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守護者 總算命大

作者 ︰

兩人干坐了一會兒,金川就風風火火地走了進來。

「這麼快就忙完了?」高風詫異地問。

「你難得來看我一回,什麼事也得擱下啊,」金川打量了一下兩人的情形,又說道,「怎麼?是不是嫌我來得太快了?……那我再出去轉轉?」

「你給我回來」

高風有點哭笑不得了——我是那種見色忘友的人嗎?

海藍也起身說道︰「金大哥,你別走啊——高風可是特意來看你的,你們多難得才能聚這麼一次啊」

金川這才把作勢退出房門的腳又收了回來,高興地說︰「就是,不但來看我,還給我帶了個這麼漂亮的干妹妹。」

這回,海藍也無語了。

高風把桌上的旅行袋打開,指點道;「喏,都是給你帶的。」

金川翻了翻,把什麼煙酒零食先擱一邊,找出了一包巧克力,立刻不客氣地撕開了︰「這個太好了,我老惦記著那味呢……」

然後又遞了一包給海藍︰「大妹子,你也嘗嘗,飛行員特供的巧克力。誒,高風應該給你吃過吧?」

「沒有。」

海藍接過來,見那包裝上面印著一架殲8戰機,還有「空勤專用食品」字樣,大小倒是和一般的巧克力差不多。她好奇地撕開包裝,掰下來一塊嘗了嘗,入口比較苦,不及德芙、瑞士蓮等著名品牌的香甜幼滑。

她看了看包裝背後,標注的成分是貨真價實的可可脂,而不是代可可脂。的確如高風所說,給飛行員的食物里不能出現不健康的東西。

不過,這個味道就實在不敢恭維了。能吃,但不好吃。

高風見她只吃了一小塊就皺起了眉頭,便把剩下的接過去遞給了金川。

「這東西,我也不愛吃,只有跨晝夜超時飛行的時候,才會吃它補充點能量。不知道你怎麼就那麼愛吃?走了那麼多年,還老惦記著。」

「就是因為吃不到了,才會覺得好吃嘛。」金川邊吃邊答。

高風知道他一直很遺憾沒能最後飛上藍天,便不再說什麼了。

金川發現就自己一個人吃,也有點不好意思了,他沖著門外大喊︰「鄧玉明」

「到」這小鄧神出鬼沒地,一眨眼間就出現在門口。

「去——把這些水果都拿去,先弄幾個果盤給醫生專家們送去,剩下的一個班分一點,別忘了給值勤的都留點。唉,這樣也沒多少了……」金川又看看高風和海藍,不好意思地說,「把這兩個香蕉留下吧」

高風站起來說︰「你算了吧我給你帶的東西,就是隨便你處置的,何必還剩下兩個香蕉裝樣子。」

「那行,都拿去吧。」

等小鄧出去後,金川又對海藍解釋道︰「島上不容易吃到水果,我想戰士們都饞這個。大妹子,要不你吃這些東西吧?」

海藍從他指點的那堆零食里挑了包海苔花生米。

高風笑了一下︰「我說,你還真會拿我帶的東西作好人啊?」

「嗨,咱倆誰跟誰啊」

「對了,說真的,我看你們這兒的條件還將就吧,也沒軍網上說的那麼艱苦嘛。」

「你看的那個報道都是一年多前的事了,現在發展多快啊以前吃水難,現在安了海水淡化器,還可以采集雨水。以前太潮濕,現在有了烘干房和烘干機,不用再穿濕鞋濕襪了……」

「對了,你不是有關節炎嗎?現在怎麼樣了?」高風關切地看看金川的腿。

「唉,這幾天老下雨,又犯了。」

說著,金川忍不住揉了揉膝蓋。高風也伸手拍了拍他的膝頭,馬上覺得手感不對。

「你這兒什麼東西啊?鼓鼓囊囊的?」

「沒什麼,就是護膝,戴了這個舒服點。」

金川將肥大的軍褲擼了一截上來,高風和海藍赫然看見他竟然還穿著條秋褲,膝蓋上扎著棉護膝。

今天雖然有霧,氣溫偏低,但畢竟還是盛夏,怎麼也有攝氏28度以上吧?這麼一個大小伙子穿得卻像一個體弱畏寒的糟老頭子。

高風忍不住皺著眉頭說︰「你怎麼也不好好治一下?好像這次來的專家里就有專治風濕的老中醫嗎?你該先去看病的。」

「一會兒吧,等戰士們看完了,有時間再說。其實,我也去軍區醫院看過。當時好點了,回到島上過一陣子又犯了。沒辦法,海島上就這樣。」

海藍听他們說了半天,有點不是很明白。說到海島,她也就在南洲島呆過,但那是個靠近大陸的大海島,和這個小島的氣候還是不大一樣的。

她看看房間的牆角,並沒有看到明顯的霉斑水跡,不禁有點奇怪了,「我看你的房間也不是很潮濕啊?」

「他們以前住的是平房,條件很差,這里霧大,特別潮濕。而且雷達兵又經常要冒著台風暴雨去保護雷達,受風寒多了,就這樣落下病根了。」

高風幫金川解釋了幾句,金川听了只是憨憨地一笑︰「行啊,看報道看得很仔細嘛」

「嗯,就是看了以後才老想著來看看你」

「怎麼,同情我啊?沒必要啦,這不是條件也越來越好了嗎?你看,我們現在的營房也改成了樓房,師里還說要給我們配風力發電機,那可比油機環保好用。就是看病還是不方便……說起這個,上回還差點出人命,唉——」

