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哈哈……哈哈哈!」毒蛟真人瘋癲狂笑,氣勁由內而發再也壓抑不住,雖然他及早收斂,站在身邊的古玉書和石樂生還是免不了被震得經脈微損,面色發青。♀
「廢物!」毒蛟真人冷哼,分辨了一下方向,向著最大的建築物走了過去。
古玉書被強迫拉走,石樂生卻被定在了原地,顯然毒蛟真人嫌棄石樂生礙手礙腳,便決定將他暫時扣押在原處,只帶上有大用的古玉書前往。
古玉書不動聲色,看著毒蛟真人邁出的腳步,那只邁出的腳剛剛落地,一陣天翻地覆,眼前景色轉眼間變成了另外一幅天地。
一片茂密的叢林,頭頂艷陽高照,鳥語花香,好生真實,卻又詭秘異常。
「居然是幻陣?」毒蛟真人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定定站在原地好半天,這才一翻手拿出了一個小巧的陣盤,對著方位細細分辨,左走右走,試圖月兌陣。
古玉書很乖巧地跟在身邊,任由他拖著走,不聞不問,似乎被這連番的怪異景象吸去了心神。
其中毒蛟真人還偷偷觀察了他兩眼,見他來回觀望的模樣,便稍稍放下戒心,將注意力放在了破陣的大事上。
就這麼過了一個來時辰,他們還在幻陣的樹林中亂繞,毒蛟真人的眉心漸漸添加了幾分焦躁,握著古玉書的手也終于松開了幾分。
就在這時,古玉書放于身側的手的手指迅速地一彈一勾,從儲物戒指里模出了一枚大力符和一枚靈巧符,以雷霆不及迅耳之勢反手往胸口一拍,借著那突然增加的幾分力氣從毒蛟真人的手心掙月兌,再往後一蹦,月兌離開來。
可毒蛟真人的反應更快!
就在古玉書掙扎的瞬間就抬手朝他腦袋打了過去,那掌心的青光濃郁十足,顯然要將古玉書斬殺在當場。
可是他的估算到底因為古玉書給自己使用的符出現了偏差,從他腦側險險滑過,只拍在了他的左肩肩膀上。
「啊!」只是這樣,古玉書的左肩也被拍得碎裂,瞬間差點暈死了過去。
他咬著舌尖,抓住機會往後一蹦,順著那力道就飛向了身後。
只見空間一陣扭曲,他的身影就消失不見了。
毒蛟真人氣得雙手顫抖,大吼︰「兔崽子!別以為你逃得掉!你身上的毒除了我天下間沒有人能解,還不乖乖出來!」
「兔崽子!滾出來!」
「兔崽子!你死定了!你死定了!!」
「滾出來啊啊啊啊——」
不過此刻古玉書什麼都听不見看不見了,因為他此刻和毒蛟真人已經處于兩個不同的幻陣之中。
呈現在他眼前的赫然是一片火熱的熔岩絕地,那滾燙的熱度幾乎要把他的頭發燒著,視野所見都是一片明紅的岩漿,而他身處一塊五米見方的孤石上,有如海中暴風雨的一葉扁舟,搖搖欲墜。
「哇!」古玉書趴在地上吐出了一口血,苦笑著松開了扶在肩膀上的手,手下的肩膀赫然已經碎成了一灘爛肉,碎骨刺破表皮,鮮血汩汩流淌,浸濕了半邊的身子,不消一時半刻必然因為血流竭盡而死。
他深呼吸一口氣,咬緊牙根翻過了身,簡單的動作就讓他氣喘吁吁冷汗流淌。
他翻手一模,七八個治療符就抓在了手心,往胸口一拍,在七八個治療符的作用之下,傷處白光亮起,竟然有隱隱愈合之勢。
可惜這只是治療凡人的符,效果比起修士們使用的降低了很多,就算八個治療符疊加在一起,也僅僅減緩了流血的速度而已,最多能爭取盞茶的時間。
不過用這符有個好處,會稍稍減少一些疼痛,所以拍完符後,古玉書終于松了一口氣。
不過這還沒完,他再一翻手,一顆褐色的丹藥就出現在了手中,他張嘴就吃了下去,這是補血丹,是古家專門煉制給凡人服用的丹藥。
接著是寶貴的回魂丹,也被他吞咽下肚。
作為古家子弟,他總有些保命的丹藥,尤其那回魂丹可是極其精貴的寶貝,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回魂丹就能將命吊上十來個時辰,真真是居家旅行的必備良藥。♀
吃完丹藥,他便安靜坐下,不再挪動。
其實這幻陣並不難破,只要進了幻陣不再移動,靜候個一炷香,幻境自然就破解了。
非常簡單卻又能坑死無數人的破陣之法,可問題現在古玉書最缺的就是時間。
為了保證自己不會疼暈過去,他又掏出凝神符拍在額頭。
一股清涼涌入靈台,將他硬生生的從半昏半醒的狀態中拉了回來,于是那股讓他眼前陣陣發黑的疼痛、還有黏膩在肌膚上幾乎要把他燒著的熱度,一地涌來,痛苦的甚至連呼吸都困難……
他捏緊拳頭,咬緊牙根,大口地呼吸,指甲甚至刺進了肉中,雙目赤紅地瞪著腳邊寸許的黑色泥土,面色猙獰有如惡鬼,痛苦非常。
等待,總是世上最難熬的事兒,若還帶著徹骨的疼痛,那便是煎熬。
可古玉書卻不知道,當他右手指甲刺入掌心之後,流淌出來的鮮血滾過掌心的三顆痣,原本黑色的痣像是飽吸鮮血活過來了一樣,竟然開始發紅,隱隱生出了幾分燙意。
若古玉書沒有受傷,這燙意已經足夠明顯了,可是他現在半邊身子都在疼痛,而且又身處熔岩環境之中,那有如身臨其境的環境讓他肌膚表層燙的幾乎要灼燒起來,自然也就感覺不到手心的變化了。
時間一分分地過去,一炷香的時間眼看就快到了,古玉書手指一彈,又有兩個符被他捏在了手上,也就在這時,他感覺到手心處的燙熱,可他卻沒有低頭去看,而是謹慎地看著前方空處,全神以待……
下一秒,空間一陣扭曲,紅色的熔岩世界瞬間消失了,他回到了廣場之中,而且在他看見人影的瞬間,便將手中的符丟了出去。
「嗖——」繩符化成褐色長蛇,有著靈性般向對方激射而去,在空中兩個環繞,就將那人牢牢捆住,並系了個捆仙結。
緊接著,爆炸符隨後而至,「啪」的一聲爆響,將對方的臉炸開了花,聲都沒有吭一下就暈死了過去。
古玉書的身體晃了一下,凝神看去,被丟棄在這里的石樂生已經徹底失去了意識,甚至連來人都沒看清,便被打得像灘爛泥一樣橫躺在眼前。
解決掉一個隱患,古玉書終于松了一口氣,又捏了一顆補血丹喂給自己,接著拍上身輕如燕符,分辨一下方向,掙扎著起身便朝著東邊去了。
若是毒蛟真人能看到這一幕,一定會第一時間殺掉古玉書!
