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葉之遠
也不是沒進過醫院,可是因為那兒受傷進了醫院,我還真是頭回。♀
我們大學有點好,晚上校醫院還是有人值班的。給我做檢查的是一位姓秦的男大夫,他戴著塑膠手套上上下下一頓檢查。和我隔著道藍布屏風的穆中華在外面嘀嘀咕咕︰「小秦大夫,你要是再檢查的久點,我都要考慮是否需要警方介入了。」
小秦大夫其實沒什麼逾舉的動作,真是常規檢查,可穆中華這麼一說,人家也來了氣,停下手,小秦大夫直接去了屏風外。我听小秦大夫沖穆中華說︰「不放心我,那你來!」
「我來就我來!」趕在屏風被拉開前,我扯過一個白被單蓋住自己,一臉為難的看著穆中華︰「中華,你先出去好不好?」
哎,其實我真覺得,如果中華的豪邁能換到另一個方面,那是很不錯的,只是現在這種情形,我真挺頭疼的。
離開醫院時,天已經黑的透徹,看看時間,早就門禁了,我問她怎麼回去。她說這個容易,她用爬的就能回宿舍。
她住二樓。她說她很擅長這個。
我卻犯了愁,我那個六樓,咋爬呢?難不成,蜘蛛俠?
送好了中華,看著她爬進宿舍,我轉身朝校門口去,沒記錯,顧千山他房子該是租好了。
和顧千山通了電話,我按照地址打車去了一片住宅區,11號樓,一棟旁邊有個人工湖的高層建築,顧千山家就在那棟樓的22層。
他給我開門時,頭發是濕的,看樣子是才洗過澡。我站在門口,並沒馬上進去,我說︰「沒打擾你吧。」
「費什麼話。」他拉我進門。
房子沒有太考究的裝修,但處處帶著簡潔干淨,是顧千山的風格。
我在沙發旁坐下,看著面前茶桌上擺著七七八八的空酒罐,拿起一個,遙遙,里面的殘酒來回晃悠,發著悶響。
「情場失意,但也不能借酒消愁吧,傷身的。」
他頭發擦的差不多,順著我的話走過來,盤腿坐在我面前的地毯上︰「你才失意呢。」
「no,我現在正得意。」我笑笑,可想想剛剛還受傷的位置,就又不那麼得意了。「千山,你和南禕到底是怎麼回事,本來不是什麼大事,只是我想不出你既然喜歡她,後來為什麼沒去找她?」
他又開了兩罐啤酒,遞了我一罐︰「我當時病了。」
顧千山曾經有重度抑郁癥,這事倒真是大大出乎了我的意外,印象里,顧千山雖然是個話不多的人,但也該是個和抑郁扯不上關系的人吧。我沒主動問因由,倒是顧千山先說了。
「我爸那陣有外遇,你知道,他一直是我的偶像,那時候家里環境也不好,所以我想不通,就抑郁了。」
關于這段,我還真知道些,只是那時候就是听家里人說了幾句,我向來不關心這些,倒真沒想到顧千山會因為這生病。
「我和南禕鬧分手之後,出了點小意外,又發了病,後來我媽把我接到她身邊,所以那段時間我沒去找南禕。」
我沒問顧千山那個意外是什麼,因為那肯定是個不好的回憶,不好的就該忘記。
我陪著他喝酒,不知不覺,倆人都醉了,我們背靠著背,說著胡話。
那感覺別說,真不錯。
不錯的感覺隨著第二天清早一通電話,頃刻化成烏有。
電話是我們同系的一個同學打來的,電話里不止有他的聲音,一片嘈雜里,我听到他說︰「之遠你在哪兒呢?快來吧,你那個女朋友把咱系一女生打了!」
電話里,我不止听到同學的聲音,還有穆中華的聲音,她在很大聲的說︰「你哪只眼楮看到我把葉之遠睡了!」
哎,我心里嘆氣,中華啊,咱說這種話時,能不能稍微帶點嬌羞啊。♀
我趕到時,穆中華已經和那個女生分開了,對方掛彩嚴重,再看中華,臉上也帶了幾道傷,還行,總算沒吃什麼虧。我走過去,穆中華正接受院辦老師的問話,她看到我,指著我對老師說︰「不信,你問他,他那兒受傷是被我踢的,還是被我睡的。」
我︰……
中華啊,睡能睡出那效果嗎?
