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董那小子太囂張了,分明不賣市長您面子。ai愨鵡」友人耳邊附和。
曾國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望向肖東華沉聲道,「讓晉顥把小筠看好了,別到時候賠了夫人又折兵!」
肖東華凝著臉,點了點頭,有些擔憂地看著包廂的方向。
「晉顥還沒來,小筠……」
「就讓姓董的遭點罪唄。」眾叔伯均紛紛點頭直道,「反正那丫頭瘋起來,吃不了虧。瞑」
仿佛想起了什麼可怕的事情,眾人不約而同地忙揚起腳步離開浦墩。
沙發上的女人保持著同樣的別扭姿勢,眼神擦過站在她跟前籠罩了所有光線的男人,她微微地撅著干燥的小嘴,視線一一掃過所處的包廂,最終落在了玻璃桌上的洋酒。
「呵呵呵……璧」
她與平日無異的小臉上突然露出了笑,伴隨著讓人忍俊不已的笑聲眼角彎成了可愛的月牙。
呵呵呵呵呵……是酒哦……
卸下冷艷偽裝的白亦筠帶著幾分傻氣,滑稽的表情讓居高臨下鎖著她的董廷煜沒好氣地嘆了口氣,最終還是笑了出來。
董廷煜蹲,兩只手指用力地夾住她的鼻子搖了搖,語氣中連自己都察覺不到帶著一絲溺寵,「喝醉了?」
突然出現的黑影擋住了白亦筠的視線,她不滿地皺著臉,努力地挪動身子,想要越過黑影的阻礙。
她伸出手掌在半空中抓了抓,董廷煜看得雲里霧里,也不知道她想做什麼。
抓了半天無果,她發出一道粗喘的吸氣聲,仿佛在憋著氣,空中的手掌突然猛地朝他襲去。
董廷煜防不勝防地被她襲了一掌,表情隨即突變斂起了臉,她另一只手掌也驀然騰出,董廷煜凝著眸,盯著她那兩只蠢蠢欲動的手掌,還未待他拿下,那兩只手掌仿佛上了馬達那般,毫無章法地往他臉上身上攻擊。
董廷煜想要鉗住她突然發蠻的雙手,千擋萬擋還是難免被她見縫插針地賞了幾巴掌,有些不悅地站起身。
躺在沙發上的白亦筠也撐起了身,拳頭依舊在空中劃拳了幾下。
她眨了眨透亮的雙眸,站起身時搖晃不穩的身姿透露了她此時真實的情況,她邁開腳步,朝前走。
「喂!」董廷煜蹙起了眉,對她此時的行為完全模不著腦袋。
此時,在白亦筠眼里僅有的,就是那些在昏暗的燈光折射下,發出誘人光芒的洋酒。
她又‘呵呵’地笑了幾聲,踏出的腳步軟綿綿的,仿佛漫步空中那般。
董廷煜很快地洞察到她的心思,搶先一步將桌上的洋酒一掃而空,全部扔進冰桶拿在手里。
「酒……」
白亦筠的視線一直跟隨著酒瓶的移動,順著酒瓶的方向,重新將目光落到了董廷煜身上。
她緊緊地皺起眉,看著他手中的冰桶,緩緩地邁起步伐朝他走去。
「給我嘛……」
她伸長著手,夠不著他的冰桶,董廷煜有心不讓她踫,而她的雙手不厭其煩地不斷試探觸踫。幾個回合下來,董廷煜早已不耐煩,一把按住她一味蠻前亂撞的腦門。
低喝,「你個傻子,清醒點!」
「就你現在這幅德行能喝麼你?」
那個誰說的好,跟喝醉酒的人說話講道理是沒用的。
董廷煜此時便是親身經歷著這句話。
女人的耳朵仿佛自動縫上了似的,無論他對著她說什麼,她都完全無動于衷,一味地盲頭伸著雙手去抓那壓根不可能會到她手上的酒瓶。
興許是伸得累了,她嘴里嗚嗚地嚷嚷著不清不楚的話。
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白亦筠泄氣地咒罵了一句,董廷煜的手依舊按著她的腦袋,白亦筠只覺被人禁錮著萬分地不爽,而那人又是搶走了自己的酒的罪魁禍首。
白亦筠此時空如白紙的腦袋完全經不起思考,心里不爽就立刻有所行動。她猛地扯下他的手掌,放進嘴里狠狠一咬。
