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後，海藍收到海鷺發來的短信︰高風來了，你快過來
海藍慢慢回了兩個字︰不來。
不一會兒，電話鈴就響了。
「喂，你怎麼啦？擺什麼架子啊？」
「你沒听我老爸怎麼說的嗎？」海藍坐在書桌邊上，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打開電腦。
「你的意思，你和高風就這麼掰了？」
「本來就沒有開始，談不上什麼掰不掰的？」
「哼——你別嘴硬了唉，我現在沒空和你說那麼多。反正，我們這里好玩著呢，你不來可是你的損失」
海藍也能從手機里隱隱听到那邊的音樂聲和笑鬧聲，但她還是平靜地說︰「你慢慢玩吧別忘了幫大舅干活就是了」
「你真沒情趣」海鷺生氣地掛了電話。
海藍笑了笑，把手機甩一邊，上起網來。她進了游戲，掛機擺攤賣東西。為了攢錢買裝備，她最近都在清倉大甩賣。
然後，她慢慢瀏覽起一些門戶網站來打發時間。這時候，手機的短信提示響了。
海藍拿起來一看，是高風發來的——我明天給你外婆送點什麼賀禮比較好？海鷺說不用了，但我覺得沒有空手上門的道理，還是問一下你比較好。
海藍先是一愣，再看了兩遍信息，才想明白，這一定是海鷺干的好事。
她也顧不上給高風回信，先打通了海鷺電話，這次她說話幾乎是用吼的。
「海鷺你搞什麼鬼？你還嫌我和高風的關系不夠復雜的，是嗎？你都和他胡說了些什麼？」
「喂，美女，注意點風度啊」海鷺把電話拿遠了一點，等海藍不說了，她才湊近了手機小聲說道，「人家問你晚上怎麼沒來，我就說你在家忙著準備明天的壽宴。人家自然就說要登門拜壽，我能說不讓嗎？」
「……你，好吧，這個就算了，那你還說別的了嗎？」
「別的？沒有啊……哦，對了，我還說我姑父也來了，讓某人明天好好在他老人家面前表現表現」
「海鷺你到底想干嘛？唯恐天下不亂是嗎？」
「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海鷺的脾氣也來了，吼完了後就狠狠地按了掛機鍵，然後嘟著嘴走回桌旁。
孫默忙把剛剛去輝記給她買的木瓜西米露遞過來，海鷺接過來用小勺舀著吃了幾口，這才臉色稍霽。
「剛才你和誰打電話？那麼大火氣？」
「還有誰？不就是矯情的金家大小姐嗎？我算服了她了……」
「呵呵，阿藍姑娘啊，她怎麼了？」
「她也沒怎麼，」海鷺稍微氣順一點了，她沖著那邊站在僻靜處不時看看手機的某人努了努嘴，「那個，高風可能有麻煩了。」
「高風？」孫默也回頭看了看那邊，有點明白了，「他們吵架了？」
「要是吵架倒好了就怕吵不起來。」
「你的邏輯真奇怪，」孫默笑了笑，轉念一想又有點得意地說，「不過，我現在很慶幸自己早早轉移了目標。」
海鷺根本沒理他，繼續吃著自己的甜品。
不一會兒，高風也走過來坐下，默默地想著什麼。
還是海鷺忍不住問他︰「高風，你是在等阿藍電話嗎？」
「嗯，我發了個短信給她，她一直沒回。」
「別理她，照我說的，你該怎麼辦就怎麼辦。你要是听她的，你們倆準沒戲。」
這時候，高風的手機鈴響了兩下，有短信。
高風拿起手機查看起來，那條信息似乎挺長，海鷺和孫默都見他手動了幾下才看完。
「你說的沒錯，你表姐的意思是，我最好明天不要去。」
「看吧，我就知道。高風，我跟你說，我姑父呢，今天說了不同意阿藍找個軍人。所以，你明天要有心理準備，可能會受到冷遇……」
「嗯，我知道了。」高風面色平靜。
「唉，兄弟，」孫默拍著他肩膀說，「我精神上支持你。」
高風微微笑了一下，「謝了」
「高風，」海鷺已經喝完了甜品，放下小碗，很正經地說，「你也別灰心我們家其實只有我姑父一個人反對你們的事。雖然他老人家對阿藍的影響最大，但是阿婆，還有我爸的話，她也是會听的。所以，你先別急，慢慢來……」
「我倒是想慢慢來，」高風無奈地說，「可是我們的療養假只有不到半個月時間了。如果我走之前，阿藍還是這麼個不明不白的態度，我看就算了吧……」
「別急，我有辦法。現在，表面上看是我姑父反對，其實還是因為阿藍自己沒下定決心。她要是主意定了的話，我姑父也攔不住。她那年高考……呃，反正就是自己很有主張就是了。」
海鷺發覺自己差點忘了海藍的囑咐而露餡了。
她之所以答應海藍保守那個秘密，是因為她也希望高風只是純粹地喜歡阿藍，不是因為曾經的機遇而感激之類。而且，如果兩人不成，說不說的也無所謂；如果兩人成了，再說出來，不是很有意思嗎。
好在高風見她沒有說下去的意思，也沒追問。他又坐了一會兒，就到樂隊那兒玩起電子琴了。
