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她在密室里坐了整整一天,直到日落黃昏之時才從里面出來,確認外面並沒有什麼動靜後,才緩緩地走出內室。卻在出來的那一瞬間,身上仿佛被施了定身術一般。
「還知道出來?」斜睨了她一眼,千叟怪狀似隨意的說道。
「你怎麼來了?」一整天心情都不算好,所以沈千尋也懶得再搭理他,在一旁的椅子上懶懶的落了下來。
「我再不來你給人家生了孩子我都不知道,死丫頭,出息了,這麼大的事情居然都敢不告訴我。」說這話的時候,千叟怪已經三步並作兩步走的來到她面前,一把將她拎了起來,「我警告你,不準嫁給他。」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這個你也管?喝海水長大的吧。」斜睨了他一眼,沈千尋漫不經心的說道。
這些天已經有太多的人告訴她,她不該和楚衍在一起,可是卻沒有人告訴她,她為什麼不能和他在一起,如今就連這個老頭子都準備來干涉她了嗎?
「反正我說不行就不行,你要是敢不听我的話,我就下毒毒死他。」看著她,千叟怪咬牙切齒的說道。
「好啊,那你去毒死他吧,只是下次被人再吊起來的時候,別再給我傳信,因為我實在是丟不起那個人。」沈千尋看著他很平靜的說道。
「你……臭丫頭」說完,千叟怪狠狠的將她摔到了椅子上,「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那教訓你還沒吃夠嗎?不思悔改。」
「教訓?」眉頭一皺,沈千尋一把拽住了他,「把話說清楚,什麼教訓?」
「我告訴過你多少遍了,楚家的男人不能招惹不能招惹,你是天天把我的話當耳旁風了嗎?如今倒好,你居然還要嫁給他,死丫頭,我是不是太慣著你了,所以你才敢這麼無法無天。」千叟怪氣憤難平的說道。
「那你給我一個不能嫁的理由吧。」將垂落在額際的發絲輕輕的攏到耳後,沈千尋又跟沒骨頭似的歪在了椅子上。
「反正就是不能嫁,否則你以後別認我這個師傅。」說完,千叟怪轉身背對向她。
「不認就不認唄,你以為我還挺願意啊。」身後,沈千尋小聲的嘟噥了一句。
「你說什麼?」一聲厲喝,千叟怪猛地轉過身來,不知道是不是她花了眼,她竟然從他的眸中看到了憤怒。
對,是憤怒,恨不得燒了一切的憤怒。
只是……至于嗎?她不過就是要嫁個男人而已。至于他們一個個的如臨大敵一般嗎?
「行了,你要是回來喝杯喜酒的呢,我舉雙手雙腳的贊成,但是如果你是來攪局的,抱歉,沒用,因為我嫁給他嫁定了。」
「不過是一個侍妾而已」
「對,不對是一個侍妾而已。」
「你……」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千叟怪嗖的轉身走開了。
听著房門「 啷」一聲被關上,沈千尋的眉頭不自覺的皺了起來。
嫁給楚衍,是真的錯了嗎?為什麼所有的人都要來反對?
——
成親的前一晚,燭火跳個不停,偶爾暴起一陣燈花,房間在短暫的明亮過後重回昏暗。
來這里一年多的時間,只有這段日子是她覺得過的最不真實的,就像坐過山車一般,一會上天一會入地,一顆心也是高高的吊起。
杯子里的茶已經涼了,可她依然捧在手里,偶爾淺啜一小口,那眉頭便不自覺地皺了起來。
茶水本就苦澀,涼了的茶水更加的不好喝。
就在這時,院子里傳來了一陣細微的交談聲,隨後,玲瓏推門走了進來,「小姐,是大小姐來了。」
沈碧瑤?她來干什麼?
「讓她進來吧」沈千尋淡聲說道,對于這個姐姐,她一向沒什麼喜感。
不一會兒,門外便有腳步聲響起,緊跟著門推開,沈碧瑤走了進來,一身玫紅色的衣衫更加襯得她肌膚勝雪,蓮步輕移,不過片刻便到了她的面前。
「坐吧」淡淡的瞟了她一眼,沈千尋說了這麼一句。
「姐妹一場,姐姐還是很羨慕妹妹能找到一個好夫婿。」唇角含笑,沈碧瑤輕聲說道,和以往的囂張跋扈判若兩人。
「不過是個侍妾而已」側頭看向她,沈千尋漫不經心的說道,縴細的手指把玩著杯子的邊緣,「倒是姐姐好福氣,一朝入宮可就是飛上了枝頭的鳳凰,以後做妹妹的說不定還要靠姐姐提攜呢。」
「易求無價寶,難求有情郎。妹妹的福氣到底是比我好的。」說這話的時候,沈碧瑤的眸子微微的垂落下來,攏在袖子里的手更加用力的握在一起,直到掌心傳來尖銳的疼痛,她才抬起頭,臉上重新掛上了那抹無懈可擊的笑。
「呵呵,是嗎?不過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罷了。」沈千尋毫不在意的說道。
以後的事情誰又能說得準呢,走一步看一步吧。
其實直到現在她都沒有弄明白事情怎麼就到了這一步,她嫁給楚衍真的只是想擺月兌秀女入宮的命運嗎?她不知道。
「妹妹如今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自然想什麼都是好的,我親手準備了一點酒菜,就當是做姐姐的給你陪個不是吧,不管怎麼說,我們終歸是血親,就算是打斷了骨頭也是連著筋的。」說完,沈碧瑤轉頭看向門口,「侍琴,將食盒拿進來。」
「姐姐客氣了,千尋閣也有自己的小廚房,姐姐來這里怎麼好意思讓姐姐辛勞。」沈千尋的臉上依舊是那抹淡然的表情。
「都是自家姐妹何必客氣」將菜擺好後,沈碧瑤起身給她倒了一杯酒,「明天我不方便出去,就在這里敬妹妹一杯吧。祝妹妹和二皇子白頭偕老,永結同心。」說完,她直接仰頭先將酒喝了下去。
默默地看了她一眼,雖然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麼,不過沈千尋還是把酒喝了下去。一杯酒下肚,登時整個人似乎都變得暖洋洋的。
「來,姐姐再敬你一杯,這杯酒願我們姐妹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說完,沈碧瑤又喝了下去。
看了她一眼,沈千尋也是一飲而盡。
「這第三杯……」
那一晚,她們一杯接一杯的喝著,一直喝到亥時,沈碧瑤終于喝趴了,然後被侍女送了回去。
晃了晃暈乎乎的腦袋,沈千尋站了起來,深一腳淺一腳的向床邊走去,只覺得身體內異常的燥熱,下意識的,她將衣衫一件一件的褪去,直到全身上下只剩下一件肚兜和褻褲,可是那熱度非但沒有降下來,反而有越燒越旺的架勢。
出事了。
這是她腦海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