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從虎嘴里掙過一條命,一直到早上,靈溪發現自己不好了,淌了一整夜的虛汗,睡了又醒,醒了又睡,片刻又醒。
就像以前看過無數次鬼片,真正進鬼屋探險,她就慫得腿軟,待在門口不動了;自己能對著美國血腥片無動于衷,抱著東西照吃不誤,可是當真正身臨其境,那種視覺上的沖擊,身體上的沖擊,甚至心靈上的沖擊,對于靈溪這種手上從未有過人命的小白,場面還是太勁爆了。
于是靈溪在親眼目睹了一場謀殺,再加上半夜受寒和沒有睡好,第二天,她發燒了。
陳三年來看她,給她帶來親手做的補品,看著她一邊大快朵頤一邊身體抖得跟篩子似的,不禁皺眉道︰「你這是怎麼了,怎麼突然就病成這樣了?」
靈溪一邊喝著湯,一邊回道︰「啊…我膽兒小,昨天做了個惡夢,被夢魘嚇著了。」
想了想又囑咐她︰「姑姑,你以後別去蓮花池那邊喝酒了。」
「怎麼?」陳三年心一沉。
「總覺得…那邊不太好。喝醉了萬一沒人看見掉下去什麼的…」靈溪頓了頓說道︰「我這麼說有點不吉利,姑姑你別見怪。」
陳三年卻一驚︰「你知道嗎?小世子的女乃娘昨兒個死了,就是死在蓮花池里頭!說是小世子在房里听到了動靜,于媽媽追出去好久沒回來,差人出去找,結果發現淹死在了蓮花池里,手和腳都被擰斷了。」
「是嗎?」靈溪的臉色白了白︰「那太嚇人了…」
「是啊,堂堂的城王府里居然出了這樣的事情。看來是有人要害世子啊,之前在公主府里怕是沒尋得機會下手,才追到咱們這來,于媽媽做了替死鬼。好了,咱們不談這個了。」看她臉色不太好︰「你好好養著,過會我給你抓點壓驚的藥,王府現在戒嚴了,不會再發生這種事了。你這一病,倒像是預見了什麼…」
中午的時候,靈思靈雪靈心乘著午飯時間來看她。
「你知道嗎?小世子的于媽媽被人殺死在蓮花池了。」靈雪一來就重復了這個消息。
「听說了。」靈溪有些乏力地點點頭。
「我听人說,要是發生了命案,周圍陽氣不足、氣血虛的人就會生病。靈溪,你一定是被于媽媽的鬼魂嚇到了!」靈心斷言︰「你這夢魘是發在什麼時候?」
「…半夜吧…」
「看來沒錯,于媽媽就是半夜被人殺死的!」靈心嘆了口氣,搖搖頭︰「小世子真可憐,這麼年紀輕輕的就有這樣的危險,想來還是我們這些窮人家的好,平白無故的,也沒人想到來害咱們。」
靈雪不同意這話︰「那于媽媽不就是被無辜殺死的?大家都是奴才,要我說,主子安全,下面的人才安全。」
「好了你們,不要一驚一乍的。」靈思連忙制止靈心繼續說下去。她坐到靈溪床頭︰「靈溪,你不要亂想,好好歇著。要不然晚上我來陪你吧?」
「不用了,你們忙了一天晚上要好好休息,不用為我操心。」靈溪扯出笑容︰「都回去吧。」
都回去吧,讓我好好靜一靜。
「靈溪!」
又一聲呼喊,靈溪快要爆粗口了,平時沒見怎麼著,怎麼她一生病就個個來探視了,她的人緣真的好到這個程度了嗎?
「靈溪!」居然是瑾瑜,由小丫頭阿綠牽著走到她床前︰「靈溪,我的女乃娘死了。」
數度听到這個消息,靈溪覺得自己不被昨晚的事情嚇死,也要被大家的一驚一乍煩死。
「哦…」靈溪極其疲憊地應了聲。
「阿綠你到門外等著,本世子有話跟靈溪說。」範瑾瑜煞有介事地吩咐道。
「是。」小丫頭乖乖地出了房門。
「靈溪,你真的殺了我的女乃娘?」範瑾瑜迫不及待地問。
「臥槽,當然沒有。」
「那你怎麼生病了?」範瑾瑜猶豫著要不要把下面的話說出口︰「…我還怕,我還怕是你殺了人,有心隱瞞才假裝生病呢。」
「你希望是我殺的?」靈溪反問。
「嗯…不希望。你看起來這麼小怎麼殺得了我的女乃娘。」範瑾瑜想了想︰「再說我們拉過勾,沒有我的吩咐,你不能擅自行動。」
「是的,我們拉過勾的,我不會食言的。」靈溪的嘴角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我只是昨天晚上有點著涼了,于媽媽死的事情我也是才知道的。」
「瑾瑜。」
「嗯?」範瑾瑜看著她。
「不管是誰殺了于媽媽,她都保證了你的安全。」
「我知道,我還該謝謝他呢。」範瑾瑜笑著,臉頰一側有淺淺的酒窩痕跡︰「免去了我和我娘親雙手沾上人血,省去了大麻煩。」
靈溪舌忝了舌忝發干的嘴唇,終究沒有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