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弟弟家門前,羅家成緊張的上前敲門,他不知道弟弟還會不會認識自己?畢竟已經這麼多年了,雖然自己的相貌沒有太大的變化,但家齊當年還小,他還記得自己這個大哥嗎?
羅家齊一開門,見是他們?臉色一變,想都沒想就要關門。
羅家成手疾眼快,忙一把攔住︰「家齊,別關門,我不是來找麻煩的,我是你哥哥,我是羅家成,你還記得大哥嗎?」最後一句話他問的忐忑,深怕對方把自己忘了。
見門是關不上了,羅家齊索性松手,看著面前人冷冷一笑道︰「現在真是什麼人都有了,連半路認弟弟的都有,就算咱們倆名字相像,我也不會沒事給自己找個哥,你配嗎?」
這句嘲諷羅家成沒什麼反應,葉婉瑩卻不干了,大哥那麼興奮的來找他,他怎麼這麼說話?剛想說什麼,卻被劉若瑄一把捂住了嘴,劉若瑄對羅家齊還是比較了解的,聯想到他剛剛的態度,或許,他早就認出來了吧?畢竟當時的羅家成已經不小了,容貌相差並不太多。
以為弟弟真忘了,羅家成緊張的解釋︰「家齊,我真的是你哥哥,咱們家在五柳村,後來搬到a市,你還記得嗎?你小的時候喜歡吃哪種小糖人,哥出去經常偷著給你買,因為媽不讓你多吃,我……」
「夠了!」羅家齊出聲打斷對方的話,而後笑看著眼前自稱是他哥哥的男人,開口譏諷道,「五柳村?如果那真是你的家,想必你這些年一定去過那里吧,如果你真去了那里一定會知道,我羅家的墳頭上又多了四座新墳,墓碑上面分別寫著我爺爺羅保福,我爸爸羅裕光,我母親王秀蓮,我哥哥羅家成,我年年燒紙年年上墳,都已經燒了這麼多年的紙,你是從哪個墳頭冒出來的?」說到最後,唇邊帶笑,眼楮已經泛紅。他說過,如果這些人真的沒死卻不來找他,那他情願這些人都死了,沒心沒肺的家人,他要來做什麼?
「家齊……」羅家成咽下了滿嘴的苦澀,想解釋什麼,卻覺得面對多年孤苦的弟弟,他所有的解釋都那麼蒼白無力,「對不起……」
丫丫早就听到門口的動靜,她默默的來到哥哥的身邊,輕輕地握住哥哥的手,剛剛就覺得他的情緒不對,原來是因為這個?
「知道對不起就快滾,不要再打擾我的生活。」說完,羅家齊拉著丫丫就要關門。
「家齊!」羅家成一把拉住他的手臂,流著淚道,「當初在監獄里爸爸被折磨死了,後來通過關系,我和媽被繼父接回了家里,回去媽媽就求繼父幫著找你和爺爺,可我們得到的消息說你們都已經不在了,我知道,我該回去的,該回去看看曾經的家,可我怕,怕看到空洞洞的老房子,怕看到已經物是人非的家,家齊,對不起……」
他真的怕,父親慘死的畫面這麼多年經常在他眼前浮現,他甚至不敢想年幼的弟弟是怎麼死的?抱著繼父拿回來的骨灰,他不知道是怎麼度過那段日子的?直到有了婉瑩,他才覺得自己又有了親人。這麼多年來,他每年都說要回去看看,可每年都沒敢去,一年拖一年,他以為自己到死的那天才敢回去看一眼,可怎麼也沒有想到,繼父竟然在騙自己?
羅家齊甩開了對方的手,冷漠的道︰「怕回去就不用在回去了,就是一無所有,我仍然能出人頭地,你們在我心里,已經死了。」說完,他伸手將人推出了門外,砰地一聲關上房門。
「哥……」丫丫擔心的看著他,剛剛哥哥的手一直在抖,也是,如果是自己那渣爹找來,自己都不能平靜,更何況這是他想了這麼多年的親人?他心里又怎麼能平靜的了?
