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勢懾人的傲龍堡,在夕陽金光中像傲然挺立的一條巨龍。第一眼見到它的人,無不被它的氣勢震懾住而久久無法成言。
梁玉石淡淡的掃了一眼正門的二位壯漢;早在她步入石家產業的外圍堆時,到現在已看到四只信鴿飛向堡里;傲龍堡會令人如此懼怕不是沒道理的!它果真是一座防衛森嚴、固若金湯的城堡。
一個月來,北上的風塵僕僕,並不能消磨盡她旺盛的精力,但她滿臉的風沙與疲累有掩不住的寒傖。她俐落的跳下灰馬。
傲龍堡側門走出一個藍衣的中年男子,一臉的斯文,卻看得出精光內蘊,是不容小覷的人物。
但他只是個門房;傲龍堡內居然是臥虎藏龍的地方。
「我叫梁玉石,想求見石無忌堡主。」她直道出來此的目的。
所有在場的人皆一愣。好大的口氣!石大當家豈是人人都可以隨便見到的?
「敢問梁公子是……」
「故人之子。」她不卑不亢的吐出這幾個字,靜靜的等候通報。
門房匆匆進去了。
進ru北六省之後,她知道了更多石無忌的事跡;二年前他已娶妻,其妻是杭州大美人蘇幻兒。梁玉石不敢肯定石無忌是否真的就是她那指月復為婚的丈夫,但只要有一絲可能,她都不會放棄的。她需要傲龍堡的幫助!
如果,石無忌真的就是她的未婚生,那麼她將以男兒面目相見、相認——拆散恩愛夫妻不是她此行的目的,她是為幫助父親報仇雪冤而來。
對婚姻一事,她是沒什麼感覺的;何況她已經二十四歲了,早過了適婚年紀。一直以來,她都當自已是男人,也沒有恢復女兒身的打算,所以,當她知道石無忌已婚時,心中倒無什麼感覺。
正在冥思時,後方由遠而近、起落有致的馬蹄聲使她回了神。她半側過身子,眯著眼看著正背對夕陽、騎著馬向這里奔來的人。夕陽在那人身上映照出奇特的光暈,馬蹄所揚起的漫天風沙與那人的大披風,在奔馳中成無比的氣勢;這是一幅懾人心魂的壯觀景象。她不自覺的緊盯來人,從沒有這種無法自制的心情,隨著馬蹄的起落而心跳難抑;那是一匹千里駿馬,以及……一個氣勢不凡的男子!
來到門前時,他猛然勒住繩,讓馬停了下來。石無痕緊盯著眼前這個衣衫老舊、臉上的汗水沾染了些許泥沙的小男孩。他不確定究竟是什麼原因,使他因此停了下來。只是覺得這小男孩身上有股特別的氣質緊緊吸引住他的目光;這個男孩好好沐浴一番後,想必會是一位翩翩美少年。這少年有一對黑白分明的大眼;是南方人吧?才會有如此嬌小的身。
「找人?」石無痕略微俯來,使自己能更清楚的看清男孩的五官。
然而,這種居高臨下的姿態,卻使梁玉石的心中起了極度的反感;這就是所謂有錢人的嘴臉了吧?她冷冷的直視著石與痕那一雙充滿探索興味的眸子;她心想,她在他漆黑的眼瞳里會是副什麼樣子?他對她又會有什麼樣的想法?是一個看來像乞丐又像流浪漢的小男孩?更甚,又是一個食客;一個來吃白食的?
剎時,滿胸滿月復的屈辱感激出她滿腔的怒氣。
「是的,我找人!」她冷淡又傲然的回答。
這男子是誰?一身狩獵裝看得出造價不凡,並且出自名師之手。但,比起他那一身衣著更出色的,是他全身所散發出來的那股尊貴氣勢。他是個奇特的男子;俊朗的五官刻畫出溫文儒雅的線條,但與那書生面孔不搭調的是,他有一雙太精明深沉的眸子,再加上壯碩結實的身材,看起來就像個力與柔兼具的矛盾體;她從沒見過這麼特別的男子。
他是誰?是石家的人嗎?還是石家延攬來的軍師、參謀什麼的?
但不管他是誰,他都是一個不懂禮貌的家伙!
「找誰?」石無痕俐落的翻下馬背,這才發現小男孩比他所預估的還要嬌小。他應該是南方人吧?一直以來,他都在思考為什麼南方男子會長不高的原因;是飲食習慣的差異嗎?真可惜!這男孩的年紀應該比他預估中還要大些。而如果他已經十八歲了,那麼也不必再對身高有任何指望了。可惜!這麼英挺的站姿、這麼驕傲的神情,如果他的身材更高大一些,相信會更有氣勢,而讓人不敢小看。小男孩身高只及他的下巴,是比一般女人高了點,但以男人的標準而言,實在是太矮了。
梁玉石以前一直覺得自己很高;至少在南方時,她就跟一般男子沒兩樣!可是與這男人一比,她才覺得自己非常的「嬌小」……多恐怖的二個字——嬌小?!
她沒有機會回答石無痕突兀的問話,因為他們都被急切的開門聲吸引,不約而同轉身看向傲龍堡的大門。
出來的是冷自揚。
向來冷靜自持、面無表情的冷自揚,神色中竟然帶著幾分激動,他目光緊緊定在梁玉石的身上,開口便問︰
「你是梁文生的兒子?!」
梁玉石听出他問話中對「兒子」這二個字的強調;她知道,她找對了人,也找到人了!如果傲龍堡真的是她那指月復為婚的丈夫所有,那麼眼前這個相貌平平,眼神卻凌厲逼人的中年男子,應該就是父親口中所容的那個冷自揚了。
由于當年慘案發生之後,一直找不到冷自揚的尸體,所以梁文生才會對石家人並未死絕的想法深信不移。只要有冷自揚在,石家必然有後;爹果然猜對了!
而此刻冷自揚神色中的緊張,必是怕她打算以未婚妻的身分,前來找石無忌踐約的。
她扯出一個虛應的笑容。
「是的,我是他‘兒子’!」說完,從懷中取出當年的信物;也算是將「凌雲龍佩」物歸原主吧?
冷自揚看著梁玉石,眼中有抹深思。
「你爹他好嗎?你們知道我們多久了?」
「半個月前才知道;我爹死了。」
一抹凝重的氣息彌漫在漸漸轉暗的夜色中,益加凸顯出她那一身黑喪服黯然無光。
「冷叔,他是?」石無痕打破沉默,目光直盯著梁玉石,心中充滿了好奇。
「進來再吧!他叫梁玉石。記得當年你爹說過,不管生男生女,一律叫玉石;你是叫玉石吧?」冷自揚領她入門,輕聲問著。
「是的,我叫玉石,冷叔叔。」她看向冷自揚若有所悟的眼光中,心里警覺了一下;他那眼光,似乎能穿透她靈魂的本質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