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堅持要送她，向淺言只能報了自己家的地址。在樓下目送老大離開，向淺言到了自家公寓門口才徹底明白何晚提到的他是誰。
「小言。」
看著牆角陰影里的那個男人，向淺言拿著鑰匙的手狠狠拽緊，紋路隔得她生疼。
這次不是做夢了。
「小言……」
沒見到他一般，向淺言自顧開著門，鑰匙卻始終插不進鎖孔里。身邊的男人依然叫著她的名字，她一惱抓著鑰匙就往他身上丟去，「你不要叫我！」
一串鑰匙直直砸在他肩胛骨上，男人皺眉忍著痛撿起鑰匙就把她攬進懷里，「小言，我回來了。」
微醺帶來的頭痛混著男人的聲音把她的思緒攪得一團糟，「葉勉，你憑什麼以為你一句回來了我就能原諒你消失的那麼多年。」
控著她身子的手松開，葉勉笑得苦澀，「小言，我回來了。」
向淺言死死抱住葉勉，眼淚倏地落下，「阿勉……阿勉……」
終究還是葉勉開了門，抱著向淺言去了臥室，蹲在她身前輕聲安慰著，「乖，不哭了，我再也不走了。」
原以為該哭的在前幾年就已經哭完，現在她的眼淚卻都還止不住地掉，而手也拽著葉勉的衣袖直直看著他。
「五年的時間，我不會讓你白等。」葉勉說著在她額上吻了一吻，「還記得我們當初說的話嗎？我賺錢養家，你毫無顧忌地去做你想要做的事。」
點頭，向淺言松了手抱住他的胳膊，情緒慢慢緩下來。
「謝謝你等了我這麼久，這五年的時間我好幾次都想聯系你，但為了讓我爸認可我也接受你，我都忍住了。小言，我其實給你寫了很多封信，一直都沒寄出來。等結婚那天，我都給你看好不好？」葉勉自顧說著，半晌都未听見她的回答，他低頭才發現她已經熟睡。
只開了床頭的小夜燈，葉勉幫她月兌了鞋子和外套，「好好睡吧。」
手機響起，鈴聲還是大學里和他一起下的那首歌，葉勉看著屏幕上的名字臉就沉了下來。五年之期並未到，他提前回來也是因為看到了網上的那條微博。他相信向淺言，卻不那麼能夠相信距離。
接起電話，就听見姜馳的聲音，「淺言。」
「她睡了，您找她什麼事？」半晌不見姜馳出聲，葉勉看了眼床上的向淺言轉身去了陽台，「姜老師？」
姜馳已經猜出了那個男人的身份，皺眉為了自己的打擾道歉，然後就掛了電話。
「爸爸，向阿姨怎麼還不回來啊？」小包子嘟著嘴坐在床上等她回來講睡前故事，這時都已經心急得差點打起滾。
「我剛才打了電話，阿姨今天回自己家里住了，今天爸爸給你講故事好嗎？」
委屈地點了點頭，小包子自覺蓋好被子挪出空位給姜馳，「爸爸，你能講得和向阿姨一樣好嗎？」
「向阿姨是怎麼講故事的？」
「她講的故事都是書上沒有的，向阿姨說那些故事都是只講給我一個人听的。」小包子說著期待地看向姜馳，「爸爸，我好希望阿姨能一直給我講故事。」
言外之意姜馳自然明白，但剛才電話里的男人無疑打破了小包子的美夢，他回過神模了模兒子的腦袋，「那爸爸也給你講一個不一樣的故事。」
「好！」
「從前有只很勤勞的小蜜蜂，它每天早出晚歸地去采蜜，蜂王大人就特別喜歡它。突然有一天……」
***
醒來時頭疼欲裂，向淺言想到昨晚的事猛地坐起來，空蕩的房間里只有她一人。鬧鐘還在鍥而不舍地想著，她看著緊閉的房門心里空了一大塊。
「早安。」葉勉推門進來，見兩眼無神的向淺言揚了嘴角，「剛做了早飯，正要來叫你起床。♀」
像是做夢一般，向淺言拽著自己的手指狠狠掐著才回過神來，「你真的回來了？」
「是啊，回來完成你要當賢妻良母的夢想了。」葉勉說著過來給了一個早安吻，卻感覺到她的身子一陣僵硬。苦笑著擁住她伸手順著她的發，「小言，對我陌生了嗎？」
「我……」不知道。
「收拾一下出來吃飯吧，煮了你愛吃的海鮮面。」葉勉說完松開向淺言起身離開。
「阿勉，我……海鮮過敏。」
開了一半的門又合上，葉勉頓了一會兒笑著回頭，「那我只能給你煮最簡單的素面了。」
「謝謝。」
「……對了，姜老師昨天給你打了電話。」葉勉開了門匆匆離開。
愣了很久才想起來葉勉說的話，向淺言拿了手機只見到昨晚的通話記錄。通話時間不長，而姜馳的備注卻讓她心一驚，猶豫了一會撥了回去，卻一直听到忙音都不見姜馳接電話。