「丫丫……」將妹妹摟到懷里,羅家齊哽咽的閉上了眼,「丫丫,哥哥有你就好,誰都不要,都不需要了。」這麼多年了,哪怕對方回去一次也不至于這樣?說的再多都是借口,他們都不要他了,他還在乎他們做什麼?不值得,太不值得了。
門外的羅家成看著禁閉的房門,心里無數感情匯聚到一起,憋的他都要爆炸了。♀弟弟為什麼不認自己?因為他覺得被自己拋棄了。為什麼覺得被拋棄了?因為自己這麼多年都沒有找他。為什麼沒有去找他?這個錯除了怨自己他應該找誰?
想到這,他沒有再敲門,咬著牙轉身去找罪魁禍首,多年的栽培之恩自己領情,可他怎麼能隱瞞家齊的消息?家齊才多大?一個孩子能礙著他什麼?
「哥?我哥怎麼走了?二哥還沒認呢。」葉婉瑩傻傻的看著表姐,不知道哥哥怎麼走了,還沒等自己?
「哎呀我的傻妹妹,快走,家里要出大事了。」劉若瑄忙拉著表妹就往出追,可剛追出去卻見表哥的車已經開走了。她急的一跺腳,忙打車去舅舅家里。
看來是舅舅隱瞞了家齊的消息才讓他們一家沒有團聚,想起舅舅對舅媽的在乎,她痛苦的揉揉額頭,這次是真的亂了。
葉長興已經過了知命之年,半生拼搏的他對自己如今的地位很滿意,雖然這把年紀已經沒有什麼升遷的機會了,但他也滿足了,如今唯一的希望就是女兒考上大學,再找個好婆家,他這一生也就別無所求了。
「秀蓮,給小英打電話了沒有?晚上吃海鮮,讓她領孩子早點過來。」出了書房門,葉長興問正在看電視的妻子。小英是家成的媳婦,也是他戰友的女兒,這有好吃的可不能落下她們娘倆。
「早就打了,她們馬上過來,你說這倆孩子去買個電腦怎麼還沒回來?這都幾點了?」看看時間,王秀蓮忍不住磨叨著,她對兒子是一百個放心,可只要女兒該在家的時間不在家,她就覺得是個事。
「家成領著你有什麼不放心的?再說婉瑩也大了,咱們也該松手了。」笑著坐到妻子身邊,葉長興放心的很。
他和秀蓮從小就認識,可當時自己家窮,長得也難看,所以心里對她有想法也不敢說,終于覺得混出個樣來了,秀蓮卻已經嫁為j□j。傷心的他一心撲到工作上,只以為這輩子兩人算是無緣了,沒想到,還真有峰回路轉這回事?
「松手,光說松手?你那個女兒被你們爺倆慣得無法無天,我都不知道她今後能不能嫁出去。」最疼女兒,女兒也最讓她頭疼,壞心眼沒有,小毛病一堆,現在丈夫大小是個局長,還能幫女兒找條出路,等丈夫退休了呢?誰照顧她?
「你就喜歡多想,家成還能讓他妹妹嫁不出去?你啊,就別操這個心了。」對這個養子,他是一百個滿意,一開始是愛屋及烏,後來是真的喜歡,他沒兒子,家成就是自己的兒子,這麼多年的栽培,那孩子也真沒讓他失望。看著如此出色的家成,有時他會想到另一個孩子,如果當初……唉,想這麼多干嘛?都這麼多年了,估計早就沒了。
「家成他們回來了。」听到外面有動靜,王秀蓮臉上一喜,忙起來開門。
「家成?」看到兒子通紅的雙眼,王秀蓮愣住了,兒子這是怎麼了?難道是?「家成,婉瑩呢?是不是婉瑩出什麼事了?你倒是說話啊?」忙到門外看了看卻不見女兒的蹤影,她急了,如果不是婉瑩出了事,家成怎麼能這副模樣?
