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4月了。
「我還會回來的。」要看著手中的便利簽,默默的擠出一個苦笑出來,明明是他自己看著對方寫下來喊出口的句子,卻沒有那樣的信心真的能夠看到她能夠回來。
從逃難般的從家里面逃出來已經過了近一年,除了偶爾的報平安,他甚至都沒有回去看過,那個他呆了二十多年的家,讓他找不到半分歸屬感。
他將注意力再次灌注到眼前的陣勢之中,月兌去袈裟的感覺雖然並不怎麼樣,但是符咒陣勢這種東西向來都很有共通之處,成為一個陰陽師也並沒有他想象的那麼難。而且目前的名取也已經放棄了如日中天的演藝事業,專心的將目光轉移到斬妖除魔的大任之中。
「要先生,你看這樣可以嗎?」一邊的青年已經畫好了一個龐大的五芒星陣,然後朝他溫聲問道。
這個青年的名字是夏目貴志,在和這個人相處了一段時間之後,要更加疑惑為什麼「安倍晴明」會選擇他來作為繼承人培養,好吧其實他的輩分被生生的壓低了一個檔次。
這個人對于妖怪與人類的見解非常的獨到,本身也很有靈氣,雖然不至于自慚形穢,但是總有一種骯髒的大人和清純的小弟弟般的感覺。他的身邊還跟著一只看起來非常胖的貓,但實際上原型看起來非常不錯的妖怪——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妖怪,但毫無疑問的是這只妖怪曾經得到了「安倍晴明」的贊賞。
夏目貴志生活在人類之中,雖然看得見妖怪也有能夠退治妖怪的方法,但是他並不喜歡濫殺無辜,他堅持妖怪也有善良的想法,從不肯無緣無故的退治妖怪,甚至于身陷險境。
雖然有時會感到可笑與不可思議,但是少年般的勇氣還是讓他無比的羨慕,他也曾經擁有過那樣堅持一切不退縮的年齡,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年紀越大膽子反而逐年遞減了。
他確實從來沒有將「妹妹」當做「妹妹」來看過,畢竟所謂的「妹妹」已經長大的快要成人,自己的世界觀已經形成。這樣的想法在看到吸引著小妖怪的女孩的時候更加濃烈,即使不知道被他人說過多少次那是「妹妹」,也沒辦法真正將對方看做妹妹。
那是一個獨立的女人。
他從一開始就明白。
或許是因為工作的原因,他見識了太多的男男女女,已經對感情產生了厭倦感,但是唯一沒想到的就是居然對幾乎比自己小一輪的人動了心。明明一開始就知道那個人是以站在局外的眼光來看他們的,或許假情假意、傷害看到了太多,所以才對那不作偽的態度產生了好感?或許是,但也有可能不是。
她身上的光芒很細小,但是在有意識的注意之下就會越放越大,到最後容不下瑕疵。或許是因為關注度,也或許是因為對方那特殊的身份,在反應過來之前,就已經迷戀上了對方。
他忽然想到有一次遇到的一個女人,她很喜歡喝酒,酒量也很好,但偶爾會見到她喝醉,通常也只有他能夠堅持。
「滑頭鬼什麼的……真是太討厭了啊……」
也許從那一刻開始,他就開始注意起了滑頭鬼。
可是他遇到的這個人並不像是滑頭鬼,他一開始也以為她只是能夠看到妖怪的人類而已,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那場雙方都在私底下準備了很久的戰斗直到現在都還沒有打響,或許是因為真的還不到時候……名取周一是鐵了心的世界環游,帶走了戰斗力滿滿的十二神將。
他對于名取周一是安倍晴明這件事曾經緊張過,但是在對方成為了他的師父之後……他覺得他確實應該緊張。
他有想過,是不是自家的三胞胎合起來就會是「安倍晴明」呢?無解。
被折騰的完全沒有時間思考自己究竟做的是對是錯,在暈乎乎的仿佛趕進度一般的將所有知識交給他然後就跑路的不負責任的師父大概也就這麼一位吧。
而且最後還送了他一個大禮包——夏目貴志。
目前他正在東大擔任國語系教師,這是他以前完全沒想過的事情……正在考研究生的夏目也順理成章的成為了他的助理。
從被教育者變成教育者,這樣的事情帶來的沖擊實在有點大,加上東京是一個非常悲催的城市,所以他竟然也忙的完全騰不出身來。
