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悶了幾天,雖然每天都會出門去超市購物或者遛狗,但蘇魚總覺得她在韓天宇的勢力範圍里活動,似乎他建了個巨大而無形的牢寵,把她牢牢地關在里面,所以當韓天宇主動提出,讓她白天沒事可以繼續去醫院時,她差點有一種監獄放風的錯覺。
因為還要帶上蘭迪諾和豆丁,她本來想打電話請醫院接她,沒想到韓天宇竟寒著個臉,不由分說地把她攆上他的名車,不僅如此,他還俯子,親手替她扣上安全帶。
太過親近的姿態害她緊張得半死,如果怕她弄壞他的名車,索性讓她坐醫院的車不是更好,何必堅持開車送她呢?
韓天宇好笑地看著蘇魚如坐針氈,她就怕他到這種地步?可是在他印象里,他只嚇唬過她那兩次而已,會造成這麼深刻的心理陰影嗎?
不過她面紅耳赤、窘迫不安的樣子取悅了他,到了寵物醫院門口,他獎勵般地吩咐︰「晚上下班我來接妳,不要到處亂跑。」
「好。」意識還沒反應過來,嘴巴已經先替她答應了,蘇魚郁悶地撇撇嘴,為什麼對他的指示這麼服從呢?她連院長都不怕欸。
不過自由的空氣在向她招手,她顧不上想那麼多,迫不及待地跳下車子。
「咦,小魚,妳怎麼回來啦?」幾名女性員工看到名車,早就好奇里面坐著何許人物,結果出來的卻是蘇魚。
「我帶蘭迪諾回來做復檢,還有繼續實習呀。」蘇魚平時和她們不太熟,但是此刻見到她們,卻有種見到親人的感覺。
韓天宇忽然很不爽她對著別人笑得一臉燦爛,不耐煩地輕按了一下喇叭打斷她們,示意蘇魚自己去把蘭迪諾和豆丁接出去。
蘇魚三步並作兩步跑回車子,她可不敢讓韓大少爺來提貓籠,看他的表情似乎很不高興,不過再怎麼想,她也不明白自己哪里又惹到他了,唯有趕緊送走他這尊大佛,才是最安全的解決方法。
蘭迪諾威風的身姿引來幾個女性們的贊嘆,但當她們想模模牠時,蘭迪諾卻擺出了拒絕的姿態。
「奇怪了,牠平時很親人的呀,今天這是怎麼了……」蘇魚納悶地安撫著蘭迪諾,這家伙在家時恨不得天天賴在她身邊,一點都沒有羅威納高高在上的感覺,難道今天又想起來自己是經過嚴格訓練的名犬,擺起架子來了?
「傻瓜,那只狗恐怕只跟妳親近。」程峰剛好來上班,看到這一幕,笑著替她解答疑惑,「那天晚上妳不在,幫蘭迪諾打點滴真的費了我們好大的力氣,最後還是韓先生親自按住牠,牠才肯讓我們接近。」
「有這麼夸張嗎?」蘇魚有點難以相信,她明明記得第一次見到蘭迪諾的時候,牠就很友好地舌忝了舌忝她的臉。
「哦,這是那只狗啊,我知道了,小魚,那天真的是大騷動呢。」一名女性員工興致勃勃地說︰「全院的醫生都試了,誰都沒辦法把針插進去,只要誰拿著針過來,牠就死死地盯著妳,看得妳全身都發毛,嚇死人了。」
「不會吧……」蘇魚忍不住骯誹,她們確定是在說蘭迪諾,而不是韓天宇?這個特征完全是在形容韓大少爺嘛。
她每次被他盯著的時候,都有種自己是草食性動物的感覺,當然他就是肉食性動物,隨時準備撲上來把她撕成碎片。
「真的真的。」其他幾個人也紛紛附和,「那天連院長都驚動了。」
「小魚妳不在不知道,真的好夸張呢。」
程峰含笑說︰「好了好了,想說什麼都回去再說,再不進去要遲到了。」
幾人驚呼一聲,急匆匆地沖向醫院大門。
蘇魚回來的消息像是一道小小的颶風,刮得大家的好奇心都紛紛飄起來。
最先來找她了解情況的當然是院長,韓天宇的態度幾乎決定他這家寵物醫院的命運,如果韓先生肯使用他們的寵物陪護,那會是比打廣告還要有效果的宣傳。
「記住啊,妳背負著振興醫院的重任。」院長臨走前的一句話差點把蘇魚壓死。
拜托,不要隨隨便便就把這麼重的擔子交給一個實習生啊!
隨後來的是一起進醫院的幾名實習生,她們對蘇魚有這麼好的運氣實在是羨慕得要死,甚至有人說︰「小魚,妳天天和他朝夕相處,一定要好好培養感情,盡快嫁進豪門。」
蘇魚有吐血的沖動,她忍不住翻翻白眼,嫁進豪門?這是什麼詭異的想法啊,這麼豐富的想象力不去寫劇本,實在太浪費了。
她只不過是個寵物陪護員,還是實習生,說穿了和家政服務的職責差不多,會有迎娶家政婦的豪門公子嗎?
可是無論她怎麼解釋,誰都不肯相信,竟然還有更八卦的人偷偷打听韓天宇的床上功夫,她恨不得當場暈過去算了,早知道來醫院比在家里還恐怖,她還不如乖乖留在家里呢,等等,這個想法好像有哪里不對?