「婉瑩沒事,她和若瑄在後面。」雙眼直盯著繼父,羅家成出聲讓母親安心,這麼多年母親的心髒一直不太好,可今天,他也顧慮不到這些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家成,你這是怎麼了?」這話是葉長興問的,兒子的性子他知道,別說家成本就是個堅強的男人,就是不堅強,三十好幾了還能哭鼻子?
「你會擔心婉瑩嗎?」冷冷的話語讓屋里的兩人愣住了,家成很懂事,從沒和他們這麼說過話。
「家成,怎麼和你爸說話呢?」王秀蓮小聲斥責著兒子。丈夫這繼父做的是仁至義盡了,兒子這是怎麼了?
羅家成沒有理會母親的話,仍舊冷冷的看著繼父︰「你會擔心婉瑩,因為她是你的女兒,那我弟弟呢?和你沒有關系你就狠心的不管了是不是?不但不管還隱瞞他的消息,你知不知道家齊他這麼多年是怎麼過來的?」最後一句他簡直就是哭喊出聲,他對這個男人真的有感情,從一開始的大爺到最後自動改口叫爸,他都是實心實意的,可他怎麼能騙自己說家齊死了?那是他弟弟啊?
葉長興心中一涼,沒想到他竟然知道了?怎麼知道的,是誰說漏的?這麼多年都沒有泄露,他僥幸的以為這個秘密能保守一輩子。
「家齊?你說家齊?家齊沒死?」王秀蓮焦急的抓住兒子的手臂,耳朵里只听到這一句話,她的家齊沒死?
羅家成低頭看著眼前的母親,含著淚道︰「媽,你知道嗎?當初家齊和爺爺根本就沒死,是他,是這個我口口聲聲叫爸的男人,他騙了咱們。」說到這他轉頭看向對葉長興,痛苦的道,「為什麼你要撒謊?要覺得我和家齊是個拖累,你可以明說,哪怕我帶著家齊出去一起生活,你也不能騙我們說家齊死了啊?」至少他已經大了,至少他能照顧弟弟了,家齊當時才幾歲?他都不敢想弟弟是怎麼活過來的?
王秀蓮不敢置信的轉過身來,看著相處了這麼多年的丈夫她輕聲問道︰「長興,家成說的都是真的?你在騙我?」他怎麼能騙她?這麼多年來她不只把這個男人當作丈夫,還把他當作恩人。誰也不知道當時的她有多麼的絕望,丈夫死的那麼慘,大兒子還有著病,她咬牙挺著就怕自己去了兒子也活不成,當這個曾經的兄長把她們娘倆接出來的時候,她把這個男人當成了一輩子的恩人,因為他救了自己的兒子,可他怎麼能騙她家齊死了?她可憐的家齊,這麼多年是怎麼過的?是不是在埋怨她這個當媽的狠心,竟然不要他了?
葉長興手指顫抖的從懷里掏出煙盒,拿了根煙點上,狠狠的吸了一口,才轉頭看像妻子鎮定道︰「當年是我說謊了,因為我想娶你,這麼多年我沒有娶妻一直就在想你。」說他沒出息也好,說他感情深也罷,他葉長興就喜歡王秀蓮,從來沒有變過。
「想娶我媽你就說家齊死了?我都沒有反對我媽嫁給你,家齊又怎麼會反對?」羅家成簡直被氣樂了,這是什麼借口?簡直天下奇聞。
「是,你們不會反對,可你爺爺會反對,他不會不同意你媽改嫁,他只會說你們是老羅家的種,要把你們從秀蓮身邊要走,沒有你們兄弟你媽又怎麼會嫁給我?」看著激動的兒子,葉長興滿心的無奈,他不想這樣的,兒子一個都養了,他還在乎養倆?可他打听過了,那老羅頭是個極其固執的老頭,為了娶秀蓮,他只能昧著良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