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夏侯宣精神抖擻地來到主將營帳前,做好了充足的準備來迎接一場「戰斗」,強大的心理素質已經為他摒除了所有的緊張之情︰開花有什麼了不起的,就當是在戰斗里受了點傷唄,真漢子才不會怕呢。♀
然而事情的走向再一次偏離了預測,夏侯宣這試探性的一拳竟是完全打在了空處——因為郭令珣根本不見他!
「大將軍正在精研作戰計劃,已吩咐下來不見任何人,右將軍還是請回吧。」說話的人是郭令珣的從屬官,一個臉上帶疤的中年人,他的語氣算不上友善、卻也不至于達到惡聲惡氣的地步,總之就是不卑不亢,攔人攔得十分堅定。
「既如此,我稍晚一些再來。」夏侯宣點了點頭,並沒有表現出意外的神情,也沒有特別堅持,更不會提出要去跟大將軍一起研究作戰計劃什麼的……那也太不識相了。
「右將軍從京城騎行急趕而來,路程數千里,實在辛苦了,還是好好休息吧。大將軍將會連續幾日廢寢忘食地精研作戰計劃,所以真的無法與右將軍面談,還請予以理解。」那刀疤臉從屬官這般說著,內容似乎添了點點人情味,但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硬邦邦。
夏侯宣眉梢微挑,略顯動容道︰「大將軍為國為民、殫精竭慮,當真令人敬佩萬分。不過大將軍的身體也是要顧惜的,他可是全軍的主心骨……還請為我轉達關心之情。」
「屬下一定代為轉達,請右將軍放心。」刀疤臉撫胸行了個簡單的軍禮,臉上幾乎已明明白白地寫了「好走不送」四個大字。
見此情形,夏侯宣暗暗一哂,轉身離開︰得,看來郭令珣是打定主意要獨掌全軍了,還準備好了連環拳來招呼他,昨天讓他思過、今天就直接把他給晾著了……即使招數稱不上高明,但在這軍營里也足夠用了。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一報還一報?夏侯宣本就是靠著一套連環拳打懵了徐丞相、從而爭得了右將軍的職務,誰曾想他好不容易抵達軍營,卻反過來被郭令珣給壓制了,雖然他還不至于被打得暈頭轉向,但也真是有點兒頭疼了。
話說,郭令珣古里古怪的,到底在搞些什麼?
傳聞中,郭令珣是個性格剛硬的漢子、作戰勇敢的猛將,同時也是個講忠義、有原則的人。♀據說他曾舍命相救鎮北侯,據說他曾為了陣亡將士家屬的撫恤被克扣而咆哮勤政殿,據說他對真正有才能的年輕人從不吝于提攜、他的其中一位從屬官甚至是奴隸出生,據說……總之從種種傳言來看,他似乎是個很不錯的人,除了脾氣有點臭。
以上這些信息,包括郭令珣的個性和喜惡,夏侯宣都一早就跟陳淑瑤打听清楚了,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嘛。他甚至還據此而準備好了一套完整的攻略︰脾氣硬臭的老人家其實不難相處,只要夏侯宣好好表現、把他的素質和才能都展現出來,得到對方的認可和欣賞,就差不多萬事大吉了。
甚至夏侯宣還曾自信地暢想過,抵達興慶大營之後,他或許很快就能跟陳淑瑤一起喊大將軍作「郭爺爺」了,連帶著齊靖安也能大受欣賞,然後這場平蠻之戰就能順利過渡到「一家人齊心協力」的美好境界了,想想都棒極了吧?
結果現實卻給他當頭潑了一大瓢冷水!
