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柳玉瑾正在欣香館的後廚里面忙活著。鎮上的一位有錢的張老爺做壽,點名包下了整個欣香館,此時,前面正在熱熱鬧鬧地舉辦這壽宴。
柳玉瑾正在後廚忙得不可開交。這位張老爺有一次無意中來到欣香館之後,發現這家館子的菜跟別家的味道煞是不同,十分合他的胃口,于是便常常呼朋喚友地來到這里小酌。今天是他的六十大壽,更要讓所有的親朋好友都來到這里嘗嘗了。
「玉瑾,玉瑾!」後廚里吵吵嚷嚷的,炒菜的聲音,加上廚子們彼此說話的聲音,小二來喊著添菜和傳菜的聲音,讓柳玉瑾的耳朵里嗡嗡直響,像是有很多蜜蜂在腦海中一起飛舞著一樣。炎熱的天氣再加上火爐邊上的炙烤,簡直就是一種折磨。
一只手突兀地拍上了柳玉瑾的肩膀,把她嚇了一跳,趕緊回過頭去,原來是于掌櫃的。她趕緊大聲地問道︰「怎麼啦于叔?」
于掌櫃的也大聲地回答道︰「你快出去一趟吧,外面有個姓陳的年輕人找你,他說是你家的鄰居
柳玉瑾一驚。姓陳的年輕人?那是誰?難道是陳婆婆的孫子陳安福?
想到這里,柳玉瑾就有些慌神了。陳安福既然找到這里,肯定是林嬸家里出了什麼事兒,要不然,以林嬸的性格,是不會讓陳安福來到這里打擾柳玉瑾的。
在圍裙上擦了擦手,柳玉瑾慌忙地跑出了廚房。心里默默祈禱著,千萬別是除了什麼事啊。
院子里站著一個年輕人,看到柳玉瑾忙迎上來︰「玉瑾姐姐,你快回家看看吧。林嬸生病了!」
果然是陳安福。柳玉瑾听說林嬸生病了,嚇了一跳。明明前幾天她回去的時候林嬸還是好好的,這才幾天啊,怎麼就生病了?
她忙抓住陳安福,一疊聲地問道︰「林嬸怎麼了?什麼病?嚴重麼?有沒有找大夫看過?」
陳安福忙道︰「玉瑾姐,沒事,你別擔心,大夫已經看過了,說只是中暑而已……你別著急。你現在……能回家麼?」他回頭看了一眼忙亂的廚房,小聲地問道。
柳玉瑾這才反應過來。她應該跟于掌櫃的說一聲。于是她說了一句「等等我」便回到了廚房。
于掌櫃的此時接手了玉瑾的工作。正站在煙燻火燎的灶台前炒著菜。時不時用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一下額頭上的汗水。柳玉瑾一看到他手中的鏟子,頓時就不好意思起來。這畢竟是她的工作,現在。卻要丟給老板去做了。
可是林嬸的身體不能耽誤,于是她走上前,有些忐忑地問道︰「掌櫃的……我想……我想請個假,可以麼?」
于掌櫃的回頭招呼了另外的一個廚子接手了他的工作,又帶著柳玉瑾來到了院子里,關切地問道︰「怎麼了?」
「我嬸嬸生病了,我想回去看看她,可以麼?」柳玉瑾鼓起勇氣問道。
「當然可以。不過……」于掌櫃的回頭看了看忙亂的廚房,有些猶豫。張老爺是這鎮子上很有名的大戶,來到這小小的欣香館辦壽宴。可以說,是給了于掌櫃的好大的面子了。而且人家能來,一大半還是沖著柳玉瑾的手藝來的。可是這個時候……
柳玉瑾將于掌櫃的猶豫都看在了眼里,咬咬牙,沒有說話。她知道于掌櫃的是個好人,不過,現在這個時候提出請假的要求,也是她太過于為難人家了。
「行,你回去吧。多在家里呆幾天,沒事的于掌櫃溫言說道。柳玉瑾卻是睜大了眼楮。她怎麼也沒想到,于掌櫃的竟然會真的放她回家,而且還讓她多呆幾天。要知道,這張老爺辦的是流水席,要辦上三天呢!
「于叔,這……行麼?」柳玉瑾覺得還是應該盡職盡責地做好廚娘的本分,于是小聲說道。「要不,我讓小桃過來幫忙吧?」
于掌櫃的已經知道了小桃和杏兒的事情,因此便也沒有反對。
「行,讓小桃來吧,你帶著杏兒回去,還能幫上你的忙。對了,你跟我來一下于掌櫃的說著,帶著柳玉瑾來到了後院。那是他住的地方。
柳玉瑾安靜地站在院子里,目送著于掌櫃的進到了房間里,心里不由得七上八下起來。難道是……要解雇了她?
