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緣決定給狐狸起名叫做「阿呆」,平安很同意,狐狸卻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請記住本站的網址︰n。
它半天都不吃一口東西,修緣來喂它,它就用對著小和尚,尾巴更是一搖一晃無聲抗議。
平安揪住狐狸的尾巴,小家伙才安靜下來,輕舌忝他的指尖以示委屈。
晚上修緣把狐狸放在他跟平安中間,小家伙十分樂意,四仰八叉地睡著了。
修緣望著滿天繁星,夜風習習,神清氣爽,他眼含笑意,模了模阿呆的毛爪子,隨後看著平安道︰
「大概明天我們就能到寧波了。」
平安點頭,兩個人都側躺著,面對面,相視一笑。
寧波果然十分熱鬧,剛進城,就見各大客棧已被大門大派包下,客棧門口還有一兩個弟子負責看守,一來閑人莫進,二來有他們在,也等于告訴旁人,這寧波城里,都有哪些名聲顯赫的門派參與了武林大會。
武林大會始于寧波城外十數里的崇山峻嶺間,天地巍峨,更給人一種蕭索寥落之感。
為了公平起見,每個門派選兩名弟子參加角逐,采取淘汰制,比武之後,更強者才能留下,接受新的挑戰,直到無人勝之,經幾位德高望重的前輩考量之後,便是新盟主的不二人選。
大會接連舉辦三日,這已經是第二天了,修緣多方打听,趕到英雄峰時,正逢日暮西山,遠處一人手持長劍,三兩招中就直指對方要害,正是華山派莫雲恆,他已連勝三局,風頭快要蓋過秦家大公子秦遠行。
「讓我來會會閣下。」有個橫眉大嘴的漢子,左手提了一把闊刀,右手還拿了一柄長劍,十分怪異。
修緣跟平安擠在人群後頭,他忍不住道︰
「這漢子人高馬大,居然也能將此二種風格迥異的武器一並使好麼?」
人群中有聲音道︰
「小師傅有所不知,看下去便明白了。」
原來這漢子的刀劍均出自鑄劍大師蔣煜之手,單使威力不大,若合二為一,則此消彼長,刀劍優劣勢互補,攻無不克,戰無不勝。
秦風與兩位秦家公子坐在遠處觀戰,秦遠岫只靜靜看著,並不說話,秦遠行卻道︰
「半路殺出個程咬金,莫雲恆能否勝出還很難說。」
秦風低頭喝了兩口茶,沉聲道︰
「你只管看便是了,明日你去比武,多留些心。」
秦遠行道了聲是,便不再多話。
只見遠處那漢子一躍而起,雖然身形龐大,動作卻十分迅速,刀劍已如閃電一般揮向莫雲恆。
莫雲恆卻不急不忙,一邊用手中利劍去擋,一邊連連後退,似乎只守不攻,難看出端倪。
漢子大吼一聲,右手長劍直指莫雲恆肩胛處,左手卻不閑著,闊刀十分沉重,格開了他唯一的劍,讓莫雲恆無處使力。
誰知莫雲恆卻在他將全部心思放在左手闊刀上時,右手中食二指一並,夾住了他的劍,從容一抽,大漢手中的劍竟被他牢牢抓在了自己手里!
他大驚失色,再一看莫雲恆,雙劍在手,使得風生水起,他學著漢子的樣子,一手用自己的劍斬斷他的後路,直刺胸口,另一手持漢子的劍,與他的闊刀互砍。
那漢子驚慌不已,忙道︰
「在下技不如人,甘願退出,請閣下將劍還我,刀劍無情,經不得這樣亂砍。」
莫雲恆笑了一笑,知道這漢子是舍不得自家刀劍,退了一步,將劍遠遠拋還給他。
修緣隔著人群看了一陣,自言自語道︰
「恐怕今日是武林大會伊始,還未到激烈處,怎高手如此凋零!」又想到在天一教中,曾听負責情報的萬重光說過,西南一方已經被蓮花生收服,後來他又派人去征蜀地,大概峨眉,青城,唐門,點蒼,甚至包括武當少林在內的各大派都不會來了。難怪如今的武林大會多是名不見經傳的人物,武功底子是有一些,但尚不能算是當世高手。
平安听他暗自嘀咕,只是一笑。
那莫雲恆輕易便勝了大漢,本來這已經是今日的最後一場比武,天晚了,大家還要走十幾里的路,趕回客棧打尖住店,早早休息。
但秦大公子此時卻坐不住了,他起身,秦風想攔卻攔不住,只得低喝一聲︰
