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曦篇
雍正九年
天微亮的時候,我看到巧惠捧著早膳,而高無庸則捧著水盆,而他們看到我和四爺仍坐在房門前,巧惠就把手里托盤交給高無庸,然後馬上跑了過來叫︰「皇上和娘娘怎會坐在地上的?讓奴才扶兩位起來!」說完她就扶起了四爺,而四爺就伸手扶起了我,我笑了笑的道︰「沒什麼,只是昨夜反正睡不著,就出來看星星而已!」
「皇上和娘娘的病才剛好,怎能出來吹風呢?」巧惠又在嘮叨著,我睨了她一眼後說︰「巧惠真是越來越像老太婆了!」看到她跺跺腳叫︰「娘娘!」然後就臉紅了,我看到四爺對著我無奈的搖搖頭,而我則對他調皮地眨眨眼。
我和四爺梳洗和吃過早膳後不久,十三爺就過來請我們去靈堂,然而當我們到達時,敏敏一家人和綠蕪已經在等著,他們向四爺請安後,敏敏本想過來的,我卻不知怎的退後好幾步,甚至站到四爺後面去,他可能看到我的反應,他冷冷的對著她道︰「若曦昨晚沒睡,因此心情和精神不太好,所以暫時不想跟別人說話,請王妃別介意!」
「若曦,我知道你在恨我們這一家人,我亦知道無論怎樣補償也挽回不了承歡的性命…」我看到敏敏這樣哀傷的說著,我打斷了她,然後嘲笑著自己道︰「我這一生最失敗的,應該就是不知道什麼叫真正的恨吧?王妃,當年你說過在草原上交的朋友是不輕易放棄大家的友情的,所以我們還是朋友,只是…」
「我明白你要時間去平復心情,不要緊的!多久我也會等的!」敏敏低著頭輕輕的道,我沒說話,只是緊緊的握著四爺的手,過了一會十三福晉就進來,她向我們請安後就對十三爺說︰「爺,時辰也差不多,儀式要開始了!」他點點頭,然後她就叫了一群喇嘛進來,之後開始焚香念經。
在儀式進行中,我低著頭盡力的什麼都不去想,讓腦子變得一片空白,就怕我一想什麼就會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感覺到四爺仍握著我的手,手心的傳來的暖意讓我覺得很安心,然而儀式完結後,由于仍在皇後的喪期,因此承歡的棺木要另擇日子入葬,故棺木仍會暫時放在這里,我不敢再看那它一眼,怕好不容易才忍住的眼淚會奪眶而出。
「四爺!我想回去了!」我抬起頭看著四爺說著,他看著我有點擔憂的道︰「我有點累,先休息一會再回去好麼?」我點點頭,然後他看了在安慰著綠蕪的十三爺一眼,之後他扶著我走到屋外的花園里的涼亭下坐著,他可能看到我心不在焉的樣子,于是擔心的問著我︰「你沒事吧?」
「沒事!」我微笑的答,可是四爺似乎卻不相信,他懊惱的道︰「還說沒事?你看你眼楮都紅了!剛才見你一直都沒哭,連一滴淚都沒有,你是強忍著的對吧?」我听了沒說話,只是低下頭去,他再叫︰「抬起頭看著我!」
我抬起頭深深的看著四爺,他一邊用手撫上我的臉,一邊輕輕的說︰「你是不想我再為你擔心對吧?可是你這樣卻令我更擔心了!」我搖搖頭在逃避著說︰「我怕一哭就控制不了情緒,會有失你的顏面!」他挑了挑眉又拍了拍我的頭道︰「你何時開始要顧及我的顏面了?從我們認識開始,你做事有哪一次有顧及我的顏面?」
「這…」我支支吾吾的,現在想起來好像還真的沒有,但我又不想被他這樣說我,我有點強詞奪理的道︰「你是否要我真的哭出來你才高興?」他看到我想哭出來的樣子,他搖搖頭說︰「我知道你仍是很傷心,如果你真的想哭就哭吧!不必忍著什麼的,雖然你哭的時候很丑,可是都這麼多年,我也沒什麼感覺了!」
「你這人真的很可惡!」我把頭埋在四爺的胸前哽咽著道,然後淚水終于都不住的流下來,他攬著我安慰著︰「哭吧!但要答應我,回去後就不能再哭了!」可是我沒理他,仍是把頭埋在他懷里哭著,過了一會我抬起頭,他胸前的衣襟被我的眼淚弄濕了一大片,我推了推他,他看著我微笑著問︰「哭完了?」我點點頭。
