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關切金良人,「若是身子不舒服,這些日子就不必來本宮這里了,月復中孩兒為重。♀」
金良人搖著頭臉上一抹怯意,「謝娘娘關心,妾身只是一時失了眠,沒什麼不舒服。」
太子妃看她還帶著孩子氣的模樣,笑了,「再高興也不能失眠了,若還睡不著,可就要請太醫過來瞧瞧,開幾貼安神的藥服用。」
金良人擠出一抹笑,她哪里是高興的睡不著,昨晚太子殿下甩手離去,臉色沉的嚇人,她才一個晚上擔驚受怕著沒睡著。
「還得多靠各位妹妹努力為太子府延綿子嗣。」太子妃官方的說了這麼一句,坐著的人都點點頭迎合了,只是張側妃懶懶的還顯得不想說話,蔣茹茵一如既往的少言,幾個良人面面相覷,氣氛這麼怪異,也就乖覺的閉嘴不開口。
稍坐了片刻,眾人散了。
金良人走在路上,那小臉還揪著苦惱。
身後傳來葉良人的聲音,金良人回頭,葉良人滿是關心的看著她,「你這是怎麼了?」
金良人走慢了一步,囁囁道,「葉姐姐,我惹殿下不高興了。」
葉良人神情微頓,蘭心苑離得遠,一大早的她也不知道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看金良人這神情,笑著安慰她,「你如今懷有皇嗣,殿下怎麼會生你的氣呢,不要想這麼多。」
兩個人往前走著,半響,金良人抬起頭看她,「葉姐姐,我說錯話了,是不是該向殿下賠不是。」
葉良人定定的看著她,心中不禁探究了幾分,這臉上的稚氣究竟是真天真還是裝傻,末了,她拉起金良人的手,笑眯眯的看著她,「都說你現在是金貴的人,想向殿下配個不是有多難,來,我教你。」…
接連著幾天,太子都留宿在了玲瓏閣內。
幾個當事人其實心中也門清的很,當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值夜的人一打听就知道了。
太子去天香苑的時候臉色就不太對了,出了天香苑那臉色就沉下來了,肯定是在張側妃和金良人那發生了什麼。♀
但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情,沒人清楚。
玲瓏閣內。
蔣茹茵陪著蘇謙陽下完了一盤棋,抬頭看窗外,不知什麼時候開始,竟下起雨了,雨水聲淅淅瀝瀝的,屋檐下的燈照亮了一小片地方,露出濕漉漉的台階。
十月的天已經冷了,雨水中的夜風吹在臉上夾帶著一股寒意,蔣茹茵順手把窗子掩了掩,下了坐塌,讓青秋把溫著的粥取過來。
蘇謙陽看著她親手盛了兩碗端到自己面前,拿起勺子嘗了一口,舒顏,「不錯。」看著對面的蔣茹茵慢悠悠的吃著小碗里的粥,恍若是一只就知足于食物的寵貓。
蘇謙陽是皇族,皇宮之中對膳食本就精細,他本人雖不挑剔但這太子府平日的膳食也都是按最好的做,見到了蔣茹茵這吃法之後他才發現,人對食道的探索,遠不止他知道的這一些,眼前愛吃的這一位,就是個專家。
蔣茹茵不說話吃完了粥,抬頭才注意到他在看著自己,拿起帕子擦了嘴角,瞥見他碗底還剩的一些,關切道,「不合殿下口味嗎?」
蘇謙陽輕笑,放下了勺子優雅的起身走向洗漱間,留給她這麼一句話,「太飽了等會就吃不下了。」
蔣茹茵怔在那,半響緩過神來,臉漲的通紅…
第二天一早,蔣茹茵起來服侍太子起床去早朝,吃過了早膳,從玲瓏閣出來慢慢的走向瑤花閣,天色不甚明亮,下了一夜的雨到早上還蒙蒙的飄著雨絲。
青秋替她打著傘,快走到鳳陽閣的時候,身後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蔣茹茵回頭一看,快步走上來的正是金良人,一旁給她打傘的宮女都走的有些氣喘,一面還提醒著她,「良人可小心,雨天路滑。」
許是走得急了,金良人臉頰通紅,走到蔣茹茵身後兩步路的時候放慢了腳步,對著蔣茹茵行了個禮,「蔣側妃。」
蔣茹茵看她圓潤的臉蛋,微憨的神情好像家中的蔣心媛,心中萌出一股好感,笑道,「身子重走這麼急做什麼,還早呢。」
金良人抬頭看她,有些緊張,「我,妾身怕雨天去的遲了不好。」
「如今這時辰怎麼會遲,要不一道過去。」蔣茹茵這麼建議,金良人看了一眼鳳陽閣,臉色松了松,距離她一步遠的身後這麼跟著,也不上前,也不搭話。
蔣茹茵微嘆了口氣,太子擺臉色離開天香苑到現在都沒去看過金良人,看來是把她給嚇的不輕,按理來說現在有身子的就是最金貴的,怎麼到了這金良人這里,顯得這般委屈了。
一路無言,到了瑤花閣,其余的人都還沒到呢。
太子妃為她們準備了姜茶,蔣茹茵端在手中慢慢的喝著,等著別人過來。
一會人就到齊了,太子妃才說起正事,「幾日之後就是六皇子滿月,金良人身子不便就留在府中,其他人跟著本宮一塊進宮去。」
