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權利觸手可及之時,你的心,還能如曾經那麼真麼。
隔日,我入宮向舅舅請安。
舅舅依舊如往日一般,下了早朝便在御書房批折子,多少年如一日。
陸有真為我開了殿門,我只身夸過那高高的門檻。
御書房中漂著淡淡的,龍涎香的味道。
舅舅伏在御案之後,手中御筆時而擱置停頓,時而紙上急書。
御案一旁,一方茶盞氤氳著淺淡的溫熱氣息。
「舅舅我輕喚。
舅舅卻並未抬頭,只抬手指了指一旁的紅木雕花大椅之處。
我慢步上前,卻並未就坐,而是來到舅舅身旁,輕挽衣袖,為舅舅研起了墨。
舅舅抬起頭,笑看我一眼,而後又繼續低著頭,開始批閱那些摞了許多的折子。
「朕這麼多兒子,卻都不如你這般省心
我听了舅舅言語之意,想來是想起昨日雲熙與雲湛動手一事了。
但我卻並未明言提及,只笑著道,「傾兒是女子,自然與皇子們不同了,且現下諸位皇子也正是年輕氣盛之時,偶爾玩鬧過了,也是正常的
舅舅無奈的搖了搖頭,放下了手中御筆,「你就向著他們說好話罷
話說著,舅舅又指了指一旁的椅子,我應意而坐。
舅舅揭了茶蓋,呷了口茶,方才與我開口道,「前日,靜妃送來的那女子,你可是識得?」
我未想到,此事隔著許多日了,舅舅會突然問起,我只當舅舅早將此事忘在了腦後。
我並未做何隱瞞而道,「那女子姓周,單名一個蓉字,曾是豫州府內一家商戶之女,只那商戶多年前因生意失敗,帶著這周蓉避債而逃
舅舅听聞之後,卻也並未作何反映,我不知舅舅是何心思。
我想了想,又接著道,「此事卻是傾兒沖動而為,只因得知那女子隱瞞身份入宮,恐會對舅舅不利,但又礙著靜妃顏面,是以才那般而為。舅舅若要怪罪,也只怪傾兒一人便是
我這番話,只將一切隱瞞身份的罪責推月兌到那周蓉身上,並未傷及靜妃分毫,因為我實在不想現下與靜妃鬧得太僵。
听得我這番話,舅舅抬頭看著我,卻是一聲輕笑,「你待朕的心思,朕又怎會不知,此事卻是靜妃所查不詳,你做的並沒錯
「那舅舅打算如何處置那女子?」我問道。
而舅舅的回答卻有些出乎我的意料,「那女子雖然因緣巧合之下,冒認了靜妃遠房親眷,但卻也並非有意而為,且先留在宮中隨侍罷
我聞得舅舅這番話,卻是靜妃與那周蓉串通好了的。
靜妃將隱瞞身份一事,如我一般推到了周蓉一人之身,而周蓉卻不知編排了什麼,只道自己是姻緣巧合之下,偶然冒認成了靜妃的遠房親眷。
我可以想像得到,那樣貌美的女子,巧言倩兮,溫婉柔弱的道出了自己那可憐,可悲,可泣的身世之後,融化了舅舅的一顆心。
如此這般,因緣際會,卻還是一條天賜的緣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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