四爺掏出帕子拭去我眼里剩余的淚,然後嘆了口氣道︰「回去吧!高無庸和巧惠已在府外等著了!」然後他扶我起來,我一邊走一邊有點任性的道︰「我要回家去!可是你在宮里應該還有事要處理,你就不用跟我回去了!」他想了想後說︰「反正眼下也沒有急事要我留在宮里處理,而且就算真的有事我也可隨時回宮,我還是跟你回家吧!」
我沒好氣的還是用這陣子最愛說的那四個字︰「你決定吧!」來去應付四爺,看他似乎挺受落的,想著他的性格雖然冷酷,但有時卻像個小孩子般要人哄才高興,我實在對這樣飄忽的他完全沒轍。
在馬車上我睡了一會,醒來時馬車已差不多到圓明園,下車後我和四爺不理什麼規矩禮教,兩人牽著手慢慢的走回曉曦閣,而巧惠和高無庸則跟在後面,心想我終于都回來了,看著這里的一草一木,它們帶給我一種輕快而寧靜的感覺,也許在宮里那股令人窒息的壓力,我知道無論再過多少年也是受不了。
第二天奴才們就帶著承安回來,孩子看到剛退朝回來的四爺就叫著︰「皇阿瑪抱!」心想這孩子就喜歡黏著他,除非她做錯事或很久也沒看過我,她才會女乃聲女乃氣的撒嬌叫我去抱她,她的性格真的還像他,一樣都是狡滑又奸詐。
四爺抱起了承安微笑著問︰「我們不在宮里時你做過什麼?」她側著頭想了想答︰「跟小白玩!我教它說話!」我听了瞇起眼不悅的問︰「就只是跟小白玩?我之前叫你做什麼?我不是說要你練字嗎?」她把頭轉看另一邊不看我,然後驚慌的叫︰「皇阿瑪救承安,額娘要把我吃掉了!」
「我何時說過要吃掉你?」我沒好氣的跺了跺腳叫著,承安縮在四爺的懷里吶吶的說︰「額娘前些日子不是說過小紅帽的故事給我听嗎?」我听了翻著白眼叫︰「你當我是大灰狼嗎?」她竟點點頭道︰「因為現在額娘的樣子很凶,像大灰狼一樣!」我給她氣得頭上快要冒出煙來了,可是四爺卻不止不幫我,還一臉不以為然的看著我。
「孩子的年紀還這樣小,而且她都已經比其他孩子聰明,就讓她玩幾天也無妨!難得她對那只鳥兒這樣好,你就算了吧!」四爺上下打量了我一會,然後一臉笑意的說著,我給了他幾個白眼,然後看著承安嚴厲的說︰「你們父女就只懂欺負我!今次就看在你皇阿瑪份上就算了,下次再這樣不听話,我就要罰你了!」
「還是皇阿瑪厲害!」承安笑著親了四爺的臉一下後就高興的叫著,只見他眉開眼笑的,心想還好我生的是女兒,如果是兒子,只怕為了孩子學習的事生氣的會是他而不是我了,我看著他們父女哼了哼,他笑著對她說︰「也去親一下你的額娘吧,不然她又不高興了!」說完她就伸長脖子吻了我的臉一下,然後他也趁機也吻了我的臉。
四爺把承安交給張嬤嬤抱著,然後不以為然的對著奴才們說︰「把承安帶回去安置好,順便傳膳吧!」他們听了就應聲而退,我睨著他不忿的道︰「你在孩子面前不要趁機來吃我豆腐!」他沒說話,只是擺出一臉的沒所謂和不以為然的看著我,我不理他就轉過身想去更衣的,他忽然從後面抱住我說︰「我吃豆腐很大方的,哪會乘人之危?」
「敢問皇上現在做什麼呢?」我一邊拍掉四爺在我身上亂揉的手,一邊無奈的說著,他在我耳邊吹了口氣後道︰「當然是享受屬于我的福利!」說完他的手又不安分的欺上來,我又拍掉他的手咬牙切齒的叫︰「我沒這種心情!你這的男人快放開我!」他可能知道我是認真的,他才悻悻然的放開我。
這時高無庸捧著膳食送進了放在桌子上,我轉頭看到四爺一臉欲求不滿樣子,心想現在還在皇後和承歡的喪期里,他還都想著這種事,他真的想給別人罵他是的昏君嗎?這次我一定不會讓步的,不過估計在喪期過了之後,我的下場也不會好到哪里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