想到這個可能性,柳玉瑾不由得不安了起來。這個工作太過于來之不易。如果于掌櫃的解雇了她,那麼再找到這樣的一份工作,實在是太過于困難了。而且,她其實是抱著買下欣香館這個想法的。如果一直在這里當廚娘,那麼也許還能近水樓台先得月。但是,一旦被解雇的話……
柳玉瑾的心里十分的混亂。欣香館對她來說固然很重要,這是她看上了很久才看中的地方,而且,這是她的廚娘夢想開始的地方。可是,林嬸是她來到這里之後見到的第一個人,也是對她最好的人,現在她生了病,自己怎麼能為了考慮自己而不管她呢?
心里實在是亂得不行,各種想法一窩蜂地涌到了腦海中,鬧得她不得安寧,忍不住地,她開始揉起了額頭。
「玉瑾,這個給你于掌櫃的腳步聲漸漸靠近了她,一只手伸到了她的眼前,手上是兩個十兩重的銀元寶。
「你先回家去看你嬸嬸,這些銀子你先拿著,要是不夠的話,你就告訴我于掌櫃的聲音在她的面前響起,十分的溫柔,帶著安撫的感覺。
柳玉瑾下意識地拒絕,將兩只手背在身後,連連說道︰「于叔,這銀子我不能要!我的銀子還夠的……您能讓我回家,我已經很感激你了……」說到後來,她的眼眶漸漸地紅了,有些語無倫次起來。林嬸生病這個消息太過于打擊她了,也不知道林嬸的病有多嚴重。雖然陳安福說沒什麼事兒,但是以林嬸的性格,既然都已經派人來找她,那麼想必,不是什麼簡單的中暑。
于掌櫃的拉起她的手,硬是把那兩個元寶塞在她的手心里。「拿著吧,就當是我提前給你的月錢了。替我給你嬸嬸帶好,快回家吧,你鄰居該等急了
柳玉瑾的眼眶有些泛紅,聲音都有些哽咽了︰「于叔,謝謝你……」
「好孩子,快回去吧于大江帶著柳玉瑾走出了院子,一邊囑咐著事情。柳玉瑾一邊點頭,一邊收拾好了東西,往家里走去。
一路心急火燎地回到了雙水村,柳玉瑾是一路小跑從院子里來到屋子里的,還差點在門檻上絆了一跤。
林嬸正臉色蒼白地躺在床上,看見柳玉瑾跌跌撞撞地跑起來,十分驚訝地想要坐起身來︰「玉瑾,你怎麼回來了?」
「我回來看看你啊……林嬸,你怎麼了?是在田里被曬到了麼?」柳玉瑾撲到窗邊,不禁又紅了眼眶。林嬸就是這個脾氣,什麼事情都願意自己一個人扛著,從來都不願意讓他們一起分擔她的壓力。
「沒事……玉瑾,這個姑娘是……?」林嬸一眼看到了跟在柳玉瑾身後怯怯的杏兒,便出聲問道。
「哦,這就是我跟你說過的杏兒。杏兒,這是我嬸子,你也叫她林嬸就好了柳玉瑾忙著給兩人介紹。
「哦,杏兒啊,好可愛的小姑娘!」林嬸看到乖巧的杏兒十分開心,笑著招呼她坐下。
「林嬸,這次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剛才听安福在路上說,你是因為白天里生了氣,所以才會中暑暈倒在田地里……」柳玉瑾拉著林嬸的手,還不忘追問她生病的原因。林嬸的身體在她的調養之下已經
很好了,怎麼會無緣無故地就暈倒呢?
「哦,沒什麼,都過去了。只是個意外而已林嬸別過臉去,顯然是不願意多說。
柳玉瑾看著林嬸的表情就知道她一定隱瞞了什麼事情。「林嬸……」她拖長了聲音,半是撒嬌地道。她就知道,她這個樣子,林嬸最是招架不住了。
「唉林嬸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開始講起了事情的始末。
原來還是那個討厭的劉嬸一家惹出來的亂子。
話說由于過年的時候劉大齊賭錢將自家的房子和地都輸掉了之後,為了籌錢,他們將女兒劉小玉嫁給了鎮上的一戶很是有錢的人家當了填房。那家的老爺已經快要五十歲了,說起來,比劉大齊還大上幾歲。他的夫人剛剛去世,所以,娶了劉小玉當了二房太太。
說是太太,其實也就是小妾一樣的存在,而且,甚至可能連妾都算不上。這個老爺家里不止她一房姨太太,而且,都是比她大的,家里有錢有勢的也不是沒有。
劉小玉在這家呆的很是壓抑。老爺有個姨太太是青樓女子,嘴皮子很是利索,常常刁難劉小玉。而老爺對于劉小玉也不是十分的重視,畢竟,她長得也不是多麼的好看,只是一般的莊戶人家的女孩子。唯一算得上是可取之處的,也只有身世清白這一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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