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阮振邦來探病,兩父子因為「君臨天下」的事情產生分歧,大吵了一架,不歡而散。阮煜南一直發脾氣,林葭只好請了一天的假守著他。等晚上十點多他睡了,才趕回公司加班。
凌晨兩點多的時候,阮煜南打電話過來問她在哪。林葭看了眼堆積如山的設計圖,頭疼地扶額。「在家!」
「你把我一個人丟在醫院,自己回家睡覺,倒是會享受啊!怎麼?嫌我麻煩了?」
「那你想我怎麼樣?你不是討厭看到我嗎?」
「滾了就別回來!」
「嘟嘟嘟……」悵惘的忙音,林葭的神經「突突」跳得厲害,頭更疼了。正揉太陽穴,一杯咖啡出現在她視線。抬頭,陸擎不知什麼時候進來了。她嚇了一跳,進入戒備狀態。
「董事長……」
「還在加班?」陸擎手執咖啡,面無表情地抿了一口,語氣也是淡淡的。他一身西裝筆挺,絲毫沒有熬夜的疲憊。相反,整個人精神奕奕,目光銳利、睿智。
「……嗯!還有一些稿子沒趕完,所以……」
這樣的夜里,萬籟俱靜,仿佛連彼此的呼吸都能听見,總是周身不自在。林葭唯有低頭忙碌,盡量不看他。可兩人發生尚過床和沒尚過床感覺就是不同,怎麼都沒法子鎮定,心亂得跟麻團似地。
「你、你怎麼也沒走?」
「下個星期回‘君臨天下’,這邊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
「哦……」喉嚨干澀,她喝了口咖啡。燙,燙進心里去了。
「什麼時候到公司報到?」
「還要等煜南的決定,他還是希望留在阮氏!」
陸擎扯了扯嘴角,覺得可笑。「到現在還相信他?你認為,憑他也能和我抗衡?」
林葭不做聲。正是心里清楚沒有,嘴上更不肯承認。「或許他並沒你想的那麼弱!」
她這算偏幫阮煜南?陸擎挑挑眉,心里不怎麼舒服,嘴里冒出兩個字。「天真!」
林葭一怔,總覺這兩個字從他口中說出來,有點怪異!怎麼听都有點像小孩子鬧別扭。而這通常是男人吃醋的表現。難不成陸擎在吃她和阮煜南的醋?
想想覺得不靠譜!她不過是中人之姿,他當做獵物逗一逗,耍一耍就算了,哪可能動真心?她要誤會,那真是往自己臉上貼金,她還沒那麼欠自知之明。
索性轉了話題,「董事長,我手頭還有一堆事兒,你能不能……」
陸擎也沒說什麼就走了,林葭剛松一口氣,又見他抱著一箱子資料回來,往小美的辦公桌上一放,人也坐下了,拿出資料就開始整理。
林葭眨巴眼楮,「董事長,你該不會打算在這工作吧?」
「不行?」
「我的意思是,您的辦公室比較寬敞,燈也更亮。再說,您在這,會影響我工作!」
陸擎認真翻資料,燈光投映在他臉上,勾勒出凌厲的側弧,有些冷淡,有些倨傲,男人味十足,完完全全體現出認真男人的魅力。他不咸不淡地來了句,「你心有雜念?」
堵得林葭說不出話來。兩個人是尚過床的關系,他又一直逼她,她心里能安寧嗎?明知故問!可惡至極!