姑且不論這不過十二歲的年紀,就光是他那面對劇痛和惡劣環境的忍耐力,以及即便如此也能夠有條不紊地自救,並解決掉石樂生這個隱患,單是這分周全的穩重就不是一個普通人能做的。
即便是毒蛟真人,在他修成金丹前,也未必有這樣的心性。
可以說,古玉書這時的表現稱為妖孽也不為過。
這樣的妖孽要不不要與其結仇,要不就在決定與其為敵的一開始以雷霆手段滅殺,否則一旦讓對方逃出升天,那麼自己的死期便到了。
可惜古玉書藏的太深,而且他孩童的長相也更具有欺騙性,毒蛟真人又怎麼不會被騙?甚至對他失去警惕之心,讓他逃月兌了呢?
古玉書熟記禁地的方位路線,東邊是這處幻陣的唯一生處,而且步伐復雜,錯走一步就可能迷失在無窮無盡的環境中。
正是因為身受重傷,古玉書的精神是前所未有的集中,生怕走錯一步再耽誤時間。
他現在除了走到內室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那里有一個出山的傳送陣,遠比從原路繞出去要近上千百倍,只要見到行人,許諾重利,總會有人想法救下他的。
只要活著,哪怕斷掉一只手都行,一旦修了仙,這只手總有續上的時候,只是以後的外號說不得要叫獨臂什麼什麼之類的了……
古玉書苦中作樂,終于撐著走出了幻陣,眼前景色赫然一變,竟然回到了山洞通道之中。
十步之遙就是被他牢牢捆住的石樂生,而更遠一點,毒蛟真人正拿著陣盤在原地轉圈,滿臉煞氣,卻視而不見近在咫尺的古玉書。
其實當他們踩上通道鋪築的青石板上時就已經陷入了幻陣之中。
古家禁制怎麼能小看?
區區金丹期的修士就妄圖覬覦禁地內的寶貝,還真是高看自己了!
古玉書深深地看了毒蛟真人一眼,用著極快的速度往通道深處走了去。
不是他不想殺了毒蛟真人,而是他殺不了,一旦他從陣外動手,那麼必然會將困陣之人喚醒,他的身手又做不到一擊必殺,進去了又月兌離困難,所以何必自投羅網?
古玉書扶著牆,拍出照明符,小心謹慎地繼續往前走了一會,不是他多心,總覺得傷勢似乎愈合了一點,不再有之前那麼痛苦了。
又或者是血即將流盡的錯覺嗎?
他已經無法分辨,心神略微分散便又凝聚,一邊用指月復摩挲著越發燙熱的手心,一邊數著腳下的步子,偶爾退上兩步,偶爾又往左邊走上兩步,用著比之前還要謹慎地態度闖過了困陣。
困陣之後便是殺陣了,對于外人來說致命的殺手 對于古家人卻是最好過的一關,古家的血脈讓他輕松穿過這層禁制,終于來到了一扇銅鑄的古樸大門前。
古玉書看著眼前的大門,眼眸發亮,發自內心地笑了。
高約五十米,寬約二十米的拱形銅鑄大門靜靜地矗立在通道的盡頭,被風化的斑駁表層銘刻著歲月的痕跡,只是站在這里,就感覺到自己的渺小,仿佛被遠古的巨人從上往下地凝視著,從心底深處生出臣服般的懼怕。
每次看,古玉書的心底都要產生絲絲的興奮,想起這是古家的禁地!是老祖宗留下的財富!
古寰宇……
古玉書在嘴里念叨著這代表著神話的名字,發誓早晚有一點要成為這樣的人物,享譽寰宇!
回過神來,古玉書微微蹙眉,感覺到手心的燙熱又增加了幾分,而且是跳動著的,一下又一下的熱,像是在催促一般。
想起自己上一世托起丹爐後落下的這三個黑點,古玉書心中隱隱有了明悟,甚至是迫不及待地,給自己又喂上一顆補血丹,抬起沾滿鮮血瘦弱的小手,模上了銅鑄的巨門。
只是微微用力。
「嘎吱——」
巨門應聲而開,開啟了塵封千百年的密室……
古玉書從不知道,也沒有人告訴他,千百年來,古家只有他一人推開了這扇大門。
無論上一世,還是這一世,都是他一人的機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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