手背立刻傳開厲害的刺痛,董廷煜忙抽回手,然女人竟死死地咬住,一丁點也不肯放松。他強硬地想要掙開,她更是用力地咬著,疼的董廷煜一記低抽。
他另一只手狠狠地捏住女人的下巴讓她松開,終于得以解救的手背上掛著鮮紅的牙齒印。
上下八顆整齊的小貝齒明晃晃地印在了他手背上,口水絲從她嘴里拉滴出來,沾了他滿手都是。
「疼!」
白亦筠被捏得變形的小臉呲牙咧嘴地皺著,兩只手無力地抓住那只捏著自己下巴的手腕,儼然對他的行為非常不滿,卻又硬是掙不開,一臉苦悶地憋在原地。
「現在知道疼了啊?」
董廷煜將她拉近眼底,逼著她望著自己。
白亦筠歪頭外腦地眨著眼望著他,听著他的話,如小雞啄米那般點頭,一連點了好幾下,被捏歪的小嘴突然嘟了嘟,扁了起來。
撲閃的眼楮瞬間蒙上了氤氳,彎彎的柳眉漸漸聚攏在一起。
正在董廷煜意識到不對勁的那一刻,眼前的女人突然放聲嗷嚎大哭,眼淚宛如洪水那般瞬間傾瀉而出,殺董廷煜一個措手不及。
許是真的弄疼她了,董廷煜立刻松開了手,女人卻依舊抓住他的手腕,死死地抓住他,綿綿不斷哭喊聲報復性地侵佔他的耳,董廷煜煩躁地捂住她的嘴。
白亦筠張嘴就咬,沒有半點猶豫,一咬住又是不放,嗚咽聲從喉嚨里不斷傳出。
「靠!」
董廷煜一把甩開她的獠牙,手指被咬得腫成香腸,眼見她淚眼婆娑地又撲上來張嘴,董廷煜按住她的肩膀用力地將她按在沙發上。
女人的眼淚洶涌不停,董廷煜毫無辦法,索性沒眼看地將手中的冰桶隨手扔上沙發,由得她笨拙地拿出洋酒,咬開瓶塞。
董廷煜斜視著她,那女人雖說是醉了,但也老講究的端端正正坐起身,模起桌上一個干淨的玻璃杯,穩穩地倒滿一杯。
小小地抿了一口,她整張小臉因為辛辣的酒精刺激地眯到了一起,而後享受般長長地嘆了一聲。
揚起腦袋時,視線看到站在身前的董廷煜,空白的腦袋早已將剛才對他的哀怨抹得一干二淨,十分大方地舉起手中的酒杯。
「要不……呃!要?」她打了一個酒嗝,呵呵地又笑開了眼。
平日里冷艷高傲的女人朝自己討好地示意,酒杯朝他移了移,她閃閃發亮的眼里滿滿的都是期待。
董廷煜鬼斧神差地就伸出手來,他反應得很慢,白亦筠見他許久沒有動作,舉著手累,他剛伸出來的同時,她便將收了回來。
她空出來的一只手握著小拳,仿佛手中的酒杯中是什麼珍貴的山珍海味,懷揣著小激動小口小口不舍地啄嘗,發出美美的滋味聲。
董廷煜見她這幅模樣,沒好氣地搖頭笑,將尷尬地僵在空中的手收回,他上前貼著她坐下。
「就這麼喜歡?」
精致的側臉近在咫尺,她圓潤的紅唇含著杯壁,雙手虔誠地端著酒杯,小小的人兒滿臉陶醉,她再次淺酌了一口,突然仰起頭全數灌進嘴里。
「呃!」的一聲,再次不雅地打了一個響嗝。
純威士忌的香醇從她嘴里瀉出,融入了空氣中,毫無防備地鑽進董廷煜的鼻腔內。
不覺間,連他都覺得有些醉了。
白亦筠拿起桌上的酒瓶,再次斟滿一杯,她咬著唇望向董廷煜,嘴角藏不住歡喜的笑意,可愛的撒嬌肉微微鼓起,小聲地對他說,「干杯。」
然後再次豪爽地仰起腦袋一飲而盡。
幾個來回下來,白亦筠早已蹭掉礙事的鞋子毫無姿態地盤坐在沙發上,手中的杯子沒拿穩不小心掉在沙發上,杯子明明很顯眼地就在她眼前,她硬是模了半天模不到。
董廷煜看著,見她又開始扁起嘴,眼楮淚汪汪的,嘴中念念有詞嚷著要她的杯子。
想她皺著臉又準備要撒脾氣,董廷煜忙起身往旁邊的小吧台拿了一個新的杯子給她。
才轉身的功夫,剛才還呆頭呆腦坐在沙發上的女人,現在居然叉著腰高高地站上了沙發,舉起酒瓶對著瓶嘴不要命地灌酒。
董廷煜立刻上前搶過,這可是威士忌啊大妹子!