她埋頭苦干不理他,他也沒和她搭話。過了一陣,她才重新進入工作狀態。可惜沒持續多久,又被手機鈴聲打破。眼見設計圖就要完工,林葭簡直抓狂,接電話的聲音也很沖。「誰?」
「是林小姐嗎?我是‘回色’酒吧的工作人員,阮少剛剛在這里發生了一點意外……」
她急忙問。「什麼意外?」
「和客人起了沖突,推搡了幾下,沒受傷!現在喝醉了,您能過來接他一下嗎?」
林葭這才松了口氣,「好!我現在過來!」她七手八腳地收拾東西,一邊說︰「董事長,我有急事,先走了!」
經過他身邊時,被他一把抓住,他的瞳孔漆黑銳利。「什麼事?」
「阮煜南喝醉了,我要去酒吧接他!」
陸擎神情不屑,冷冷地說︰「他死了不是更好?」
「……我真的要走了!」
兩人僵持片刻,見她一直掙扎著要抽回手,陸擎站了起來,好像最終妥協似地說。「我送你!」
到達酒吧時,已經散場了。林葭一進去,里面只剩兩個人。阮煜南趴在吧台上,酒保在一旁守著他。
「阮煜南、阮煜南你沒事吧?」林葭輕輕推了他兩把,他一動不動。
「放心!死不了!」
耳旁傳來冷冷的一聲,林葭抬頭看了眼面色不善的陸擎,又轉頭問酒保。「你怎麼知道聯系我?」
「是一位小姐讓我打電話聯系你的!」
「小姐?她長什麼樣子?」
「很漂亮,很嫵媚,個子高高的,身材很好!」
林葭認識的人里面,就只有尹霜符合條件。她無暇追究原因,給了酒保兩百小費,把阮煜南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試圖把他扛起來。可阮煜南一米八五的個子,她試了幾次都扛不動。為難地望向陸擎。
他雙手插在褲袋里,一臉冷淡,絲毫沒有要幫忙的意思。
「能麻煩你一下嗎?」
「他太重了……」
「三叔……」
陸擎望向別處,爾後才轉過頭來,很不耐煩似地,沉著臉看了眼林葭。走到阮煜南面前,不情願蹲下,聲音悶悶地。「扶他上來!」
「謝謝!」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阮煜南塞進車里,林葭小口喘氣,由中後視鏡偷偷觀察陸擎的臉色。他一手掌控方向盤,另一只手扶在副駕駛座上,由後視鏡盯著後路倒車。
被阮煜南亂抓了幾把,他的襯衫松了兩顆紐扣,有些凌亂。倒車時極其認真,極其性感,輪廓也繃得極其緊,臉色不是一般的難看。
林葭心里,很不是滋味。
另一邊,許佳陌接到阮煜南的電話趕到酒吧,正要送他回去,突然被幾個陌生女人拉到後巷,團團圍住。
她們個個濃妝艷抹,身材高大,顯然是經常混夜場的「壞女人」,許佳陌有些害怕。「你、你們想干什麼?我不認識你們!」
「你這騷狐狸,竟敢勾引阮少!」
「他是我男朋友……」
「我呸!真不要臉!」其中一個女人抓住她的頭發用力一拉,逼得她被迫仰頭呼痛。「誰都知道,阮煜南有老婆!你個小三、狐狸精!」
「你們快放開我,救命……」
「不就是長得有幾分姿色嗎?」藍色眼影的女人用水果刀抵住許佳陌的臉,嚇得她花容失色,滿頭冷汗,全身簌簌顫栗。「你、你想干什麼?快放開我……」
冰冷的刀鋒劃過臉頰,許佳陌嚇哭了,眼影混雜著眼淚往下掉,一張臉哭花了。
「膽子這麼小,還敢搶人家老公!」女人拿出一個玻璃瓶,里面是一些淡黃色的液體。「等我用硫酸毀了你這張臉,看你還怎麼勾引男人!」
液體全數潑向臉頰,許佳陌捂住臉癱坐在地上,撕心裂肺地慘叫。「啊啊——啊啊——」
隔了一會兒,她發現臉上並沒有灼燒的疼痛。模了幾下,只有水,皮膚完好無損。
視線內,多了一雙長腿。往上望去,尹霜站在她面前,雙手環胸睥睨她。
許佳陌發狂似地跳起來,用力推了她一把。「是你干的!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這是你搶林葭老公的懲罰!」
「她是你姐妹,我也是,你憑什麼為了她這麼對我!為什麼要偏幫她!這不公平!」
尹霜冷眼看待她發狂的模樣,眼里一股鄙夷。「我對事不對人,如果是林葭搶了你老公,我也會這麼做!許佳陌,我真他媽瞎了眼,才會把你當姐妹!從現在開始,我們再也不是朋友!」
她走了幾步,頓步,稍稍側臉,幽幽警告。「還有,你最好離阮煜南遠一些!我閨蜜的敵人,也是我的敵人,我不會手軟!」
……
醫院。
林葭半扶搬拖地把阮煜南弄尚了床,累得滿頭大汗,氣喘吁吁。而陸擎就袖手旁觀,還臭著一張臉。
阮煜南皺著眉頭,難受地蜷曲著身體,嘴里不知在嘀咕些什麼,罵罵咧咧地咕噥,一股子酒味。林葭幫她月兌外套時,只差沒被他沖天的酒味給燻暈過去。心想這家伙是喝了多少酒,身上帶著傷還這麼鬧騰,不要命了嗎?自作自受!
明明心里恨不得把他一腳踹下床,卻管不住手上的動作,又是給他月兌鞋,又是蓋被子。偏偏這混蛋喝醉了也不安分,一直動來動去,她不得不一次次替他捂好被子。
一只手被阮煜南抓著,林葭無法月兌身,只好向陸擎求助。「麻煩你去洗手間擰一條毛巾過來……我現在走不開……」
陸擎蹙眉盯著她。不知是不是這要求荒唐得令他吃驚,似乎听不懂她的話。
「拜托你了……」
他黑著臉,一身煞氣地進了洗手間。只听見「嘩嘩」兩聲水聲,又一身煞氣地出來了,直接把毛巾扔在了阮煜南臉上。
「啪——」地一聲,正中,就那麼濕噠噠地貼著阮煜南的俊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