孫默等他走了後才問海鷺︰「你好像對你表姐的事，比自己的都關心？」
「有嗎？我那是恨鐵不成鋼。」
「呵呵，你們兩姐妹一冷一熱，還挺有意思的……」
「你說阿藍‘冷’？」海鷺眼一瞪，小臉上像凝了一層寒霜，讓孫默不由得一激靈。
「那，倒也不是冷。嗯，和你相比，有點‘溫’的感覺，不冷不熱。」
「哼，算你圓得快……其實，阿藍是‘熱水瓶’的性子。你模外表，是涼的，可心里熱乎得燙人……」
孫默沒再開玩笑，靜靜地听著海鷺說下去。
「小時候，我大哥大姐都比我大多了，所以常常是阿藍帶著我玩。那時候，我也喜歡和她一起玩。不過，等我再大一點，好像是上小學的時候吧，就開始妒忌起她了。因為，每次她放假來我們家住的時候，不但是阿婆，就是我爸我媽也都把她當小公主似地捧著，好吃好玩的都給她留著就不說了，什麼漂亮啊、聰明啊、乖巧啊，這些好听的話也都是夸她的……」
「呵呵，所以，你就嫉妒她了。」
「可笑嗎？你想啊，我本來是家里最小的小孩，最該受寵的當然是我了，你說我能不嫉妒一個只是偶爾來做客的、卻好像奪去了大人們全部注意力的小表姐嗎？」
「……那後來呢，你不會一直嫉妒吧？」
「當然不是了。不過，一開始我很討厭她啊，不和她玩，還老是弄壞她的東西，在她的書本作業上亂寫亂畫什麼的，總之就是老和她搗蛋。可她每次都不和我一般見識，也不告狀，自己默默收拾就算了……我覺得和她鬧也沒意思，就經常和我爸媽耍賴撒潑的。有一次，和我媽慪氣，把她給阿藍做的雙皮女乃打翻了，因為我以為沒我的份，其實我的還放在廚房里。我媽一下子火了，打了我一巴掌，我氣得要死，然後就偷偷地離家出走，跑到黃石山里躲了起來。」
「 ，你的氣性還挺大的。」
「嗯，那次是鬧得有點過分。後來，還是阿藍在山上，我們以前經常一起玩的地方，把我找到了。我一見是她，死活不要跟她回去。她就坐在我身邊，慢慢地跟我說話，勸我回去。開始，我什麼都听不進去……直到她說了一句話……她說，你覺得舅媽打你一巴掌就受不了了，就要離家出走了，可我天天做夢都想讓我媽打我罵我甚至不給我飯吃呢……說著說著，阿藍就哭了……我當時就愣住了，因為印象中那是我第一次見她哭，好像也是唯一的一次吧。那時候我才忽然明白，別看阿藍平時那麼受寵，好像什麼都有似的，其實她比我可憐多了，因為姑媽早早地就不在了……所以從那以後，我忽然就不嫉妒她了……」
「你還是很善良的嘛」
「那也是和阿藍呆久了，近朱者赤。以前她就常跟我說，家人是最重要的，所以你別看她總是放假的時候才來我家，但家里的活兒她干的不比我少，也難怪我爸媽都快把她當自己女兒了。」
「等等，我怎麼听你的意思，阿藍不住這島上？」
「啊？……那是因為，她以前在市里和姑父住一起，現在沒什麼事才常住我家。」
「哦，這麼說她也不算漁家女了，難怪氣質不像。那她既然是城里人，怎麼不正經找個工作？」
「她喜歡住這兒不行嗎？你以為人人都喜歡呆城里啊？」海鷺發現果然是言多必失，趕緊打岔，「我說，你老打听阿藍阿藍的，是不是還對我表姐有想法？」
「不不不，絕對沒那個意思，我現在就喜歡……嘿嘿……阿鷺你呀。」
「去，少嬉皮笑臉的……我跟你說，」海鷺指了指遠處正和戰友切磋琴藝的高風，「高風和阿藍，才是最般配的。我支持他們。」
「哦？為什麼？」孫默饒有興趣地問。
「沒有為什麼，我就是這麼感覺的。阿藍是我最喜歡也最心疼的人，雖然我們全家人都很愛她，但我覺得她還應該得到更多的愛，特別是女孩子都憧憬的愛情。高風算是我見過的最好的男人了，他們倆理所應當……」
「喂，等會兒……你說，高風是你見過的最好的男人？」
「對啊有什麼問題嗎？」
「我怎麼感覺，你的意思是，你也喜歡……他？」孫默猶豫地問。
「胡說八道」海鷺毫不客氣地在他頭上敲了兩下，「封建狹隘懂不懂‘欣賞’和‘喜歡’的區別？」
「不懂」
「唉，真笨欣賞，就是那個人有很多優點值得欣賞，我可以欣賞他，同時也可以欣賞很多人；喜歡呢，就是這個人盡管滿身缺點，可有一個地方讓我喜歡了，那我就會只喜歡他這一個人……懂了麼？」
「好像懂了吧。那，你是欣賞高風了？」
「對啊。」
「那我呢，你喜歡我嗎？」
「……我就知道你要這麼問……我說你有點創意，行不行啊？」海鷺站起身要走。
「什麼意思？到底喜不喜歡啊？」孫默直起身，扯著嗓子問。
「你自己去想吧」
「我要是知道，還問你嗎？」孫默無奈地小聲嘀咕，他又看了看遠處的高風，「得了，我還是找他聊聊吧，誰讓我們是難兄難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