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退盡時,嶄新的一天已開始慢慢露臉。
院子里橫七豎八地歪著十幾個空空的大酒壇子,還有七橫八豎地熟睡著的七兄弟。
壇子本不是空的,里面滿裝著醇香而又濃辣的烈酒。
壇子現在是空的,里面的烈酒灌進了七兄弟的肚子。
兄弟相逢四海親,兄弟交心五車話。
酒不只是用來消愁,兄弟的話又豈能少了酒!
所以天作篷來地作床,七兄弟直接醉倒在了院子中。
「你們吶!」赤林一聲輕笑,手掌輕拍,數名魂學院護衛將七兄弟送回了各自的房間。
這一醉卻醉了一天一夜,至少天問是這樣的。
溫和的陽光透過印花窗紙溜進房間時,天問總算是慢慢醒來。
這是天問第一次醉酒,天問忽然發現醉酒後大睡一場並非一件舒服的事。
搖了搖頭,驅散身體中的不適,天問卻豁然看向了窗邊,那里有一道虛幻的人影。
那是鏡老。
陽光透過窗紙,也穿過了鏡老虛幻的身體。
鏡老似乎沉浸在了窗紙上的印花,以至于都沒有發現醒來的天問。
「哎!」天問卻是一聲輕嘆。
天問知道,鏡老看得並不是印花,而是記憶,一些被塵封的記憶又被無情的揭開。
千絲萬縷的愁緒也會讓人陶醉,陶醉的身與心皆是那麼的痛苦!
陽光明媚,此時的鏡老卻似乎比他的名字還要蒼老!
「師父!」天問站在了鏡老的旁邊,臉上的笑意暖人心脾。
「你醒啦!」隱去眼角還未溢出的淚水,鏡老笑著道。
天問微微點頭,卻不再出聲,而是也看向了窗紙上的印花。
「前日遇到靈兒那妮子••••••」鏡老想說,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前日也好,昨日也罷,無論是哭過還是笑過,都已成了我們的記憶!」天問帶著暖暖的笑意看向了鏡老︰「有些記憶雖然很痛苦,也沒法永久塵封,但我們自己可以努力不去回憶,因為還有很多快樂的事情等著我們去做!」
「哎!」鏡老一聲輕嘆,卻又是一臉的欣慰。
初見少年時,少年怯弱平凡,如今的少年已是漸漸成長!
「弟子知道,有些記憶就是師父的傷痛,不過您放心,弟子一定會幫師父撫平這些傷痛的!給弟子加油吧!」天問伸出了手,臉上的笑意融合著溫柔的陽光,洋溢著十足的活力!
「加油!」鏡老終于一聲大笑,伸出了手掌。
此一刻,師徒的的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
陽光越發明媚,鏡老卻已不再蒼老!
推開房門,天問活動著腰肢,望向周圍的房間時,天問忍不住一笑︰「太陽都曬了,這六個小酒鬼還不起床!這要是娶了媳婦那還得了!」
但天問卻並沒有前去砸門,天問已經好久沒享受獨處的妙處了,難得今日如此的悠閑。
陽武門武校作為天鷹帝國的國立武校,佔地面積幾近整個帝都的五分之一。
所以陽武門武校真的很大。
所以天問已有些迷了路。
陽光升過樹梢,不但不比早上的溫和,反而已有些刺眼。
天問用手打了個眼罩,望了一下有些刺眼的陽光,走進一出林蔭的石板路,略作休息後,天問已不得不向路人甲乙丙打听了。
「妹紙,等一下!」天問運氣還真不錯,等的時間不長便遇到了一名嬌美的少女。
「有什麼事嗎?」少女眨著大眼楮。
「那個••••••這路?」天問不得不一聲訕笑。
「原來是只小菜••••••新生啊!」小女掩嘴一陣嬌笑。
「跟我來吧!」止住笑聲,少女柔柔地道。
穿過林蔭路,又經過幾幢古樸的高房後,一陣混合而成的奇異芬芳便是當即撲面而來。
「好美啊!」出現在天問面前的是一大片被綠草圍成圓圈的空地,空地之上開滿了各式五顏六色的靈花。
有那滿金黃,十幾片黃金色的花瓣卻圍成了四層,較小而艷麗;也有那晶蘭香,簇簇相擁如條條白玉,純潔而無暇。
靈花之多,不勝枚舉。
花叢中數名少女追逐嬉戲,一陣陣銀鈴般的笑聲不時傳出。
花美,景美,人更美!