沒事喝幾杯還好,反正她這個一杯倒的逗比喝一杯和喝幾杯壓根沒區別,可這整支灌下去就不同說法了啊!
吹到興起,手中的酒瓶被人強行拿走,白亦筠整張臉因為酒精的原因泛出了迷人的燻紅,手上一空她立馬就變了臉色,醉眼惡狠狠地瞪向搶了她東西的董廷煜。
「還、還給我!」
她氣鼓鼓地板著小臉,眼神開始迷散,不勝其煩地開始咿咿呀呀地嚷嚷。
董廷煜除了第一句壓根就沒听懂她說的話,也沒打算研究這小酒鬼的外星語,把酒還給她更是不可能。
他粗聲粗氣地指著她的鼻子命令道,「再吵就把你扔上大街。」
白亦筠馬上就扁起了小嘴,董廷煜的警告又立馬發出,「敢哭出來試試看!」
她立刻含起嘟出來的唇,眼巴巴地看著他手中的酒瓶,如小孩子得不到糖果那般不忿地使勁原地跺腳。
跺著跺著,站在沙發上的她一下子委屈地逼出了眼淚鼻涕,一把撲到董廷煜身上不依不撓地纏著他,那眼淚鼻涕隨著她的動作全數抹在了董廷煜衣服上。
董廷煜忍耐地闔了闔眼,只見她高高地舉起一只手指舉到他眼底。
「就一……一口,一口嘛,好、不好?」
說話時,她的舌頭在酒精的作用下,都醉的打滿了結。
「沒門!」董廷煜冷著聲道,更是將手中的酒瓶舉得老高。
男人一口回絕的語氣讓原本喝醉了酒心里就很是燥熱的白亦筠十分惱火,她抿起唇,不顧三七二十一撲上前去伸手就搶。
她突如其來的重量讓董廷煜一時站不穩,險些往後倒去,還好穩住了身子,手中的酒瓶卻沒抓穩,滑出了手掌,「砰」的一記巨響,摔碎在地上。
巨響怔住了白亦筠,她的身子依舊撲在董廷煜身上,死死地盯著地上的那攤碎片,眉間緊夾。
白亦筠突然回頭,扯住了董廷煜的衣領,嬌艷的小臉散發陰沉的氣息,仿佛對待仇人那般亮出獠牙幾近猙獰地張嘴朝他脖子上狠狠地一咬。
「啊!」伴隨著慘叫,董廷煜按住身前這個瘋女人的肩膀推開她,然而喝醉酒的她力氣竟然不小,硬是抱住他的脖子不能撒手。
她宛如吸血鬼那般咬住他的脖子,鋒利的門牙絲毫沒有留情,無論他怎麼推她就是死死的咬住,疼的他嗷嗷直叫。
然而,這還不是最讓他痛苦的,直到她終于解恨,女人緊緊抱著他脖子的手終于松開,董廷煜都還沒回口氣兒,她的手直徑往上伸,狠狠地揪住他精短的頭發,把他當成木偶那般蠻狠地左拉右扯。
「瘋子!!」
董廷煜痛苦地大吼,徹底地放棄了掙扎。
不知道過了多久,董廷煜已經不敢回想起剛才是怎麼被眼前這個撒酒瘋的變態女人折磨得筋疲力盡的。
有的人喝醉酒會瘋言瘋語,還有的人喝醉酒會要死要活,而眼前這個女人喝醉酒,會一直纏著你拉著你揪著你,使出渾身解數地折磨你,一會兒揪著你的衣領淒涼地又哭又喊,一會兒扯著你的頭發陶醉地尖聲歌唱。
偶爾折騰累了靜下來喘口氣的時候,還他媽特別像個正常人!