眾人的熊熊八卦之心打斷了她的思考,她搖搖腦袋,勉強扯出笑臉。
好不容易送走最後一波來滿足好奇心的同事,蘇魚累得癱倒在沙發上。
程峰笑著搖搖頭,「有這麼累?」平時看她精力旺盛得不得了,沒想到還是被精力更加充沛的同事們打敗了。
蘇魚半死不活地伸出一只手說︰「比動十個手術都累啊……」
天殺的韓少宇,所有人的好奇心都集中在他或者他們倆的「愛情」上,她終于知道竇娥的感受了。
更可惡的是,每當他們提起時,她就忍不住聯想起那天的摔倒,害得她臉紅,結果更加深了別人的猜測。
「實在不喜歡做陪護員的話,我幫妳和院長說一下吧,富家子弟多半不好伺候,我了解的。」程峰靜靜地說。
身為院長的兒子,他願意看到醫院興盛,但如果興盛是以蘇魚的痛苦換來的話,他寧可不要。
「其實還好啦。」蘇魚換了個舒服的姿勢。
「他沒有很難纏,也不會老使喚人,對豆丁和蘭迪諾也很好。」她不知道為什麼會替他辯解,她明明討厭他不是嗎?不但討厭而且害怕,害怕到只要看到他在盯著她,她就好想逃掉。
程峰嘆口氣,所謂當局者迷,身為旁觀者,他一眼就看出蘇魚對韓天宇已經動心,偏偏不知道兩人發生了什麼事,讓蘇魚無法理解自己真正的心意。
活潑天真的蘇魚是他帶的第一個實習生,也許會是最後一個,如果可以的話,他想好好保護她,不希望她在這場明顯不對等的感情中受到傷害。
「對了對了。」蘇魚打開包包,翻出一個紅色的東西,開心地拿給程峰看,「你看,我做的領結,好不好看?」
那是個大紅色的領結,古典蝴蝶結的樣式,沿著頸圈周圍的帶子綴著一道金邊,領結下方還掛著一個銀色的鈴鐺,輕輕晃動一下,悅耳的叮當聲就會流瀉而出。
「做得相當不錯啊。」程峰有點驚訝,之前見她縫得那麼辛苦,還以為她會就此放棄,沒想到竟然還是被她做好了,看來果然是有志者事竟成。
蘇魚笑咪咪地說︰「我都不記得重做多少次了,好難啊,手指頭被針扎了好多次,搞不好可以拿來當篩子用啦。」
她第一次拿出領結縫的時候,韓天宇一臉看到外星人的表情,還問她為什麼不直接買一個,哎,這種有錢人難道都是想要什麼就用錢來買,不會思考一下親自動手做的意義嗎?
「很有毅力,想不到妳能堅持下來。」程峰鼓勵地拍拍她的肩膀,「做完領結,再做一件衣服就大功告成了。」
蘇魚沮喪地說︰「程醫生……你這個不算鼓勵,算打擊啦,衣服比領結難得多欸。」
想到那件禮服復雜的樣式,她幾乎能看到自己手指頭未來的慘狀。
據說舊時人權得不到保障的時候,很多大公司都會雇童工來制作衣服,她真想不通那些孩子是怎麼做到的。
「怕什麼,基本方法都一樣。」程峰被她的表情逗笑,「妳就當那是復雜一點的領結,按照圖樣縫起來就好。」
「可是還要裁剪啊,一定會被韓天宇笑話的。」蘇魚想到他那個似笑非笑的表情,就郁悶得要死,如果把布剪得歪歪扭扭不成樣子,不知道他會說什麼。
「好像有辦法,我見過外婆做衣服的時候是用紙先裁好,然後罩在布上裁剪,妳可以試試看,說不定有用。」程峰回想著小時候的記憶,希望能幫到她。
「這樣說來,好像我小時候也有見過欸,用紙樣來做。」程峰的建議提醒了她,蘇魚想起女乃女乃做針線活的情形。
唔,按照這種方法的話,至少剪裁那一步應該會容易很多,實在不行的話,她可以用尺比著嘛。
蘭迪諾從走廊跑進來,低頭蹭蹭蘇魚,蘇魚這才注意到已經是中午吃飯的時間了。
「天哪,都這麼晚了,一個上午的時間欸,就被她們八卦掉了。」
「沒辦法,我們無聊得很,難得有真人讓我們八卦一下,怎麼可能放過。」醫院脾氣最好的護士笑咪咪地走進休息室,邀請蘇魚說︰「小魚,幾個沒班的醫生準備下午去逛街,妳要不要一起來?」
「好啊好啊。」蘇魚急忙地答應,她都快半個月沒出去玩了,天天除了去超市和遛狗,就是在家窩著伺候韓大少爺,再不讓她放松一下,她一定會悶死的。
「不過蘭迪諾和豆丁怎麼辦……」
程峰不忍心讓她掃興,主動說︰「我幫妳照顧牠們,下午順便替豆丁做個身體檢查。」
「咦,豆丁不是挺好的嗎?只是牠一直都愛睡覺。」蘇魚不覺得豆丁會有什麼問題,平時喂食、排便都很正常。
「反正我今天也閑著,總之交給我就是了,妳安心去玩吧。」程峰頓了一下,然後笑著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