坐在下面的秦良人開口,「娘娘,妾身就不過去了,昨天偶感風寒,去了宮中怕驚擾了皇子。」
太子妃見她這麼說,點了點頭,「既然如此你就留下吧。」
說完這個,太子妃詢問了一下金良人的身子,不久就散了。
沒多久太孫前來請安,太子妃把他抱到了自己身邊模了模他的頭,「早上吃了什麼?」
蘇彥循倚著趙蕊,糯糯的報著一早吃的早膳,思路明朗,口齒清晰。
看著他這麼聰明,趙蕊欣慰的笑著,「過幾天進宮,你隨你父王一塊去。」
小小年紀的蘇彥循已經被灌輸了責任和皇位的意義,雖然懵懵懂懂的,他還是點點頭,「循兒跟著父王去看皇爺爺。」
趙蕊抱著兒子親了一口,「乖,回去吧。」
蘇彥循跟著女乃娘出去,趙蕊臉上染了一抹倦意,站起來走到內室,方嬤嬤跟了進來,「娘娘,天香苑那一切安好,金良人應該是個識時務的。」
趙蕊搖搖頭,她記掛的不是金良人的事,太子這幾日都留宿在玲瓏閣,她這里過來也只是走一趟,不知為何,她心中竟會有些不安。
「娘娘,太子去玲瓏閣頻繁,蔣側妃會不會食言。」方嬤嬤看出了她一點心思,自從府里多了一位側妃兩位良人,娘娘的心事也多了不少。
「我不擔心她食言。」蔣側妃敢來作這個保證,她就相信她不會食言,那她到底在不安些什麼呢。
趙蕊走到了床邊望著屏風上的畫,偌大的牡丹花綻放在屏風中央,趙蕊盯著那牡丹花上方活靈活現的蝴蝶忽然意識到,她不安的僅僅是太子頻繁去玲瓏閣這件事。
過去在這府里太子對她們都算是雨露均沾,極少有在一個院子里留好幾天的情形,從蔣側妃進府開始,好像有了些變化…
這天夜里,太子因為公事留在了鳳陽閣,沒去任何人的院子。
白天依舊淅淅瀝瀝的小雨,到了晚上雨雖停了,但路上都還是濕的,鳳陽閣內點著燈,四周靜悄悄的,沒什麼動靜。
不遠處一陣腳步聲,燈光之下,兩道人影慢慢靠近,到了鳳陽閣門口停了下來,金良人接過宮女手中的食盒,吸了一口氣對那宮女說道,「你在這等著我。」
「良人,奴婢陪您進去吧,這天黑路滑不好走。」宮女擔心她,金良人想了想點頭,「好。」
兩個人走了進去,門口距離里面的屋子有不少路,得繞過個花壇。
太子喜靜,鳳陽閣內侍奉的人不多,此時正值輪班,她們走進來的時候門口和這路上都沒遇到人。
金良人看著那冒著亮光的屋子,平靜的心跳忽然加速,捏緊了手中的帕子,這是她第一次來鳳陽閣。
腳踩在小徑上帶著輕微的水聲,繞彎了花壇,金良人正欲吩咐宮女在此等候,花壇對面大半人高的樹叢中傳來一陣窸窣聲,金良人和宮女一齊看過去,忽然一道黑色的影子猛的從樹叢里飛竄了出來,朝著金良人這方向撲過來。
尖叫聲響起,「啊!」
正在書房內看公文的蘇謙陽听到那驟然響起的尖叫聲,眉頭一皺,一旁的侍衛快速打開窗子,往外看去,宮女正扶著倒地的金良人起來,「殿下,好像是良人。」
蘇謙陽放下公文,起身,「出去看看。」
蘇謙陽走到外面的時候,聞聲趕來在鳳陽閣侍奉的宮女也到了,走下台階,蘇謙陽看到一地的碎碟子和糕點,還有宮女懷里瑟瑟發抖的金良人。
瞥見她裙擺處沾著泥濕成一片,蘇謙陽的眉頭更深了,「怎麼回事!」
仿佛是找到了主心骨,听見蘇謙陽的聲音,金良人啜泣的看過來,委屈的喊了一聲殿下。
「太子殿下,良人剛剛想給殿下您送些吃的,走到這的時候忽然樹叢里竄出一只黑貓,驚到了良人。」香附趕緊解釋,扶著金良人一臉的擔憂。
「你沒事吧。」蘇謙陽看了一眼樹叢,視線回到金良人身上,金良人剛想說沒事,剛剛恢復了一點血色的臉色頓時糾了起來,下月復一陣疼痛,「疼~」
香附懷里的金良人捂著肚子一臉痛苦,身子緩緩往下蹲幾乎站不住,一旁的兩個宮女趕緊扶著她進了屋子,其余的一個跑去太子妃那稟報,一個跟著那侍衛去請太醫。
鳳陽閣離瑤花閣很近,太子妃听了稟報匆匆趕到,屋子里金良人捂著肚子,死咬著嘴唇滿臉蒼白的躺在那。
來不及多問什麼,太子妃差人去看太醫到了沒,走到外室,看到蘇謙陽沉著臉站在那,走過去柔聲道,「殿下放心,金良人是個有福氣的。」
蘇謙陽不語,若不是金良人肚子里懷著孩子,他早就甩手走人了,大晚上路都是濕的,她一個懷有身孕的人什麼時候不好出門,偏偏挑著這時候來這里送東西,到底說她心機太沉還是太蠢。
太醫很快到了。
金良人的疼痛還在繼續,診脈之後,太醫告訴太子,人沒事,孩子也沒事,只是受了點驚嚇動了胎氣,靜養一段日子就行了。
太子妃松了口氣,蘇謙陽听到這麼說之後,凝著神色直接吩咐道,「等她好些了送回天香苑去,懷著孩子都這麼不顧忌,靜養到生。」
太子妃抬起頭,神情微怔,看著太子離開屋子,回頭望屋子里的金良人,眼底多了一抹可惜,靜養到生,這是變相的禁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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