他仿佛月兌了層皮似的癱在沙發上,長腿無力地拖拉撐著地板,撐著腦袋揉了揉滿腦子被女人揪得群魔亂舞的短發。
而罪魁禍首依舊神采奕奕地高高站在玻璃桌上,對著裝著汽水的酒瓶熱情高歌。
「我的熱情!哈!好像一把火!哈!」白亦筠背對著他,高高地舉著酒瓶高難度地低腰回頭歪著頭對著他拋了個媚眼。
她直起腰,一下子蹦下桌子撲到他面前,對著他自嗨地歡喊,「燃燒了整個沙漠~!」
她拼命地扯高分貝,一個尾音被她飆到破聲。
董廷煜捂住耳朵都受不了她的噪音,一掌拍過去推開她的腦袋,白亦筠的腦袋順勢倒在了沙發上,緊接著沒了聲氣。
房間內霎時間安靜了下來,董廷煜皺了皺眉,伸起腳推了推埋著頭在沙發上的瘋女人,他狐疑地叫了一聲,「白痴筠?」
女人依舊毫無反應。
董廷煜暗道不妙,忙起身將她翻過身來,立刻傳來了微弱的打呼聲。
「小筠?」他抱著白亦筠的腦袋輕輕地搖了搖叫喚。
女人不滿地發出了一聲很小很小地惱吼,「別吵……累……」
她一只手掌突兀地舉起來,董廷煜警惕地望著。
「啪!」的一聲響,董廷煜黑起了臉,那手掌果然不出意料地賞了他一巴……
白亦筠累得睜不開眼,尋找著舒服的位置缺心眼地鑽進了他懷里,迷迷糊糊地睡過去了……
包廂終于徹底地安靜下來了,分明是只有兩個人的包廂,剛才吵鬧得簡直像幾百個人湊一起開辯論會似的。
瘋癲完的女人睡得很死,董廷煜大手大腳地將她抱起重重地放在沙發上都沒有弄醒她。
董廷煜也懶得再動,一坐在沙發旁的地板上。
沙發上的女人睡得異常安靜,那雙精致的美眸靜靜地閉著,收斂住了平日里所有的張狂,取之而代的是乖巧的睡顏,白白淨淨的,也沒有了剛才的瘋癲。
想起她剛才的精彩表演,董廷煜嘴角不覺揚起了笑意,緩緩地松了口氣,舒心地看著熟睡的人兒,那樣一張魅惑人心的臉龐,連睡覺都讓人忍不住著迷。
眼前浮現了另一張燦爛的笑顏,董廷煜嘴角的弧度僵了僵,漸漸地收攏,撥弄著她被汗水染濕的頭發的手停住了動作。
他的手緩緩地移動,視線一一擦過她深邃的眼眶、直翹的鼻尖、圓潤的紅唇、小巧的下巴,逗留在她的脖子上。
只是一瞬,男人眸中突然怪異地流淌出狠絕之色,大掌爬上了她瘦削的頸脖,手心下緊貼著的是她頸脖清晰的動脈,那是生命跳動的跡象。
他的手掌緊了緊,女人的呼吸漸漸加重,似乎只要再用力那麼一點點,只需要一點點而已,她可能便再也不會睜開眼。
包廂的門突然被人推開,董廷煜回頭,握著白亦筠脖子的手搭在她的肩上輕輕撫拍。
肖晉顥進門,大開眼界地環視了一圈混亂的包廂,才將視線落到沙發那邊的兩個人身上。
他看著董廷煜滑稽的發型和皺得夸張的衣衫,毫不掩飾地大笑。
「董總,辛苦了哈。」
董廷煜站起身,為了挽回點面子若無其事地甩了甩頭發,拉了拉直縮在一起的衣角。
肖晉顥走到白亦筠身前,看著她累到睡得極沉的倦容,就猜到剛才必定沒少折騰,也沒少折騰別人。
肖晉顥並沒有立刻將白亦筠帶走,僅是看著她,眼神帶著難以掩飾的溫柔。
包廂里,肖晉顥的男中音緩緩地傳開。
「小筠十八歲就和我訂婚了。」
他突然來了這麼一句,董廷煜挑起眉,等待他接下來的話。
肖晉顥的視線對上董廷煜,「訂婚那晚,她問我,後不後悔。」
「十八歲的小女生,小心翼翼地那樣問我,她當時那無助迷茫的眼神,我一輩子就見過那麼一次,一輩子都忘不了。」
打著呼嚕的白亦筠抓了把臉,撅著嘴翻了個身呈大字型地趴在沙發上。
男人們的視線重新落到白亦筠身上,看著她的動作會心一笑。
肖晉顥月兌下了外套,仔細地搭在白亦筠身上,繼續說,「她從來沒說過,但我一直知道她心里對我很愧疚,其實那句話應該是我問她才對的,應該是我該感到愧疚。」
