迷不醒的聞菀汀。
「我沒事!」錢濬搖頭。
「你快帶她去醫院!」
「可是你們……」錢濬狠狠擰眉,看了看子寒和紫迪,不放心。
「我能應付!」子謙也轉眸看向淚眼朦朧的紫迪,低低道。
錢濬听他的語氣頗有把握,擰著眉思量了下,最後決定還是先救懷里的小女人。
「你先撐著,我很快回來!」錢濬說完,抱著聞菀汀就匆匆離去。
待錢濬的身影消失在視線里,子謙轉頭,目光犀利似劍地射_在子寒的臉上,強裝鎮定地沉聲問道︰「老三,你想怎麼樣?」
子寒站在紫迪的身後,姿態親昵地將雙手扶在她的雙肩上,似笑非笑地看著臉色冰寒的子謙,懶懶說道︰「一個人孤零零的覺得太寂寞了,所以想找幾個人陪陪!」
他的這句話,讓子謙和顧伊雪心里同時咯 一下。看他如此雲淡風輕,怎麼看怎麼想是一副已將生死置之度外的模樣。
「我想不明白,我有什麼地方對不起你?!」子謙狠狠擰眉,冷聲道,心里暗暗著急。眸光若有似無地瞟了眼腕上的手表,似是在等待著什麼。
「你對不起我的地方多了去了!」子寒輕輕勾動唇角,溢出一抹陰森的冷笑。
「說說看!」
「你身為家的長子嫡孫,什麼都不用做,站在那里就已經是一種傷害了!」
聞言,子謙哭笑不得,狠狠磨了磨牙,近乎氣急敗壞地說道︰「無論長子還是庶子都是命中注定,不是你我可以決定的!你怨我有何用?」
「嗯,的確沒什麼用,我也累了。」子寒輕輕點頭,語氣疲憊地緩緩說道。微微彎曲著食指親昵地刮了刮紫迪的小_臉,微笑著說︰「所以,結束吧!」
一聲「結束吧」,讓子謙的頭皮頓時緊繃,生怕紫迪有危險,急忙說︰「你想要什麼?氏集團?還是別的什麼?只要你放了九兒,我願意把什麼都給——」
「我什麼都不想要。」子寒抬眸看著他,輕飄飄地吐出一句。
是的!他什麼都不想要,而且也已經什麼都要不了了。
在做了那麼多無法挽救的事情之後,他知道自己已經無路可走。而他,不是那種為了活命就願意躲躲藏藏過一輩子的孬種!
所以今天站在這里,他已是抱著必死的決心……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如若可以,他也不想走到今天這一步,只是啊,身在家那樣復雜的大家庭里,很多時候很多事情,都已身不由己。
身為四房的長子,從小就看到自己的母親在那個所謂的家里唯唯諾諾受盡委屈,試問,他怎能做到視而不見毫無所謂?
年少的他管不了大人之間的恩怨對錯,只看到母親人前卑微人後抹淚,那種怨恨和無能為力,伴隨著他整個少年時期。
偏心,偏見,地位和待遇的不平等,讓他的心態無法平衡,于是為了保護自己的至親之人,他慢慢帶上了假面具。
沒人一生下來就十惡不赦,總是經過一些傷痛之後慢慢轉變的,他也是!
對于自己的姓氏,他充滿了厭惡,若不是因為自己的母親,他早就離開了這個讓他覺得恥辱和痛苦的大家庭。
身為長子的子謙,不管是家庭的地位,還是備受長輩們的贊賞,或是深受妹妹小九的喜歡,全都讓他深深地嫉妒著。
再加上大太太各種刁難自己的母親,身為兒子的他怎能冷眼旁觀,當時雖無力反抗,但仇恨的種子早已萌芽。
所以,當他發現十五年前大太太的綁架案居然是自己的母親在暗中計謀時,為了不讓母親東窗事發,他一步步地走上了不歸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