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得琴音,看了一眼花無顏,想起第一次見到他時,他便在白先生園中的樹蔭下,席地而坐,長發披肩而就膝撫琴。?天?天。小~說網#
那日他不知俘獲了我府中多少丫頭的心,也確令我印象頗深。
我看了花無顏一眼說︰「不知這撫琴之人,可有你當日風姿他笑了笑「逸清兄過獎了」。
我二人並肩進了這秋一苑的後園,同前園不同,此處遍植楓樹,四處嫣紅似火,與前邊兒的翠竹處處形成鮮明對比,讓人從前園進得此處,有種耳目一新之感。
秋一苑處處是景,風雅精致卻不見做作,可見所建之時,頗費心力。
我二人落座時,已到了許多賓客,卻並未見到杜文軒與顧謙,不知是否迷路了。
花無顏果然人格魅力非凡,園中半數皆與他相熟,往來寒暄不斷,時不時與人介紹「這位是在下摯友,逸清兄」,坐了好一會兒,杜文軒同顧謙才趕來,果然如我所料,在山中迷了路。
京都文會的會長,是個約莫三十歲上下的男子,姓劉,據聞此人在詩文界頗有名望。
賓客已到了許多,卻未見開席,據說還有一位重要賓客未到。
待見到那位重要賓客之時,我心中說不清什麼感覺,有些五味雜陳。
雲湛依然如初,面上掛著明朗的笑容,金冠束發,一派英姿勃發。一切都如往日相同,卻有似乎有哪里不同了。
宴席就于兩側,眾人就矮幾而坐,中間留出了過道,上首劉會長為主會人而坐。
雲湛從中間而過,並未注意到我,我坐在花無顏身側,穿著並不出眾,又比花無顏低上許多,所以多數人會注意到花無顏,而將我掠過,我倒是樂得清閑。
雲湛出現時,花無顏看了我一眼,我並未理會,執起身前的酒杯,一飲而盡。
卻忘了這並不是我公主府的百花釀,被嗆得一陣咳嗽,花無顏遞給我一杯水笑了笑「逸清兄豪飲我不曾理睬。
雲湛似是與這些人已頗熟,眾人寒暄不斷,雲湛一一回禮,亦表現的謙恭持重,全無以往皇親貴冑的紈褲之姿。
我坐在對面,與他隔著七八人的距離,看著他與眾人往來周旋行詞對文,想到曾經他是連師傅所授之書也是不願多瞧上一眼的,如今短短幾月卻也詩文不俗了。
我兀自低著頭,小口小口的飲著杯中酒,時不時會看一眼雲湛,待我再抬頭時,卻看到雲湛也在看我。
我略微驚訝,雲湛朝我遙遙舉杯,我愣了一瞬,亦執起酒杯與他對敬,而後我倆相視而笑。
我自知雲湛為何來此,我是來此湊個熱鬧,而他現在無力抗衡與太子叫板,所以只能韜光養晦,養精蓄銳「厲兵秣馬」
前些日子走馬打獵,觀花斗鳥,听聞亦結交不少官宦子弟,不言朝中,只在京都貴族子弟中已是名望頗高了。而今京都文會中劉會長亦對他恭謙不已,卻不知是他已謀劃多久了。
今日,各方文士豪客齊聚于此,即日起亦難有人再不識四皇子雲湛之才,此處亦不乏他日可能入朝為官之人,雲湛在眾人之前先交,不可謂不遠慮。
而文士們筆下所流淌出的文墨,他日亦定會成為雲湛所行道路上一股有力的推助。
眾人只知雲湛無心權勢,整日觀花遛鳥,舞文弄墨,卻有幾人能知他真正心中所想。
這是一條沒有退路的行程,亦是一條深遠不知盡頭的遠行。
若有幸,他或許會看到盡處的華光萬丈之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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