穆中華,她是個讓我總能忍不住感嘆的人。
穆中華
打架事件過後,我受到了許多人的批評,來自校方的,來自院辦,來自系里的,來自同學的。
葉之遠是唯一沒說我的人,只是他看我的眼光多了點無奈。
我也很無奈好不好,因為這次打架,我被學校罰,每天清早在學校的中心廣場做遍廣播體操,從第二套到第八套,每天一套輪番播放,不許重樣。我覺得我好像成了學校的「早間新聞聯播」,每天清晨定時和同學們見面。
做操時我就想啊,干脆你們來個熱線點播算了,每天投票決定我跳第幾套。唯一讓我開心的是,葉之遠每天都和我一起做操,他沒我做的好,動作笨得要命不說,還總忘記動作,于是慢慢的,我邊做操,邊喊起了口令︰第一節,伸展運動……
和他並肩站在一起做操,在清早太陽才升起時,我時不時猛一回頭抽查他動作是否做好……
不得不說,這感覺,真好。
大學校園就是這樣,如果是我做,那麼做操是丟人,如果是我和葉之遠一起做,那麼平時沒人稀罕的廣播體操很快成了校園情侶們另一種約會的方式。
葉之遠說這是名人效應,我說他不要臉。
我現在真得很習慣有「不要臉」陪我的日子了。可我真是恨死「不要臉」家的三孫子了,就因為他失戀心情不好,我的軍訓成績沒能達標,自此失去了優選實習地的資格。
男人們是沒有大姨媽,可如果出了那麼兩個有的,就是相當愁人的。
其實開始的時候,程牧堯覺得他和管小潮還是相當有戲的,因為在我做到第四套廣播體操那天,應著樂聲,我身後的葉之遠和我說︰「管小潮約了程牧堯。」
又一朵鮮花要被牛糞埋了,當時我就想。可後來我才知道,是另一朵花急切的盼著被這坨糞埋了。
看上程牧堯的不是管小潮,而是上次和管小潮一起去食堂見我們的那個女生。管小潮充當紅娘,介紹兩人認識,如果只是單單介紹個女生也就算了,可偏偏管小潮在場,女生在場,管小潮的男朋友也在場……
我能想象當時程牧堯該是怎樣一種臭臉了,大約他會沖上去滅了那男的,然後自己坐到管小潮旁邊,和她手拉手大踏步地朝前走。
夢不錯,隨便做做可以,就是成不了真。
三孫子的小心靈,估計受挫不小。
程牧堯回部隊那天,我的實習地點也定了下來,川州本市,一個治安好得一年出不了幾起命案的地方。要麼說社會主義好、社會主義好,社會太好了,我就不好了。
我們約在南禕的小店里,給程牧堯送行,他有十分鐘自由活動時間。
他這事,葉之遠是真得覺得抱歉,他不知道管小潮有了男朋友,我倒覺得正常,一個學長沒事有那個美國時間去關心學妹的感情生活嗎?
我隔空拍拍程牧堯的肩膀︰「沒事,三孫子,千萬別氣餒,你沒听過這句話嗎?天涯何處無芳草,沒事一人就挺好。」
他白了我一眼︰「飽漢不知餓漢饑。」
我很配合的打了個飽嗝,南禕煮的咖啡可真香。
時間到了,程牧堯準備離開了,我和葉之遠送他到門口,南禕沒去,有人給她打電話,目測百分之一百二是顧千山。
直到程牧堯筆挺的身形消失在遠方,我在碧藍色的天底下回頭看,南禕才掛了電話。
我拉著葉之遠的手打趣她︰「南禕,你倆現在是搞地下情呢,還是搞地下情呢?」
我听說顧千山已經把過去的事情和南禕解釋了,南禕卻回了我句︰「去你的地下情,我現在鄭重聲明,顧千山在追我,我還沒答應。」
我真很佩服韓琤,她和我說的那句話套用在現在的南禕身上再恰當不過,那句話是這麼說的︰男人愛你,再難看的灰姑娘也是公主,男人不愛你,再好看的灰姑娘還是灰姑娘。
突然有點想家了,不知道穆子業那個死小孩現在怎樣,外婆的下眼袋有沒有因為整天和韓琤練習橫眉冷對而嚴重,穆子美的體重怎樣了,反正肯定是沒減就是了。
正想著,就來了電話,我接起電話,是死豬打來的,她口氣前所未有的喜悅,開篇就問我︰「姐,我有個好消息和你說,你猜猜是啥?」
「穆子美,我給你三秒鐘時間放屁,長途話費很貴。」我看到葉之遠笑笑地看我,他和我們院那些女生的男朋友一點不一樣,不會嫌棄我罵人啊打架什麼的。我也不需要假裝什麼,假裝什麼的太累。
葉之遠手肘捅捅我,我心不甘情不願的改口︰「一分鐘吧,快放。」
穆子美的好消息很炸彈,她有男朋友了。
「哦,不是聶境就好。」我打個哈欠,「死豬,問你個事。」
我本來想說死豬,那男的眼楮到底多大毛病的,可葉之遠扯扯我,于是我撇撇嘴,改口︰「死豬,你這個男朋友近視幾千度啊?」
然後葉之遠揉揉我的腦袋,樣子特別的無奈。
我聳聳肩,本來就是麼,我從來沒否認過死豬不是個好姑娘,只是現在懂得透過一張餅臉發現里面暗藏內秀的男的……少。
何況死豬那張餅,還是張印度飛餅。
明天還是下午1點
作者有話要說︰私語醬是不是很好人,都沒有在顧千山和南禕的事情上賣很大的關子,私語醬這麼好,我宇宙無敵霹靂可耐的小伙伴們還不酷愛表揚表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