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曦篇
雍正十一年
我不知睡了多久,當我有知覺時,就覺得全身都像被什麼輾過似的,似乎快散開了,就連手指也覺得又酸又疼,我慢慢的睜開眼楮,卻又是又干又痛,這時我听到有人低低的叫著︰「醒來了?」還未睡醒又呆呆的我看著幫我蓋好被子的手,然後抬頭一看,坐在床上看著我的四爺正笑著看著我。
「什麼時候了?」我想開口的時候,就發覺我的喉嚨有點痛,只能輕聲的問著,而且發出來的聲音又啞又沉,四爺微笑著答︰「剛過了未時!要起來嗎?」我搖了搖頭說︰「好累…全身都像被拆散了似的,由頭到腳都痛…」他听了在我耳邊低低的道︰「你昨晚那麼勇猛,連我也快被你榨干了,何況是你自己?」
我瞇著眼疑惑的問︰「什麼?」四爺促狹的笑著說︰「你真的不記得了?昨晚我們上演了一場精彩的妖精大戰!」我茫然的看著他一會,他再問︰「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我想了想道︰「昨晚…我跟巧惠一起在花園喝酒和蕩秋千,之後…不是巧惠扶我回來睡覺嗎?」
「我就記得昨晚我們在床上滾到床下,由床下滾回床上,你在上面騎著我…」四爺痞痞的笑著說,他這樣說我又好像有一點印象,可是我都不太記得了,總之似乎我又是送羊入虎口,給他吃抹干淨的就是了。
「怪不得全身都痛…原來是你!」我瞪著四爺說,然後咳了幾聲,他馬上去倒了杯水扶起我來喝,我喝了幾口就搖了搖頭,他把茶杯放在床邊的椅子上,之後又扶著我躺下蓋好被子,他輕輕的用手撫著我的臉問︰「沒事嗎?你昨晚把所有在心里的郁悶都發泄出來了,怎樣?心里覺得暢快了一點沒有?難為我做了你的出氣包給你打呢!」
我听了四爺的話後,想起我似乎真的有打過他,但在腦海里沒什麼實質的印象,我看著他問︰「有嗎?」他不停的點頭微笑著說︰「我是該打的!不過你也報了仇,大家平手吧!」我哼了幾聲卻不再說什麼,他睨了我一眼後再道︰「你昨晚打又打過,罵又罵過,你應該原諒了我是吧?」
「談何原諒?你是皇上,我只是一位小小的妃子而已…」我淡淡的說著,其實我一直都想這次四爺和劉貴人的事,到底是一場後宮里,甚至政治上的陰謀,還是只是一場最平常的皇帝與妃嬪的臨幸事件,但事已至此,似乎誰是誰非都不再重要,而且我早就明白在這個紫禁城里,就是如此殘酷的一個世界。
四爺目不轉楮的看了我一會,似乎是想知道到底我真的原諒了他沒有,然後他嘆了口氣說︰「我知道,你這一生想要的就是我們一生一世一雙人,然後過著平靜的生活,可是我知道這一生都不能給你,所以我…從未心安…」我心里默念著「從未心安」這四個字,心里想到底他心里還有多少的哀痛和無奈是我不知道的?
我深深的吸了口氣,讓四爺身上的龍涎香混合木蘭的氣息沾染在我的呼吸里,然後握著他的手開口︰「記得當年我來這個世界的時候,身邊有許多人圍著我,包括你…可是如今一個個都走了,但你依舊在我的身邊…你這只手就算我不握著,但我仍覺得我們是十指連心,心意相通…難道你不覺得嗎?」他听了沒說話,只是躺了下來攬著我…
往後的日子,我似乎又回復了以前那些無憂無慮的日子,說我自欺欺人也好,說我掩耳盜鈴也罷,我只想在往後不多的日子讓四爺開心,既然歷史已經注定,而且這也是他的兒子,我應該替他高興才對,然而之後每次劉貴人要來的時候,四爺也會派小順子來通知我,讓我有個心理準備,但我心里仍是有點難過。
在我生辰的時候,四爺除了在物質上大量的賞賜首飾和衣物外,他竟把屬于皇後的金冊和鳳印,還有皇後的令牌和一封密旨交給我保管,我初時不願接受的,可是他握著我的手認真的說︰「這是你和承安的護身符!萬一我有什麼事,你只要拿這些東西出來,就沒有人敢去欺負你們!而且這些東西早就應該是你的了!」