「是我綁住了她,讓她在安穩中,學不會去愛人。」
肖晉顥故作輕松地笑了笑,「你一定很奇怪我為什麼要跟你說這些吧?」
因為他的一番話,董廷煜首次正視肖晉顥,兩人年紀相仿,平日里雖然接觸不多,但大多數人都知道肖晉顥性格很玩得開,基本沒脾氣,也從沒有人見過他這般認真地說過什麼話。
在別人眼里,肖晉顥多少帶著些紈褲子弟的形象,不愛插手自家公司的事,也沒有自主創業的想法和行動,整天無所事事四處游蕩,逢局必到。
肖晉顥拍了拍他的肩膀,開玩笑地說,「不要介意我的存在,我們的婚約沒有實際意義的,喜歡她的話就追,軟妹子一枚,易撲倒。」
董廷煜聞聲輕笑。
軟妹子?
他抓了把亂糟糟的頭發,心里絕對的不認同。
軟妹子能把他搞成這幅德行嗎?
肖晉顥接著說,「倘若只是帶著目的接近的。」
「就請你離她遠點吧,她心很小,惹不起任何人。」
董廷煜眼底飛速地閃過一記涼光,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他並沒有作任何回應,肖晉顥該說的也說了,便蹲小心翼翼地抱起白亦筠。
身子剛離開沙發,白亦筠便立刻咋醒,布滿紅血絲的眼楮艱難地撐開,不安分地掙扎開肖晉顥的懷抱重新坐回沙發上。
「小筠,看看我是誰,我來接你回家了。」肖晉顥如此哄道。
白亦筠喝醉了酒本來就滿腦子漿糊,睡得好好地還要被人擾醒,無疑是糊上加糊,心里又是焦慮又是氣惱,哪里還有心思認他是哪位啊。
她煩躁地趴在沙發上,肖晉顥輕輕地拉起她,又想把睡眼蒙松的她抱起來。
然而白亦筠這次反應更大,激烈地擺月兌他的手臂,兩只腳直往他身上踹,「走開……」
肖晉顥雖說見識過白亦筠撒酒瘋的厲害,但她每次層出不窮,次次玩新鮮的,讓人永遠都無法預料下一次她會玩出什麼花樣。
肖晉顥被她一腳踹得蹲不穩跌坐在地上,他掃了董廷煜的方向一眼,只覺萬分丟人。
這臭丫頭也太不給他留面子了!
肖晉顥又哄又求,白亦筠宛如听不到似的,不給他反應也不給他踫,好幾次肖晉顥想將她抱起的時候,都遭到她大幅度的掙扎,以示心中的排斥。
董廷煜看不過眼,看著沙發上的那喝醉酒也不讓人省心的女人,幾個大步上前,直徑將白亦筠扛起放在肩上。
「啊!干嘛!」
白亦筠尖叫,只覺眼前一暈,天花板的燈飾一百八十度旋轉,突如其來的大動作攪得她胃里一陣翻滾。
肩上的人使勁地蹬著腳,嘴里一直叫嚷著,「放、放……我下來!」
她垂在他身後的雙手用力地敲打他的背部,嚷著嚷著又蹦出了外星語,還夾雜著幾句地球人听得懂的髒話。
董廷煜兩只鐵掌用力地將她固定在肩上,朝門口走了兩步,回過頭臉色極差地朝依舊站在原地的肖晉顥示意趕緊跟上。
「你不是送她回家嗎?」
送這種酒品的女人回家一趟,半條命沒了,送過幾趟,一輩子就這麼給毀了好麼。
那危險級數,直接能把一個正常的男人嚇彎。
肖晉顥看著他肩上反抗得厲害的人,頓時後退了一步,用著商量般的語氣說,「要不你送吧?」
「……」
肩上的人掙扎了不一會兒便漸漸地停了下來,興許是剛才折騰得太盡情,現在已經沒多少力氣了。
董廷煜將她扛出浦墩走到車邊,肖晉顥從後面跟上,加快幾步繞到他前頭打開車門幫著他將沉如死豬的白亦筠放入副駕駛座。
身子一沾上車沙發,白亦筠便尋找著舒服的位置往里靠,嘴里嘟嘟囔囔地不知道念叨著什麼。
「載你一程?」董廷煜安頓好白亦筠,關上車門問。
肖晉顥仿佛沒有听到他的話,視線一直看著車內。
直到董廷煜再叫,他才頓時反應過來,指了指後視鏡上掛著的風鈴,隨口問,「挺別致的,哪里買的?」