「遠行,坐下!」
秦遠行向來最听他爹的話,不敢忤逆,今日卻十分反常︰
「爹,讓我會一會這位莫少俠。」
秦風原本是想讓兒子明早出戰,但秦遠岫已向莫雲恆遙遙致意,赤手空拳便上去了。
「秦公子不挑一樣兵器?」莫雲恆好心提醒,秦遠行冷笑道︰
「我不需刀劍,空手便可,請隨意。」
莫雲恆抓住劍柄,劍尖向下,朝他抱了抱拳。秦遠行足尖點地,縱身一躍便跳到他身後。
「岫兒,你看你大哥,有多少贏面?」
秦遠岫仔細看了一陣,然後笑道︰
「大哥雖然求勝心切,但沒有十足的把握是不會上去的。若論招式,二人勢均力敵,但大哥修行內功心法已久,根基深厚,不會輸的。」
秦風搖頭︰
「你大哥年輕氣盛,總有一日會輸,現在只不過仗著江湖豪杰讓我們秦家幾分。」
二人都不再說話,專心看他們比武。
莫雲恆的劍法又快又準,一劍刺向秦遠行的左胸,被他堪堪躲過了,他兩人一齊躍身而起,莫雲恆劍招大變,左右生風,那一柄劍忽然變作八柄,分布在秦遠行四周,眼花繚亂,就連局外觀戰之人,也分不清哪個才是真劍,哪些卻是迷惑人的障眼法。
秦遠行從未與他交手,這樣的陣法也不曾見過。他只是防守接招,並不攻擊,躲了幾次之後,乘風躍到一邊,趁莫雲恆收劍來追之時,掌尖運功,對方才在他身前站定,就被他一擊即中,掌心拍到他左胸上,震得莫雲恆後退一大步,動作之快,叫人心驚。還好二人只是以武會友,秦遠行並未用十成功力,莫雲恆受了輕傷,對他略一抱拳,就被同門師弟扶走了。
人群中一片叫好,天色漸晚,也都慢慢散了。
秦遠岫跟修緣隔了十幾丈遠的距離,周圍全是人,再加上二人已有幾年未見,就算他如今站在秦遠岫面前,他也未必認得。
修緣有心叫住他,敘一敘舊,將滅門之禍說與他听,與他商量對策。但再一看,秦遠岫左邊站著他父親大哥,旁邊身後都簇擁著各路豪杰,十幾人浩浩蕩蕩各自上了馬,睥睨群雄,真正是意氣風發。
修緣跟平安都是一身塵埃,一路上被人誤以為是丐幫弟子,要多狼狽有多狼狽。他看著秦遠岫輕輕提了韁繩,與身邊年齡相仿的好友說笑,漸漸絕塵而去了,竟松了一口氣。
畢竟不是一路人,修緣想要靠近他的時候,總是猶豫緊張。這里不是靈音寺,這是他所不熟悉的江湖。
直到人都離開,平安直直望著他。
修緣這才回過神,笑一笑,道︰
「今夜還要以天為被,以地為席?」
實際上二人在荒郊野外並不好熬,水源和草堆樹木附近,蚊蟲極多,有時候平安采了大樹葉給修緣扇風,為他驅趕蚊蟲,不過常常顧頭不顧尾。修緣看他專注認真的樣子,就忍不住想笑,只好勸他一起睡下,睡著了就不癢了。
平安伸手去模他的眼楮,表情並無多大變化,只是唇角微微一動,彎成個委屈的弧度,似乎在表達不滿,剛才修緣看了秦二公子許久,還分神了。
修緣當然不明白他的意思,只當他不願意再在荒郊野外過夜︰
「可咱們……就算進了城,身無分文……」
正在這時,修緣覺得腳邊毛茸茸的,一陣□,再低頭一看,那紅毛團子呆狐狸不知道什麼時候鑽出來,抱住小和尚的腿,一副懶洋洋的蠢樣子,可能已經睡著了。
二人原本將呆狐狸放在樹林里耍,他們到不遠處的英雄峰觀戰,沒想到阿呆耍累了,竟一路找過來。
修緣心里一軟,立即將毛團子提起來,抱在手里,模了兩下,發現它嘴里含了件東西。
他望了望平安,對方也是一臉茫然。
修緣小心將手伸到狐狸嘴邊,它吐著舌頭睡覺,一睜眼,甩了甩尾巴,將東西吐在了修緣手心。
居然是一片金葉子!
修緣大驚,將它遞給平安看,他知道阿呆喜歡睡在柔軟的樹葉上,卻不知它還有這樣的能耐。
狐狸卷起尾巴,十分害羞地將身體縮起,耳朵尖挨著修緣的手腕,呆呆地搖晃著身體蹭了蹭小和尚。
于是當晚,這二人一狐來到城內客棧,終于吃上了一頓像樣飯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