郭令珣根本不給夏侯宣表現的機會,無論他的背後藏著什麼隱秘、陰謀,或者還有可能是苦衷……總之他是不會伸出大腿來給夏侯宣抱了,這就是現實。
好在夏侯宣心志堅定,在確定攻略郭令珣的計劃基本作廢以後,他馬上就拋開了無謂的暢想,大步離開主將營帳,往陳長清的營帳而去。
事已至此,夏侯宣倒是頗為慶幸郭令珣為了獨掌兵權而扔過來的冷板凳是兩個而不是一個了,因為這至少能讓陳長清成為他的隱性盟友——要知道,夏侯宣約有一半的本事都基于「知人善用」四個字,正如他是怎麼把徐丞相打懵的,各有所長的盟友正是他賴以扭轉不利形勢的關鍵所在。
所以,陳長清這個人,夏侯宣是「用」定了——「陳叔叔,大將軍似乎對我頗有成見,這實在讓我很是苦惱。」
陳長清聞言渾身一抖,抖得養了一夜才好一點兒的又開始隱隱作痛了……他真是怎麼都預料不到,公主殿下才走進他的帳篷里,張口就對他說了這麼一句話,而且還是用一種似嗔非嗔的肉麻語氣!真是太讓人受不了了,難道公主已經得到了他家淑瑤的撒嬌的真傳麼?!
事實上,陳長清還真是蹭到了真相的邊,夏侯宣就是把陳淑瑤當成了「原型」來模仿︰打從開始說話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把整張臉皮都給豁出去了,徹底成為了一個「敬業的表演藝術家」,力圖演出精彩、做到最好!
「你想多了,我們確實有‘致損軍需’之罪,大將軍只是剛正不阿地執法罷了,並不是故意針對誰,還請公主慎言。」陳長清板起臉來,顯出一副很嚴肅的模樣,義正言辭地回應道。
其實陳長清也覺得郭令珣有點不對勁,但在夏侯宣面前,他當然還是要力挺跟他爹有好幾十年交情的郭叔叔了。而想到「叔叔」,他立時就想讓公主千萬別再喊他叔叔了,他真是承受不起,然而卻是晚了一步……
「陳叔叔,我相信大將軍的人品,也願意領罪。可我一直以來的夢想就是統兵作戰、馳騁疆場,此番好不容易來到前線,實在不想無功而返。」夏侯宣直接無視了陳長清那「看似嚴肅、實為牙疼」的表情,繼續發揮他的演技——只見他眼巴巴地望著陳長清,語氣中帶著三分委屈和兩分傷心,說︰「昨天大將軍讓我閉門思過,我就乖乖地想了一整晚。想來想去,我覺得我所犯下的最嚴重的錯誤,應該是我身為公主卻硬是想要上戰場、讓你們煩惱和憂心了吧?所以今日一早我就跑去找大將軍,想要向他承認錯誤並表明心跡,告訴他我既已來到了這里,便不再是公主了,陳叔叔你領了五十軍棍,我也願領五十軍棍,不需要額外照顧我……結果大將軍甚至不願意再見我一面!」
說到這里,夏侯宣頓了頓,而後非常真誠而期盼地看著陳長清,說︰「所以我真的是好苦惱好無奈,陳叔叔你能幫幫我麼?」
陳長清徹底被打敗了……他既為夏侯宣肉麻至極的表演而「折服」,也因為聯想到從小就想當女將軍的寶貝女兒而心生觸動,所以便答應會幫公主跟大將軍「說和說和」,爭取讓夏侯宣這位聖旨敕封的右將軍得到他應得的兵馬掌領權。
滿面笑意地離開了陳長清的帳篷以後,夏侯宣暗暗松了一口氣,揉了揉發僵的臉,自己也忍不住抖了兩抖︰這種「肉麻戰術」真是不到關鍵時候不能隨便使用的絕技啊,簡直具有「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功效,弄得連他這樣的真漢子都差一點兒就繃不住了……
不過,能夠以損失一些雞皮疙瘩作為代價拿下「陳叔叔」,也算是值了。
夏侯宣的目的就是把陳長清推到郭令珣的面前幫忙打頭陣,無論是成是敗,郭令珣的異常都肯定會惹得陳長清懷疑的,那就足夠了——而夏侯宣自己是絕不能在陳長清的面前表露出他對郭令珣的懷疑的,畢竟郭令珣跟陳家的關系之深厚遠勝于他,必須讓陳長清自己發現情況不對——到了那時,夏侯宣再去跟陳長清仔細商議郭令珣的問題,也就順理成章了。