古人中有三過家門而不入,現在他卻是完全過不了家門。
「……你真厲害。」總覺得自己這一年被洗腦的有些厲害,要一邊默默的回想著自己以前的言行舉止,不由為自己鞠一把同情淚。自己到底怎麼變成這種真正的為人師者的模樣的?雖然從外表看起來還是有些不良的意味,但是他連女生的禮物都不好意思收了啊……
安倍晴明有這麼厲害麼?他努力回想,然後默默的點了點頭。
那個人的腦袋里面似乎總有一些奇奇怪怪的點子,然後將它們付諸在他的身上,想著自己的悲慘遭遇他就忍不住想要為自己點把柴火。
「五芒星陣是晴明最擅長的陣法,看起來雖然簡單,但是卻有著千變萬化,如果自己陷入進去了的話,可能都會有出不來的危機。目前看來不管是花開院家還是的場家都辣不過這顆老姜啊……」
如果他真的有心顛覆世界的話,那確實很難對付。
妖怪和陰陽師總是保持著詭異的平衡,明明是對立的關系卻從來不會真的為此付諸一切——這之中為最的是陰陽師的首領。
妖怪總是被冠以「陰險狡詐、殺人如麻」的罪名,可明明人類更能夠擔當這樣的稱呼。妖怪之中不乏惡卻也不乏善,人類亦然。誰也比不過誰的事情卻因為人類是世界的主流而生生顛倒,即使如此還是有著渴望接近人類的妖怪。
「雖然名取先生很厲害,但是花開院家和的場家的人都不少,也不至于都比不上吧。花開院家這任當家應該可以當得起天才之名吧?在13歲就開始在外修行,听說下一代候補也很厲害;的場先生說起來的話也不會弱到哪里去吧?」
夏目卻有著不同的意見,他親近妖怪,也希望可以依靠自己的一己之力幫助妖怪,但是同樣,他也被人們親切相待,他是非常希望人類和妖怪可以和平共處的。
「……夏目你見過花開院或者的場家的人出手,也見過‘名取先生’出手過嗎?」要輕聲開口,非常不巧,他只見過「名取先生」出手,但是他見過花開院的當家,同樣也見過的場家的當家,不管是從哪方面看起來,兩邊都沒有可比性。
如果是那個兩句話就將場子鎮住的傳說中的花開院十三當家或許還有一戰。不說兩人的性格有多相似,花開院家目前對付羽衣狐的經驗多數來自于那個已經死去了四百多年的男人。花開院當家並不是不聰明,她毫無疑問是具有天分的,只是在這樣的對決上,身處現代的和平社會還是很吃虧的,因為沒有學到那種居于人下不卑躬屈膝也不會壓制上面人的技能。
現在的花開院家和外人周旋,擔任著「公關」這一角色的正是此代當主的哥哥——花開院龍二,如果將當主和他兩人融合起來的話,或許能夠一拼也說不定。
的場家的話,通過這一年的偶然踫觸,他已經了解到對方是很聰明並且有智謀的男人,但終究因為缺乏磨練而缺少圓滑缺乏模透敵人的心的技能。
「花開院家的沒見過……」夏目倒是老實的搖了搖頭。
「呵。」
輕微的笑聲突兀的傳了出來,讓兩人神色都是一凜。
「誰?!」
「奴良未來,初次見面,以後就請多多指教了!」穿著裙子的金發女生直接的從樹上跳了下來,絲毫不理會自己被掀起的裙邊,歪著腦袋微笑著看兩人。
「陰陽師先生們。」
「未來?」
「未來?」
兩人卻發出完全相同的呼喊,兩人快速的對視一眼之後還是將注意力投注到眼前這個自稱「奴良未來」的金發女孩身上。
金色的頭發流暢的披了下來直到腰際,劉海微微遮住了額頭,兩只眼楮顯得大而明亮,小巧飽滿的鼻子與粉紅的嘴唇,眼角的地方有絲絲黑色的「紋身」模樣的東西,給她的清純加了幾分魅惑。身上穿著簡單的白色連衣裙,用編織而成的腰帶將縴細的腰給圍了一圈,腳上踏著顏色明亮的高跟拖鞋,看起來很是休閑。
「哦呀,你們記得我嗎?」女孩子彎起眼楮看著兩人,語氣里面是純然的疑惑。
「夏目先生,朝日奈要先生?」
夏目和要對視了一眼,但是都從對方的眼里看到了滿滿的疑惑,眼前這個女孩子稱呼他們為陰陽師明顯對他們是陰陽師的事情非常了然且自稱「奴良未來」,除了記憶中的那個女孩子之外沒有其他可能了吧?可是看她的語氣似乎完全不認識他們?
……不會是又失憶了吧?!
要扯扯嘴角,覺得自己的未來越發的多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