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履匆匆,厲傾尚乘著電梯直達中山醫院的頂樓,刷了卡,鐵門緩緩向兩邊分開。
看到李耐和王慶歪倒在門口,厲傾尚原本激動的心瞬間緊張起來。他箭步沖上去,推門一看,寬闊的大床上空無一人。
是誰?誰能進到這里來劫走了裴芷蘭?厲傾尚快速設想著任何的可能性,可是他想不出答案。轉身到門口,他搖晃著李耐的身體呼喚著他,他們沒有收到任何擊傷只是昏倒了,回頭看看房間里,沒有任何的打斗痕跡。難道這個人身手異常敏捷或者他用了迷藥?
想像到裴芷蘭毫無知覺地被人帶走,甚至……他不敢再想下去,慌亂間,李耐緩緩地睜開了眼楮。
「是誰打昏了你們?」厲傾尚強迫自己鎮靜下來。「是,是蘭閣主。」李耐看了他一眼,低下頭小聲說,「她打昏了我和王慶,我模糊間看到她拿著刷卡跑出去了。」
「什麼?!」厲傾尚不可置信地反問,這個答案比她被人迷暈了綁走更加讓他憤怒。
緩緩站起身,他發現自己一點都不生氣,只是心很沉很沉。原來憤怒的極限,是痛心,是絕望。
慢慢走進病房,看著空蕩蕩的房間,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她的味道。可是,他的心卻不再悸動。他為她所做的一切,她都視而不見,這一切又有什麼意義。
厲傾尚轉過身,一步一步地離開了這個讓他心灰意冷的地方。
當裴芷蘭穿著一身病員服,面色憔悴地出現在別墅大門口的時候,方遙大張著嘴巴,激動的心情任何語言都無法表達。「蘭姐……」眼眶噙著淚花,方遙沙啞地喊著她的名字,他伸出手想要擁抱她,遲疑了一下,還是縮回了手。
裴芷蘭微笑著走到他面前,拍拍他的肩膀柔聲說︰「我沒事。」說完,她抬腳走上樓梯,她知道背後方遙看著她的目光一定充滿了疑問,可是她不想回答。關于李義潮,關于厲傾尚。是她說不出口的失敗。
洗了個熱水澡換了衣服,裴芷蘭化了淡淡的妝走下樓去。「蘭姐,是要去九叔那嗎?」方遙听到腳步聲從沙發上站起來問。裴芷蘭「嗯」一聲,就看見方遙跑出門去。十幾秒後,自己的黑色奧迪停在了台階下。
一路急馳,他們到了羅九棋家。剛剛走進屋里還沒有站穩,羅九棋就急忙跑過來拉著裴芷蘭上上下下地打量,雄地問︰「傷到哪了?」
裴芷蘭淡然地笑著說︰「沒事的九叔,都是些小傷。」眼楮里卻閃著感動的光芒。
「你今天要是再不回來,我明天可就去青幫朝厲傾尚要人了。」羅九棋皺著眉,開玩笑地說。
裴芷蘭有些尷尬,不自在地說︰「九叔你怎麼知道了?」
「我不僅知道她救了你,」羅九棋說著話邊拉著裴芷蘭走到沙發前坐下,「我還知道他當著李義潮和青幫弟兄的面說你是他的女人。他把你藏起來,就是怕李義潮報復你,還說你是他的女人,都是想以他青幫的勢力保護你。你這麼聰明,不會猜不透吧?」說完,他看著裴芷蘭有些意外的表情,意味深長地笑了。
「蘭丫頭,」羅九棋低下頭去把弄著手中精致的瓷杯語重心長地說,「一個女孩子,總要找個值得依靠的港灣。厲傾尚這樣煞費苦心地保護你,你要懂得珍惜啊。」
裴芷蘭低著頭什麼都沒說,心里卻早已不再平靜。他把她囚禁在醫院的頂層就是為了保護她?還竟然在李義潮面前說她是他的女人?她都可以想象到李義潮听到他的話會是什麼樣的表情,一定是無比的唾棄和猖狂。這兩個答案大大超出了她的預期,淡淡的愧疚感徘徊在心頭,她今天這樣逃了出來,不知道他知道了之後會是什麼心情。
他是為了保護她,而她卻絲毫不領情……
「下個周日我要給嘉嘉舉辦生日宴會,打算請些年輕人來,希望能讓她開心點。」羅九棋的話打斷了裴芷蘭波動的心緒,她「恩」了一聲,下意識地朝樓梯上投去擔憂的眸光,看樣子嘉嘉是真的有了什麼心事,不然知道她來了不可能不下樓的。
一定要找時間跟她聊聊了。裴芷蘭暗暗地想著。
群星閃爍的夜空下,古樸森嚴的別墅也一改往日的沉悶,輝煌明亮的燈光把這座小樓襯托得格外耀眼。
房子後院的綠色草坪上很規則的點綴著一些白色圓桌,讓人感覺清爽悅目,嬌貴優雅的女人和西裝革履風度翩翩的男子穿梭其中,更有鮮女敕欲滴的粉色玫瑰吊在半空的花架上,鮮花,美食,美人,俊男,一切都是那樣相得益彰。
迥異于外面熱鬧的場景,今天宴會的主角卻獨自一人穿著華麗的禮服坐在二樓臥室的梳妝鏡前黯然傷神。
羅曼嘉茫然地望著鏡中被化妝師精心裝扮的自己,才發現原來幸福的微笑才是女人最好的化妝品。而眼前的自己,就像一尊毫無生氣的木女圭女圭,精致的眼妝也無法遮蓋空洞的眼神。
嘴角僵硬地彎起,她努力地扯出弧度。她知道爸爸是想討她開心才辦了這個生日宴,雖然她根本不可能因為今天就恢復原本快樂的自己,只是她不想辜負爸爸的一片苦心,比起那些傷人的愛情,血濃于水的親情才是她一輩子愛的源泉。
她提起裙邊,緩緩走向門口。
樓下草坪上,艷驚四座的裴芷蘭正站在離入口處不遠的地方幫羅九棋招呼客人,儼然女主人的樣子讓眾人贊嘆她的美麗之余又多了一層曖昧的目光。
一抹黑影閃過,「您好——」裴芷蘭忙應聲問好,擔心自己的疏忽讓客人覺得受冷落,可就在對上來人的雙眸時,清脆的聲音戛然而止,溫柔的笑容也僵在了臉上。
她不是沒想到他會來參加,而是沒想到會在這麼毫無準備的瞬間與他四目相對。
厲傾尚臉上那慣用的冷淡表情紋絲,只是快速瞥了一眼,便大步朝人群深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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