我哽咽的馬上去抱著四爺說︰「你不會有事的!你說過會跟我白頭偕老的!」他一邊拍著我的背,一邊輕輕地道︰「傻瓜!我老了!無論我們的結局最後是怎樣也好,但孩子也要有個依靠,把東西都收下吧!記著這密旨要到最後關頭才能拆開!不過我倒希望這密旨永遠都沒拆開過…」我听了一邊點頭,一邊已是泣不成聲…
花開花落,轉眼又過了幾個月,我和四爺仍是過著平淡的生活,他總是忙著政事,我也忙著培育承安,有時間我們白天會帶著我們的一鳥一狗去看雨賞花,下棋看書,生活平靜而寫意,晚上除了他批奏折外,他總是會拉著我過著一個又一個激情火熱的晚上,讓我差不多忘了有劉貴人的存在…
這天何太醫來為我請平安脈,四爺這天忙于政事,沒時間回來看著我和何太醫的診脈情況,我見他皺著眉為我診脈後,他好像不太確定似的,要求我再伸手出來診脈,然後他疑惑的問︰「敢問娘娘的最後一次的癸水何時來的?」我听了想了想後答︰「兩個月前吧!但何太醫也知道本宮的癸水向來不準,有時三四個月才會來一次…」
何太醫的眉以乎皺得更深了,他再問︰「娘娘近來有否覺得胸口郁悶,或是時常都想睡覺?」我想起這幾天確實胸口有點悶,甚至有想吐的感覺,而且睡得比平時要多,有時還要午睡一會才會覺得精神一點,于是我點了點頭後問︰「何太醫,本宮到底怎麼了?」
「恭喜娘娘!娘娘已懷有龍種!估計有一個月了!」何太醫跪了下來笑著道,我卻被嚇得目瞪口呆,我站了起來不相信的問︰「真的嗎?當年本宮誕下承安時,何太醫不是說本宮懷孕的機會…」他連忙的打斷了我說︰「當年臣和綠蕪姑娘只說過娘娘再懷孕的機會只是極微,但並不是完會沒機會,這實在是可喜可賀!」
「本宮需要注意點什麼?」我有點激動的問,然而何太醫這時卻忽然變得認真起來說︰「臣當年說過就算娘娘再次懷孕也會容易滑胎,而且現在只是一個月,胎兒的情況並不算穩定,以臣之見,娘娘一定要靜心休息,暫時不要走動太多,免得動了胎氣…臣現在馬上去向皇上報告及去開安胎的方子給娘娘服用!臣先行告退!」
「皇上那邊本宮會親自通知!你先回去開方子吧!」我笑著說,何太醫點了點頭後就走了出去,我真的高興得想跳起來,想不到我竟可以有第二個孩子,我希望這個孩子是男孩,最好能像四爺一樣帥,只要不是冰塊臉就好,我看到放在一旁的西洋時鐘,這個時間他也差不多退朝了,于是我帶著張嬤嬤和巧惠,打算去勤政殿向他報喜。
到了勤政殿門前,看到四爺似乎還未退朝,但我就看到劉謙瑩也在門前的空地上,而小順子這時從勤政殿跑了出來,心想他是來通知我吧,可是已經太遲了,他向我和劉謙瑩請安後就走過來輕聲地跟我說︰「娘娘…讓奴才先送娘娘回曉曦閣吧!皇上跟奴才說會去曉曦閣用午膳,說要請娘娘準備一些清淡的菜!」
我點了點頭後向小順子道︰「你先回去吧!本宮會準備的!」他听了就頭也不回的跑入勤政殿里,而劉謙瑩就捧著子慢慢地走過來想向我請安,可是我淡淡的說︰「不必請安了!劉貴人快生產了是嗎?」
劉謙瑩看著我有點不屑的笑著說︰「回娘娘的話,應該就在這幾天了,但孩子出來前也想見他的皇阿瑪,于是我就帶著他來了…娘娘也等皇上退朝嗎?」我笑了笑沒說話,可是不知怎的我覺得有點不對勁…
「你這奴才的狗眼在看什麼?敢目露凶光的看著貴人?找死嗎?」劉謙瑩身邊的一位嬤嬤忽然吼著張嬤嬤,我冷冷的看著她道︰「打狗也要看主人,劉貴人覺得本宮說得對嗎?」可是這個嬤嬤並沒有停下來,而是上前一巴掌打落張嬤嬤的臉上,這時她用力推開了這位嬤嬤,而這位嬤嬤就把劉謙瑩一起拉倒在地上。
「我的肚子很痛!來人!救命啊!」劉謙瑩大聲的痛叫著,然後就昏了過去,而她身下更開始冒出血來,我心想這不就是個陷阱嗎?我也實在太大意了,而且我也想不到她竟連自己的生命也不顧,只想我陷入萬劫不復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