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經 第二回 金痰盂(下)

作者 ︰ 茗門倒爺

大家分完贓後,互相看,瞅到我這個金痰盂,建議我放回去,說是人家吐痰用的,說不定會傳染呢!我說︰「我就拿了一件,放回去的話,你們每人得奉獻一件出來!」

殷之林說︰「你拿的個頭最大,一個頂十個了,算了算了,你就拿這個吧!」

「靠,一說拿你們的了,都不干了!」我雖然這麼說,心里還是挺得意的,得了這件寶貝。♀

建國說︰「這棺材我馬上找人拖到我家,離這又不遠,明天我找人聯系買家,是兄弟我才說這行的門道,凡是願意開價的買商,得手的利潤會比我們高五倍朝上,古玩行里有小三中三大三的說法,而我們是超級三!雖然我們沒買家賺,但是也不少了,今天從里面拿的東西,我們得放幾件回去,做個樣子。剩下的都自己收著,當留個後路,以後吃喝piao賭花完了,還能再賣掉弄些錢。」

我笑著說︰「留著這些東西,還能坐等升值!」建國癟了癟嘴,朝著我豎大拇指。

棺材拉到了建國的院子里放著,他老婆在家,我們便把東西全放在他家,然後哄鬧著去吃火鍋。

飯桌上,火鍋熱騰騰地翻滾,我抓了粉絲想下,建國筷子一攔說︰「粉絲最後下,容易結底子。」我「奧奧」應著,看著建國又撇過頭和其他人大聲談天,今天最高興的莫過于他了,可能在行的遇到這等事都像是自己中了彩吧!火鍋放了麻辣調味,這家牌號叫chongqing麻辣火鍋館,晚上人流量不多,頗顯清冷,但是讓人觸之流涎的鍋子讓人像在喉嚨里放了一簇甲烷在燃燒,帶動著全身熱浪直撲,啤酒白酒整箱搬,由著喝,用來下鍋的時令蔬菜和各類肉食從桌上擺到了地上,由著吃,在全椒這片被世人遺忘的遺跡上,能這麼吃花的人不多見!

我沉思著,浮想翩翩,上大學時就曾感嘆以後要為這片可愛的土地寫些什麼。♀忽然,紅了臉的老劉大嗓子吼道︰「我都說那地方有古怪你們不信!」我沒听到之前他們在說什麼,就問什麼什麼?

「今天那東西,黑臉白身子,樣子像是要吃了我!」老劉一說手一劃,「我這講,蔣神怕知道。」

我把頭一翹,筷子夾著一片燙軟了的生菜,卷著一條白蟲子,我揪著蟲子就問老劉︰「哎,我知道什麼?」

老劉講了,「前年,你們村王軍武家我那兩個姨佷不搞很了?那天他們來我家吃飯,吃過飯,幾個**蛋(方言小孩的意思)一陣跑到湖邊去釣魚,就走到那棵柴楊柳樹那,在樹上面爬。這等回來嘍,四個**蛋後背全是血印跡,能聞到血腥氣。」

我大腿一翹起來,擠著身子,把生菜一口吞下,能感覺到火熱的脊背忽然被打上了層冰霜。

「一問講是去了那里,我們都有點吊著心了,果然,當天晚上四個家伙都發低燒,瘋話講不停,白森森的眼球長了全是血絲,一走路左大腿就往里折。」听到老劉講到這,我插話說︰「對對,我知道,是被yin風掃了吧,後來不是講找人看好了嗎?」

老劉一抹嘴角口水,揮著手嚷嚷︰「哎!你听我講嘛……腿被yin風掃了,還給東西附了身,張半瞎說那東西沒地方呆,縮在樹里,正好踫到陽氣弱的小孩,干上了!張半瞎是有兩下子,叫我小姐姐夫他們把家里公雞嘴全部扎住,一大早起來,在窗戶梆子上綁一只母雞,這雞是一綁上去後就‘唉吆、唉吆’的叫,只等這母雞展開膀子不叫了,幾個伢子就好了。」

這是我第一次听說張半瞎,想著他應該是一個能說會道的,有些邋遢的yin陽先生吧!我問老劉︰「不是古河有個會看鬼呀神的老太嗎,挺靈的吧?」

老劉立馬說︰「青龍寺老太!古河人都叫她二姥,靈是靈,據說能看一下人就算出你家住哪,幾口人,房子旁邊有幾棵樹,是什麼樹,她都知道。♀不過,古河那**地方,太遠了,青龍寺又七里拐八里繞的,一般人你都找不到的。」

我點著頭,思忖著,听宏軍在說︰「人家講七人講鬼天下雨哎!」我有意識地抬抬頭,數了下,是七個人嘛!接著,酒勁上來了,太陽穴哄哄地響,大概听到他們說起了張半瞎,期間提到了當人家面不叫瞎叫半仙。

果然,那晚,液化了一天的雨傾盆而至,後半夜醉酒醒來,路燈透過玻璃窗she進屋子,穹幕似乎被披了一襲黑魔法師的長袍,我知道一定是誰把我馱回來的。

我睡眠短,起來時柏語還在憨憨大睡,自己披著衣服出去混早飯吃,出門便撞見宏軍緊張地走過來,他走路步子小但是頻率高。

「正好,走走,建國要帶我們分一杯大羹,柏語呢?快快!」宏軍說著往柏語家里鑽,然後哥幾個一陣騎著車往城南去。城東那時候還不是經開區,泥路很不好走,攪著爛泥好不容易進了城區,到了建國那里,一眼看到有四個人穿著素布藍衫,著裝像極了70年代的風格。