做到了這一步,夏侯宣暫時便也沒什麼可做的了,只能等著看陳長清的行動了,所以他干脆去找齊靖安「約會」以放松心情了。
齊靖安自是非常欣喜地接受了夏侯宣的「約會邀請」,他們倆各牽了一匹馬,樂呵呵地並騎到興慶大營的外圍荒野游獵去了。
「殿下沒有挨軍棍,真是可喜可賀,否則哪里還能騎馬打獵?幸而郭大將軍不見你,我真想謝謝他。」騎在馬上小跑了一段,齊靖安看見不遠處的矮山坡底下有一只毛色多彩的漂亮山雞,便挽弓搭箭、輕松瞄準,同時還在跟夏侯宣說著話。
「呵,大將軍不見我,正好給了我一個理由……所以我今天非但沒有挨軍棍,反而還說服了淑瑤她爹幫我的忙,真是運氣不錯。」說著,夏侯宣頗有幾分得意地輕輕一笑,「你猜我是怎麼說服陳將軍的?」
「哦?願聞其詳。」齊靖安分心二用,一邊听夏侯宣說話,一邊準備放弦。
「說起來很簡單,我就是學著淑瑤跟他說話的樣子懇請他幫忙……然後就成了,嘿!」夏侯宣話音一落,齊靖安的箭就射歪了、歪得很離譜,他們倆眼睜睜地看著那只山雞撲騰撲騰地飛走了,徒留下一地多彩的羽毛。
「我的神射手,怎麼這一箭的準頭這麼差?」夏侯宣好笑地問。
「還不是你分我的心,」齊靖安放下了弓,表情有些奇怪地反問道︰「你方才說你是學著陳大小姐跟陳將軍說話的樣子……你向陳將軍撒嬌了麼?!」
夏侯宣淡定挑眉道︰「是又怎樣?」
齊靖安的表情更古怪了,「我實在沒法想象你撒嬌的樣子……」
要是換了別人來把夏侯宣跟「撒嬌」這個娘兮兮的詞聯系在一起,他肯定會很不爽,甚至是打從一開始就不會提起這個丟臉的話題。可齊靖安這麼說,夏侯宣非但不在意,反而還想逗一逗對方,便促狹笑道︰「你想感受一下麼?」
齊靖安「騰」地一下臉就紅了,卻還強作鎮定道︰「……殿下,你怎麼越來越愛調戲人了,這不大合適吧?昨晚你還一口氣調戲了三個人!」說到這里,他又忍不住生出了幾分小郁悶︰公主不僅調戲他,還調戲別人;而且公主還對陳長清撒嬌了,想想都讓他不痛快!
夏侯宣眨了眨眼,用一種很正直的語氣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反正就是越來越喜歡調戲你了……至于昨晚,我主要調戲的還是你,另外那倆哥們只是一不小心捎帶上了。」
心髒霎時漏跳了一拍,齊靖安羞窘地側過臉去,實在不想讓夏侯宣看到他紅得不成樣子的臉,可隨即他又再一次覺得不對勁了︰明明他才是真漢子啊,為什麼會被自己未來的媳婦調戲來又調戲去?!
不甘示弱地轉回頭來,齊靖安正色道︰「哦,原來如此,我知道了……回轉正題,現在然我來感受一下你是怎麼撒嬌的吧。」他雖然已經在努力鎮定了,但說出這樣不正經的話來,他還是不自禁地目光游移,根本不敢去看他的心上人。
瞅著齊靖安滿臉通紅的有趣模樣,夏侯宣眯了眯眼,似笑非笑道︰「那可是我的絕技,不能隨便用的,一旦使出來,就一定要達成目的……靖安你應該會有機會感受我的絕技的,只希望到時候你不要太不給面子、破了我的絕技才好。」
「我不給你面子?」齊靖安微微一怔,不大理解夏侯宣這番話里的深層含義,于是他干脆順應著自己的心意說道︰「怎麼會呢,無論你說什麼、想要我做什麼,我都會答應的,根本不需要用什麼絕技。」
夏侯宣默然片刻,悠悠輕嘆道︰「話不要說得這麼死,我會當真的。」在方才的那一瞬間,他是真的生出了想要立即就把偷龍轉鳳的秘密告訴齊靖安的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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