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還是十歲那年,他們領著一群丫頭,在玲瓏鎮郊外玩「娶新娘」游戲。從那次開始,雪梅叫他「阿稷」,一叫就是四年。這次重逢,卻第一次听見這樣稱呼他。
唐稷默默點點頭,朝門外走去。
圖雪梅向唐建元告辭︰「爺爺,梅兒今夜留在這里陪他說著隨在後面離開唐建元的書房。
唐稷一言不發沿著長廊朝自己的院子方向走。圖雪梅跟在後面也不說話。一直到了唐稷的「快意居」,兩人也沒有說一句話。
站在「快意居」門口的唐承,看見他們回來,忙上前施禮。
「三公子、圖小姐回來啦。公子,要不要傳些點心來?」
唐稷揮揮手,只管走進去。圖雪梅低聲對唐承說︰「你去吧。我來照顧他
唐承識趣的退開。
進了「快意居」,唐稷一直朝自己的臥房走去,圖雪梅在門口遲疑了片刻,還是跟進去。看見唐稷已經歪躺在床上,臉卻朝著牆壁。
圖雪梅上前,坐在床沿上。伸手撫模著他,柔聲說︰「阿稷,你心里不痛快決來,別把自己憋壞了
唐稷還是臉朝著牆壁,說︰「我已經四年沒有听見你這樣叫我
圖雪梅心里一顫,覺得唐稷這話是那樣的淒涼,更感到了他此刻內心的苦楚。
圖雪梅自從唐稷為了搭救羅豹,故意讓他砍傷自己的那一刻起,已經深深為唐稷的大義感動。昨夜見到唐稷,得知他再次幫助羅豹已經逃月兌,自己卻毅然回到京師來面對這「通匪之罪」。這就更加深了圖雪梅的內疚。剛才,听父親告訴她,今日上朝時,玉屏公主宣旨,竟要招唐稷為駙馬。再听唐建元言及此事的嚴重後果,才真正感到對不起唐稷太多了。
圖雪梅雖然性格任性、剛烈,卻畢竟是女孩子,又與唐稷從小青梅竹馬,雖說心中不喜歡這門婚事,又不免還是對唐稷有著一種很微妙的感情。坦白說,是因為圖雪梅從小把唐稷認作弟弟,希望夫君是個可以隨時保護自己的大丈夫,這才無法點燃她心中的男女之情。
這些時日以來,唐稷的所作所為,卻讓她看到了一個堂堂男子漢的唐稷。心中另外一種情感,便悄悄地滋生起來。雖然,她此刻心中還是很牽掛羅豹,可此時此刻圖雪梅甚至開始在心中責備自己的草率,要不是自己任性而為,又這樣快接受了羅豹的感情,又如何會惹來這樣大的麻煩?
看見唐稷這般痛苦的樣子,圖雪梅心也要碎了。她強忍心中悲痛,用力把唐稷拉起來,逼著唐稷把臉對著自己,說︰「阿稷,你現在是不是在恨梅兒?」
唐稷看見圖雪梅的眼眶里,亮晶晶的淚珠兒在打轉轉,楞了一下,搖搖頭,低沉的說︰「我為什麼要恨你?你是我小姐姐,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就是你不願意嫁我,我也恨不起來的。何況……」
圖雪梅突然倒進唐稷懷里,用手捂住他嘴,說︰「我不要听你的何況!我也不要做你的小姐姐了
「那你要做什麼?」
「我要做你的梅兒,你的新娘!」
唐稷苦笑一聲,把她從自己懷里推開,說︰「還有這個可能嗎?就是沒有這個‘何況’,難道你剛才沒有听見?玉屏公主已經代為宣旨,把我們的婚約取消了。她要招我去做駙馬!」
「你真要答應這門皇親?」
「哈哈哈……」
唐稷突然發出一陣狂笑,一陣近乎歇斯底里的狂笑。
「是啊,我唐稷從此就是玉屏公主的駙馬爺了!這有什麼不好?有多少公卿大人求之不得?有多少紈褲子弟趨之若騖?」
圖雪梅吃驚的望著他,搖搖頭,說︰「我不相信!我的阿稷不是貪圖這種虛榮之人!」
「我不貪圖這種虛榮又能怎樣?你听見剛才爺爺說了。這門婚事連著唐、圖兩府幾十號人的性命!我又能怎麼辦?你告訴我,我應該怎麼辦?!」
唐稷終于把滿腔的悲恨發泄出來。
圖雪梅望著他,狠狠的咬住自己嘴唇,才勉強忍住眼中的淚水,她的心中也是百感交織。突然,一個念頭閃過,圖雪梅撲進唐稷懷里。
「阿稷,我們馬上成親!明天梅兒和你一起上朝,告訴文武百官,告訴皇上。我們已經是夫妻了。我就不相信這個玉屏公主,敢當眾拆散人家夫妻!」
這一下唐稷呆住了,他沒有想到圖雪梅會想出這樣一個主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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