里面人指著我們在說什麼,其中一個竟然是蔣剛,我幾步並一步上前質問道︰「你怎麼在這?!」那三人全部戴著口罩,梳著三七開,倒有幾分撈偏門的架勢,就是這衣服…

「哎!大哥!你在這干嘛?吃早飯了嗎,沒吃,等下我請你下包子店。」蔣剛一貫就喜歡耍嘴皮子,看他痞xing不改,梳著爆炸發型還噴了香水,我忍不住說他兩句道︰「你給我滾桌肚蹲著去,你媽昨天看到我還讓我告訴你讓你回家看看。」蔣剛一臉的不在乎,說︰「我知道知道,但是天天在這塊混不也挺好的嘛,都是熟人熟地,月兌一天工不就帶人家意思了嗎?你講我說的可對?啊?」

「帶人家意思」為全椒方言,翻譯成普通話的意思是︰難為情。

我瞥他一眼,想到自己和他也差不多一個**樣便不再說他。建國請我們都坐了,才說到昨天的那口銀棺材,正停在院子里蓋了好大一塊帆布。這次來談價的這三位是蔣剛帶來的,定遠人,普通話說得很標準,大概說了來意想買這口棺材。

光線昏暗,銀棺材突顯得十分 亮,棺材一推開,里面的官老爺臉上像抹了層鍋底灰,這是尸體被空氣氧化的結果,其中一人突然攥緊拳頭說︰「哎呀,這麼好的尸體怎麼,你們不該開棺看的呀!」

各方面他們都滿意,就是懊悔我們不該開棺弄壞了尸體,不然更值錢,不過現在的價位已經讓人有種站在喜馬拉雅山上的感覺了。

他們中一人故意把聲音說得大大的,「210萬」,「蔣剛介紹費,5萬。」我擱心里想這些人是真有錢,便得了便宜還賣乖道︰「我們也不是搞文物收藏的,更不是國家文物局的,既然你們喜歡,這棺材就讓給你們!」

三位同時站起來,笑著給我們一人遞了一張硬紙片,翻過來看到上面寫著︰

70年代有限公司

王厚雄

50xxxxx

「這是我們公司的名片,以後有好貨,歡迎找我們談,保證你們ri進金斗!」

我笑著說︰「你們這公司名字好有意思啊!」後來听建國說到這家70年代公司,說是皖東神龍公司的下屬公司,白道上做的是古董正當交易,私下在全國各處鏟地皮撿漏,經常販賣文物跨省出境。

到這,回憶結束,我就問他們道︰「我們當時是把銀棺材賣給70年代了的,怎麼剛才那豬說是建國搞文物走私的?要走私不該是那公司的人搞的嗎?」

夏清說︰「一年沒見他了,建國是不是跟那公司干了?」

我一想,對,應該是的,對他們說︰「一筆單子就能搞幾十萬,建國這一年不知道把財發到哪去了。」

夏清笑著罵道︰「發到他媽老牛逼里去了!」

柏語推推眼鏡,指著夏清說︰「沒素質的東西,別說我認識你。」

笑歸笑,柏語也算jing明,問我︰「哎!我們是前年秋後撈到的銀棺材,為什麼到今年要過年了,才被走私出去?」

我倒是能理解為什麼,向柏語說︰「70年代,它是個公司,一切商業活動要求利益最大化。也許銀棺材一直沒找到合適的買家,擱置到現在。」

後來,那天我們去了建國家。他老婆含著淚跟我們訴苦,看來建國是真蹲號子去了,我能想象號子里面是什麼樣的。第二天我們把自己拿的東西都上繳了,我虧著和他們說︰「當時我要是再拿一件東西,今天就不會把痰盂交了,金子做的哎!」

柏語說︰「算了吧,痰盂是盛痰的,別搞傳染了,那天我都提醒你了,這東西別拿,挑些小件的還能藏兩件。」他沒有完全上繳,留了兩枚小玉佩,他們四個瞪著眼指鼻子說柏語︰「乖!你他媽是jing!」

我也附和著他們的話說柏語,卻暗笑自己留了裝在痰盂里的金牙和賬本,然後,他們又都在那說怕建國把事說通了,所以一個也沒敢留。我笑著說︰「算了算了,我們不落了30萬嗎?這些錢夠我們吃好幾年!」掐指算算,自從前年得了這筆錢,我再沒起早跑過菜市場,外地菜販子來找我聯系菜農我也懶得去跑了,現在想著要不要買一個大哥大。

那天我們又是一次大吃大喝,晚上依然是在柏語家歇的,結果次ri情況出乎我的意料︰建國被放出來了。一大早,宏軍來喊的我們,這天,天沒下雨,趕到城南建國家時,他抱頭捶胸,動作表情相當夸張,懊悔他自己出賣了大家,柏語話直︰「哎——你頭撞爛了我們那些東西還是交了,現在講有什麼用,這樣吧,中午,酒店干一頓!」

在酒店里,大家你長我短互相聊近來的ri子過得怎麼樣,一敘半小時,待我們一番廢話說完,才講到這次銀棺材被公家沒收一事,我們都問建國什麼個情況。建國自驚訝道︰「你們問我我哪知道,我負責將銀棺材往上海運,誰知道在長江口被把到了,還以為這回完蛋要坐牢了,誰知道派出所給我放出來了,啊哈!」他說著說著忽然怪笑叫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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