「怎麼了?」高風和海藍不約而同地問道。

金川看看他們,又笑了笑︰「沒事就是我們這兒的一個老士官,老包,家屬來探親的時候……」

「是那個油機技師?」高風馬上想起剛進門時見到的那名士官。

「對,就是他。老包可是我們站里的一寶,走誰也不能走他啊離了他,我們的油機就玩不轉了。就因為這樣,他好幾年要休假都沒休成,總是趕上有重要的空情任務。所以今年春天的時候,老包的愛人,張嫂就帶著4歲的女兒來島上探親了……」

海藍忍不住插了句嘴︰「包技師多大年紀了?」

「33歲。怎麼?是不是看著特像43歲?」金川一下子就猜到了她的想法。

「嗯,他是有點出老相……」海藍笑了笑。

當兵的都這樣吧?成天風吹日曬地,尤其駐高山海島的戰士更是如此。

「他從當戰士到現在,在島上呆了十多年,是站里最老的老人了,面相老點也正常哈。嗯,話說我們這兒的補給船是半個月來一次,但是遇到6級以上大風或濃霧,所有船舶停航時,我們就麻煩了,既得不到蔬菜和原油,也不能出島。這時候,要是有什麼重病就糟糕了。」

「你剛才說的出人命是怎麼回事?」高風忍不住插嘴了。他發現好久不見,金川變得有點羅嗦,不知是不是因為島上單調枯燥的生活讓他變得這麼多話。

「噢,那次老包家的孩子來探親,上島的時候正好遇到大風浪,暈船暈得很厲害,還受了風寒,于是上島的當天晚上就病倒了……發高燒,40度,一直不退啊……把我們都急壞了,就怕把孩子的腦子燒壞了……可第二天正趕上春季的大霧,沒有船啊,只能讓連里的衛生員給孩子打吊針……結果小孩子血管太細,衛生員從來沒扎過這麼細的血管,連扎了15針才找到血管輸上液……我記得清清楚楚,孩子的手上扎了3針,頭上扎了7針,腳上扎了5針,到處是針眼、血跡斑斑。大人都受不了,何況是個孩子?……當時啊,孩子疼得哇哇大哭,張嫂子抱著孩子也哭成了淚人。她一邊流淚一邊哄著孩子說,乖孩子,不哭啊,咱以後再不來這個破島了,咱娘倆明天就回家……」

海藍听著听著,眼圈不由得紅了。

她忙眨眨眼,把眼中的濕意壓下,然後問道︰「孩子後來沒事吧?」

「嗯,在島上打了5天吊針才退燒。總算是命大,後來活蹦亂跳著下島了。唉,這孩子要是在島上真有什麼三長兩短,我們全站的人都會覺得對不起老包和張嫂的。」

高風拍拍金川的肩膀︰「沒事就好。」

金川見氣氛過于凝重,忙笑著說︰「是啊,那種情況還是趕巧了,比較少的我們雖然出去看病不容易,但這不是還有各級醫院的巡診嗎?比起幾年前,已經好多了。比起甘巴拉,我們更像是在天堂了」

「甘巴拉是哪兒?」海藍听到這個名詞,覺得和「香巴拉」很像,但听金川的口氣卻完全不像是世外桃源的意思。

「那是我們空軍最著名的一個雷達站,在西藏的甘巴拉山頂,海拔5千多米,也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人控雷達站。」

「5千多米?還要住人啊?」

誰都知道這已經是雪線以上,屬于生命禁區,在那里的雷達站,其條件可想而知有多艱苦了。

「是啊,誰讓雷達就是架得越高越好啊」

聊到這兒,高風順勢提出想去山上的雷達站轉轉。這點權利金川還是有的,他欣然同意了。

海藍見金川起身時腿腳有點僵硬,忙問︰「金大哥,你的腿沒事嗎?」

「沒事,沒事。就是要多活動活動,才不那麼疼」金川滿不在乎地前面帶路。

海藍皺眉跟著,似乎這種病急性發作的時候還是該多休息吧?

高風看出她有點擔心,便小聲說︰「別管他當兵的都這樣,要強。」

這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嗎?海藍心里更不是滋味。

金川帶著他們來到院子里。剛才海藍沒能好好看看,這時她才有空近距離觀察了一下這座營房。

樸素的樓房,看得出是新建不久,因為牆體還是雪白的。一樓是連部、會議室、食堂,二樓是戰士的宿舍。

從二樓的門口和窗戶望進去,可以看見五六名醫生分散在各班,戰士們有序地排著隊,等著看病。不過,明顯有兩個醫生那兒排隊的戰士最多。

海藍忍不住問︰「那兩個科的病很多嗎?」

「是啊,其實不用專家,我們自己都知道,我們這兒就兩個病最多了。一個是風濕關節炎,一個是皮膚病,都和潮濕有關。所以,這兩個病也都不容易根治。至于其它病,像什麼口腔潰瘍,胃病什麼的,雖然也多,我們倒無所謂了。」

海藍不再問了,心里頗不是滋味。

這座軍營沒有圍牆,因為孤懸海上,大海就是天然的圍牆。不過營房門口還是有兩個門柱,海藍走出來時才看清楚這上面刷的標語。

「報國自古英雄事,戍邊從來真丈夫。」

她默誦了一遍,又看了看前面並肩走著的那兩個軍人。他們本是航校同期學員,但現在一個成了飛行員,一個卻是雷達兵,但依然是為了同一個目標而奮斗的戰友。

海藍有點猜到高風為什麼要帶她來這兒了。

沿著一條緩緩的石板路,三個人登上了小山包。

這兒的山頂被平整過,中央位置矗立著那個巨大的白色球體。這是用防紫外線、防輻射的玻璃鋼制造的雷達防風罩,它可以保護雷達天線免受狂風暴雨、烈日海霧的侵蝕。

如果從天空看下來,它就像雷達兵警惕的眼楮。

如果在晚上看上去,它就像一輪掛在山頂的圓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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