煩躁地撓了撓頭發，向淺言扔了手機去了浴室。
打理完後葉勉也已經煮好了面，她看著賣相極佳的面不由得一陣贊美，「當年你可是連泡面都煮得發軟哎。」
「沒你在身邊，我就自學成才了。」葉勉身前是她不能吃的面，「我記得你以前並不會過敏。」
「我也不知道，上次小晚帶我去吃海鮮大餐的時候就過敏了，還多虧了姜……姜老師送我去醫院。」
「……」低頭吃面，好一會兒才笑著抬了頭，「那我得好好謝謝他。」
「嗯哪！」
「昨天怎麼喝那麼多？」
「辭職了，請大家唱歌的時候被灌了不少，我發現我酒量越來越大了。」她說完笑得竟有點自豪。
五年未見，向淺言的樣子並沒變多少，卻讓葉勉覺得和以前大不相同，「怎麼就辭職了？」
「為了我的夢想。」多年前，向淺言也是用這麼明亮的眸子說著她的夢想，做一個賢妻良母，成為他葉勉堅強的後盾。但現在，她說出的卻是不同的話，「我要做一個很棒的編劇，準備了快五年，阿勉，我第一本劇本就快寫完了。」
葉勉看著向淺言只是扯了嘴角笑了笑，「小言，趁著這段時間你不需要工作，我們把婚宴辦了吧。」
笑容停滯在嘴角，葉勉的話讓她委實一愣。她原以為，他會像之前那般揉著她的發頂幫她鼓勁加油，告訴她「小言想做什麼就一定能成功」。
「怎麼了？」
「沒……葉勉，結婚的事情一定要這麼著急嗎？」說完就後悔了，向淺言笑了笑，「我的意思是，你才剛回來，不用先適應適應打理好了再談婚事嗎？」
「你說的也有道理。」說完見向淺言松了一口氣的樣子，葉勉握著筷子的手緊了緊，「我忽然想起來還有點事情，等會兒靠你洗碗了。」
「沒問題！」起身送他，向淺言幫他理了理領子看他離開。
姜馳的電話進來，她關了門接起。
「小向，王嬸今天回來了，這段時間都麻煩你照顧小哲了。」
「……好的。」
「你的東西需要我幫你送過來還是一直留在這里？」
「我一會兒過來拿就好。」
沒再多廢話，兩人道了再見就掛了電話。向淺言回到餐桌邊卻覺得食之無味，發了良久的呆起身把兩只碗端進廚房。
打車到姜馳家時，小包子正坐在家門口的小板凳上盼著她來，向淺言笑著打了招呼卻見他依然撅著嘴巴。
「是誰惹我們小哲同學生氣了啊？」捏了捏他肉肉的臉蛋，向淺言背好包俯身抱起他，「小嘴嘟著這麼高都可以掛好多油瓶了。」
「媽媽你以後都不來看我了嗎？」
「怎麼會呢？」
「可是爸爸都把保姆阿姨叫回來了，你是不是和爸爸吵架了？」
和王嬸打了招呼，向淺言抱著小包子上了樓，「我怎麼會和姜老師吵架呢？阿姨答應你，有空就來看你好嗎？」
「那你今天有空嗎？」
「有啊。」向淺言把他放在床上，轉身拿了自己的電腦，「我們今天來玩一個新游戲怎麼樣？」
「我這里有幾個童話故事的視頻，我們幫他們配音怎麼樣？」
听起來很有趣的樣子，小包子連忙點了頭。是迪斯尼拍的《白雪公主》，向淺言負責女性角色，而小包子負責男性角色。中間出現一些他不認識的字，小包子就用了自己的詞來代替，兩人玩得不亦樂乎。
「魔鏡魔鏡告訴我，全國所有的女人誰最漂亮？」
「是你，是你，就是你，女王大人！」
房門被推開，以為是保姆阿姨兩人的視線依然停留在屏幕上。半晌沒听見人說話，向淺言回頭就見姜馳看著他們一臉笑意，「姜老師……」
「你們繼續，不用理我。」著實被兒子一句「女王大人」逗笑，姜馳心里莫名的陰郁都煙消雲散。
「爸爸！你快過來！」小包子揮著小手招他過去，等姜馳走近後拽著他的手指著屏幕，「你演王子。」
服從指揮，姜馳也加入了配音小隊，他看著屏幕上王子的台詞就唱了出來，「一生只為你守候，這一切只為了你……」
「爸爸，你沒有親向阿姨！」
「……」
「爸爸，你要抱向阿姨了！」
「……」
「……我們換個動畫片。」
于是，向淺言配了灰姑娘姜馳配了王子，向淺言配了睡美人姜馳配了王子，向淺言配了萵苣姑娘姜馳配了王子，最後小包子再提出要求時，兩人決定結束這個游戲。
「可是我真的覺得那些人物很適合你們啊……」
「別鬧了，爸爸送向阿姨回去，你自己在家里等我回來。」
「哦……」委屈地低了頭隨即又很快仰起，「爸爸你慢慢送，我不會催你回來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