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西戎國郡主的靈溪,自然不能住在四方館。彼時萬壽節宴會,承武帝笑著對趙明城說道︰「既然雲崢郡主之前是在城王府,那麼城兒,你就代朕好好招待西戎國的雲崢郡主吧。」
趙明城應聲︰「是。」
離開四方館,姜海威偏偏要靈溪帶著一隊人回去,說是不能損了西戎國的國威,靈溪見了那些人就煩躁,就好像在時時刻刻提醒自己,她怎麼傷害了趙明城的信任一樣。
無法,靈溪最後帶了四個西戎國的姑娘回了城王府。
早上出去的時候她還是城王府一個普通的小丫鬟,晚上回來的時候卻已經成了別國的郡主,人生的際遇還真是變化莫測。
府中的人帶著靈溪去了她常去的尚浴閣,只不過以前是她服侍別人,如今是別人服侍她。
趙明城常沐浴的清華池為陽,王府的女人們沐浴的地方是榮華池,為陰。靈溪月兌了衣裳,散了長發,走進池中,任憑帶來的四個丫頭服侍她沐浴。
冉冉的熱氣模糊了靈溪的臉色,再上來的時候,靈溪被蒸得雙頰通紅,整個肌膚被蒙上了一層朦朧的水霧,長發如墨,肌膚勝雪,更顯得嬌女敕美好。靈溪手執一枚小小的銅鏡,左看右看,心里嘆道︰看吧!這就是純天然無污染!現在的皮膚狀況和她以前在現世比起來,那就是一個磨皮美膚後,一個磨皮美膚前!
烏黑發亮的眸子如一汪春水。靈溪忽然間就想到那句「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春風十里,不如你」的情話來。
正臭美著,四個西戎國來的宮女手里已經捧著四件樣式和顏色皆不同的宮裝來,問靈溪道︰「郡主,您想穿哪一件,挑一挑吧。」
四件服飾有長有短,這麼看來,西戎國的宮服和宋國的服裝也只是款式上有稍許差異,為首的丫鬟說道︰「郡主,這幾件都是為了適應宋國天氣而新做的,郡主試試。」
也是,位于西北的西戎國常年大寒,穿的都是狐裘雪襖、大氅披風,很少有這樣輕薄的衣衫。
靈溪選了那件紫色中等長度的服飾,輕柔的外衣正好到腳踝,腰束得很緊,西戎國的女子都有一副窈窕的身段,腰身極細,婀娜萬千,怕就是這樣束起來的。西戎國的國君一定有變態的癖好,靈溪想。
她額前的配飾是藍色的碎玉石合著黑色的線編起來的頭飾,固定在頭發兩邊,胳膊上也是如此的手鏈,由中指套到手臂上,很像《大話西游》里紫霞仙子的那串。
走出尚浴閣,早已在外等候的青童恭敬地說道︰「郡主,王爺請您賞光,到蘭陵居一敘。」
「童童,就我和王爺嗎?」靈溪面對著他,笑嘻嘻地問。
「是。」青童臉色未動,頭也未抬,依舊恭敬地回答。
靈溪嘆一口氣,拍了拍他︰「那咱們走吧。」
青童臉色微動,旋即抬手,為靈溪領路。
靈溪走路從來都是一蹦一跳,急急地走路,再沒有像今天這麼安分過。她想要快,前面領路的卻是不急不緩地走著,于是也只好調整了步伐,抬頭挺胸,緩緩邁著步子,一路上王府的僕人們見了,竟是從未有過的尊貴氣勢。
桌上擺的是美酒佳肴,趙明城就坐在對面。靈溪深吸一口氣,行禮道︰「參見王爺。」
「郡主不必多禮。」聲音依舊是往日的清冷。
抬了抬手,屏退了屋內的眾人,趙明城看向她,現在望去,才發覺她的五官竟是和宋國女子不同的。宋國的女子的五官偏柔和,眉眼都是淡淡的,而她卻是眉目深深︰一簇濃眉,鼻尖高聳,肌膚雪白,比宋國大部分女子都長得英氣都多。
「郡主,不坐下嗎?」
靈溪撇了撇嘴順勢坐下,說道︰「王爺不要喊我郡主,我不願做這郡主。」
趙明城挑了挑眉,卻沒有說話。
靈溪重重嘆了口氣︰「對不起,我給你添麻煩了。」如今以趙明城和她的處境,實在太惹承武帝猜疑了。
「無妨。」趙明城開口,他早知道她不同,卻沒想到她如此出人意料。