董廷煜注意到他有些變化的表情,默了默,只道,「別人送的。」
肖晉顥笑,「情人送的吧?」
有個女孩說過,風鈴代表著想念。
以風鈴相贈,寓意對方的心一直因你而跳動,希望你無時無刻聆听,感受她的心跳。
董廷煜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肖晉顥並沒有繼續追問,只道,「我自己有開車來,辛苦你送小筠回去了。」
肖晉顥揮了揮手,轉身朝自己的車子走去。
董廷煜漠漠地看著他走遠的背影,上一次他還防賊似的半路殺出來帶走白亦筠,現在卻又這般放心地將她交在自己手上。
這人前後轉變得也忒快了吧。
車子駛上馬路不久,董廷煜便知道原因了。
「靠!你敢吐出來試試看!」
道路通暢的馬路上,某輛行駛中的啞光黑蘭博基尼內傳出一記怒吼,帶著一點點氣急敗壞的無奈,夾雜著一絲絲欲死不能的哀求。
白亦筠趴在董廷煜大腿上,車子因為紅綠燈時而行駛時而停下,火燒般的胃部攪起一陣陣胃酸直涌喉嚨,她發出一聲痛苦的干嘔聲,伸出手捂住嘴巴。
男人的警告對她似乎產生了作用,她鼓著腮緊緊地抿著唇,喉嚨竭盡全力地咽了咽,而後揚起腦袋朝他傻傻地笑了笑,‘呃!’的一聲,夾雜著奇怪難聞的酒味從她口腔里蕩了出來。
董廷煜都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忍耐地合了合眼,極力地憋起了氣。
果然,有的美女喝醉酒都很安全,真的,誰他媽腦子秀逗了才會搞這個難纏惡心的醉酒鬼啊?!
正當董廷煜咬牙嚼齒地想著日後要怎麼好好報答眼前這個女人的時候,她下巴抵著他的大腿突然又一陣干嘔,下一秒一股胃酸涌上來,一大堆嘔吐物頃刻布滿他的褲襠。
那一瞬間,仿佛世界都停止了。
董廷煜絕望地舉起雙手,慘不忍睹發生在他身上的災難。
車子依舊在行駛,他松開的手又立即掌控好方向盤,另一只手艱難地猶豫著要怎麼推開身上的女人。
董廷煜揪起身上的女人,扯盡安全帶死死地將她綁在副駕駛座上。
嘔吐完的白亦筠臉色儼然舒服了很多,腦袋靠著椅背又安靜地睡過去了。
水狀的嘔吐物很快染濕了董廷煜的衣衫褲子,滲到里面,他甚至清晰地感受到那一片讓人難忍的濕潤,反胃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終于,他忍無可忍地深深吸了一口氣,迅速旋轉方向盤掉頭,踩盡油門直往自己的公寓駛去。
扛著她隨意往沙發上一扔,董廷煜迫不及待地扯下自己身上那難以忍受的衣服,沖進浴室仔細地洗刷一翻。
收拾好自己,就得收拾那個瘋女人了。
圍著浴巾的董廷煜叉著腰,看著沙發上又睡死過去的女人,腦袋一陣抽痛。
有些時候,人真的不可貌相。
誰能料到眼前這個香城男人前僕後繼想要得到其青眯的女人會有這樣的一面?
說出去打死也沒人相信。
清晨。
溫暖的陽光射入窗內,床上熟睡的女人輕輕地蹙了蹙眉,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擋住眼楮,大腿夾著被子,露出一大片細膩白皙的肌膚。
陽光沐浴下,女人安寧的臉龐鍍上了一層細膩的絨毛,精致的五官更是美艷,她突然皺了皺眉頭,腦袋漸漸開始暈沉,又漲又重的腦袋好像快要爆炸似的。
白亦筠從被窩里伸出手抱住腦袋,難受地哼了一聲。
緩緩睜開眼,漸漸找到焦點,黑色的被子首先映入眼底。
白亦筠酸脹的腦袋一陣當機,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她的被子應該是白色碎花的才對吧?