「你看你如今這樣惜字如金,是不願我做你心月復了,也是不願把我當朋友了。」靈溪托著下巴,面前是三年姑姑做的美味佳肴,她卻不好意思沒心沒肺地伸筷子,她問道︰「我這人一向喜歡把話攤開來說,如今在王爺心里,我算什麼?王爺可還信我?」
「本王早跟你說過,不要隨意猜測本王的心思。」趙明城頓了頓,補上一句︰「你願意說,本王就願意信。」
「此話當真?」靈溪拍手稱快︰「好!果然爽快!」于是將那所謂的「實話」說了,雖然听來有些荒唐,但也好過什麼靈魂穿越之談。
「其實自踏入宋國,踏入王府,以前的事我已經全不記得。這麼說來有點詭異,但事實如此,我也不知道我之前發生了什麼事,我的記憶里,就只有我成為王府丫鬟後的事情。因為對未知的恐懼,別人問我來歷,我便隨意胡謅。那日在朝堂上,西戎國的姜海威將軍喊出那句郡主時,我也是驚懼不已。」靈溪說道︰「至于我的話你願意信幾分,那便是你的事情了。」
那日在大殿,他曾細細觀看她的神色,確實是驚詫不已,不像作假。況且這麼多日子的相處,趙明城知她雖然聰慧,卻內心純良,絕不是那城府深沉之人。
「我說過,我信你。」趙明城毫不猶豫地說道。
「當真?」
「當真。」
靈溪一激動,高興得站起來,撲過去摟住趙明城的脖子︰「太好了,哎呀我懸著的一顆心終于能放下了,王爺你真好!」
她熱熱的氣息撲在趙明城的臉上,她一向聰明狡黠,對于男女之防不算看重卻也一直對他保持著相當的距離,而如今她突然投懷送抱,趙明城一笑,順勢摟住她的縴腰,提醒道︰「小心。」
趙明城的一聲提醒,靈溪才發現自己情緒過頭了,本來是為了表示感謝,哥們一樣地摟住他的肩膀,可長長的宮裙卻順勢纏繞,縛著她跌坐在趙明城的雙腿上。
靈溪臉一紅,連忙站起來,神色不安地移了移步子,雙手也不知如何處置,東張西望扯開話題道︰「王爺,咱們以後該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
「嗯…就是,你是宋國的王爺,我是西戎國的郡主,萬一西戎國的國君讓我回西戎國怎麼辦?我什麼也不記得了,一個人去陌生的地方,好可怕。我情願留在宋國。」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該來的總會來,不必擔心。」趙明城道︰「況且你早晚有一天會記得以前的事。」
記得個屁啊!這個人還是以前的人,可是里面的核心已經換了!靈溪在心里默默地想。
「可是我不想回去,你有沒有什麼辦法讓我留在宋國?」
「等你真正決定要留在宋國的時候。」他看向她︰「本王自然有辦法。」
她說要留在宋國,不過是一時之意,因為並沒有對西戎國的記憶,所以對未知充滿了恐懼。
可是她也並沒有一定要留在宋國的理由。而根據他的調查,西戎國的那位君王,對她是何等的不同,如今得知了她的去向,是絕不會任由她流落在外的。而于她,恐怕,等她嘗試過了那種恩寵,就再也不會忌憚那個國家了吧。
「喂,我是認真的!真的真的是認真的!我已經想好了!就決定留在宋國了啊!」見他不相信,靈溪急道。
這里有我這麼多認識的人,這里還有你,她靈溪是個多麼念舊的人,怎麼會舍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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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昨天沒更,今天補上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