腦子瞬間清醒,白亦筠立刻坐起身,猛地咋起一陣沖擊涌上腦,又是一陣暈眩。
她雙手抱頭,手肘不經意擦過胸前的柔軟,身體頓時一僵。
所有的暈眩仿佛煙消雲散,白亦筠緊閉的眼頃刻睜開,心中一涼,連忙撈起被子把赤.果的身軀裹得嚴嚴實實,仿佛做了壞事那般,胸口前的心跳快的可怕。
卷著被子努力地回憶昨天發生的事。
白亦筠柔媚的眸中突然染上了一絲難以察覺的羞意,木訥地伸出手梳了梳亂到打結的頭發。
下一秒,她緩緩地停下了手上的動作,高傲地揚起頭,將剛才的情愫壓進心底。
身體上不覺有多大異樣,白亦筠打了個呵欠,細細地打量所在的房間。
一系列黑色的布置,顯得臥室沉悶之際,她四下環視,也沒什麼好看的,一下子便瀏覽參觀完畢。
坐了好一會兒都不見外面有任何動靜,白亦筠裹著被子下了床,赤著腳尋找自己的衣服,卻毫無收獲。
臥室的門突然響起扭動的聲音,白亦筠應聲回頭,裹著被子的手緊了緊,一下子尷尬地站在原地。
相對比她,走進來的男人表現得無比自然。
「醒了?」
白亦筠點了點頭,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撲通撲通’跳的極快。
董廷煜早已穿著整齊,暗紅色的襯衫穿在他身上顯得更甚高貴,他將手中拿著的套著干洗袋的衣服隨意往床上一扔。
指了指,說,「你的衣服,送去洗干淨了,去浴室換吧。」
白亦筠又點了點頭,男人的聲音又響起,然而,卻不是對她說的。
只見他轉過身,「阿姨,還有這里,把床鋪都換掉。」
白亦筠拿起衣服的手僵在空中,清潔阿姨應了一聲走進來,一眼看到站在床邊的白亦筠,遲疑地說,「董先生,這……現在會不會不方便?」
董廷煜挑起眉順著清潔阿姨的視線看向白亦筠。
她裹著的被子長長地拖在身後,胸間的鎖骨性感無比,被子裹在她身上,宛如一襲黑色的禮服,襯得她原本無暇的肌膚更是剔透。
就這麼一下子勾起了他腦海中的種種,自動回味被子下誘人的風光,身體上某處漸漸覺得燥熱。
董廷煜收起了視線,說,「不礙事。」
得到他的準許,清潔阿姨雖說不好意思,也還是直徑繞過白亦筠當著她的面扯下床罩。
董廷煜交代好便轉身走出房間,白亦筠臉上掛不住,黑著臉揪緊被子追了上去。
她幾個大步上前擋住了董廷煜的去路,看著他揚起下巴眯起了眼。
「你什麼意思?!」
「什麼什麼意思?」董廷煜反問,臉上表現的不解竟如此自然。
「你!」白亦筠眼眶泛起一絲難以察覺的微紅,死死地瞪著他,咬著唇半天也說不上話。
將她的表情納入眼底,董廷煜不留痕跡地勾起了一絲嘴角,不解地追問。
「嗯?」
見她不說話,董廷煜聳了聳肩,便繞過她的身側走過。
白亦筠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牽制住他的腳步,她恨恨地咬著牙,幾個憤怒的字眼從牙縫中擠出。
「你混蛋!」
董廷煜這時就更是滿腦子問號了,睜大著眼反駁,「我怎麼就混蛋了?」
他裝無辜的演技簡直出神入化,白亦筠恨的牙癢癢,想要控訴他的話多得漫山遍野卻又難以啟齒,心里著急得想要大吼。
「你!你這個趁人之危過河拆橋的混蛋!」
白亦筠揪著他的衣袖死活不肯撒手,對著他急急地低吼。
對比起昨晚她爆出的髒話,這些罵語顯然小兒科多了,董廷煜心里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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