所以天問不得不說好美。
「你等一下!」少女的嬌笑聲打碎了天問的沉醉。
「哦,好!」天問撓撓頭,臉色有些泛紅。
小嘴微抿,少女又是一陣偷笑,蓮步微移,對著花叢中走去。
「此景只應天上有,人間那得幾回聞吶!」美景也會醉人,天問又有些醉意了。
只是這醉意剛起,天問環顧四周後,又立馬將醉意震成了虛無。
引路的少女已經走到了花叢中間,正和另一名身著淡綠長裙的少女低頭耳語。
三千青絲上斜插著一朵晶蘭香,陽光傾灑,長裙少女美極了!
比她周圍的靈花還要美!
但天問卻不覺得長裙少女有多美,因為少女的可怕已經蓋住了少女的美。
長裙少女很像一個人!
像誰呢?
「小魔女!」天問忽然覺得引路少女將自己引進了一個圈套。
既是圈套還是不要進的好,尤其是叫做女人堆的圈套。
「閃!」天問很聰明,直接想到了內涵最為豐富的一計。
走為上計,天問已經邁出了第一只腳。
「站住!」天問卻很不幸,第二只腳已抬不起來更邁不出去。
少女已盡數到了天問的身後,長裙少女卻站在最前頭。
「雪柔姐也在啊!」天問已不得不轉身,眼神游離,一聲訕笑。
雪柔只是在笑,已說不出話。
「喂,這里是女孩子來的地方!你來干嘛,臭不要臉!」長裙少女說話時,天問已有種想哭的感覺。
她的確是小魔女,是靈兒。
「我臭不要臉!」天問瞪大了眼楮。
引路少女卻笑彎了腰。
「你在偷看?」靈兒道。
「我幾時在偷看?」天問道。
「你就是,臭婬賊!」
「我是婬賊!你幾時見過這麼帥的婬賊!」
雪柔也已經笑彎了腰。
「你還有個婬賊兄弟,勾引走了我二姐!」
「那是兩情相悅,怎能叫做勾引?」
其余的少女也已經笑彎了腰。
「你還敢抵賴!」
「沒有賴,何來抵?」
「就有!」靈兒叉起了小蠻腰。
天問卻不出聲了,沉默有時是金,有時也意味著投降。
找麻煩的女人並不可怕,但若加上總是二字,你最好還是盡早投降。
「哼」小嘴掀起一抹愉悅的弧度,靈兒心里樂開了花。
「指條明路吧!」天問不但投降,還想到了趕緊跑路。
靈兒的柳眉彎成了細細的月牙,她在笑,笑得真甜,真美,卻比不笑時更可怕!
靈動的秋水眸子慧黠地一轉,靈兒縴細的玉蔥指給了天問一個方向。
禮貌地一笑,天問竟是轉身就跑,速度之快,已經成了一溜煙。
一陣銀鈴般的嬌笑,眾少女又笑彎了腰。
「撲哧」靈兒也終于忍不住掩嘴嬌笑。
「三姐,你把小學弟引向了那個地方,是何居心呀?」引路少女的美目中已經笑出了淚花。
「三妹是不是動了春心,可要如實上報喲!」雪柔嬌笑道。
「春心!才沒有呢!」美目中浮現著少年清秀的臉頰,靈兒的聲音又輕又柔,輕的口是心非,柔的心非口是。
「呼!」一溜煙逃竄而出,天問止住了步伐,喘著粗氣,其前面已沒有了路。
武校傍山而建,天問的面前是一望無際的群山,群山連綿,山上綠樹濃蔭。
山與校之間瓖嵌著一條數丈寬的清澈溪流。
溪流遠遠地從山林中奔來,時而直月兌月兌地馳騁奔放,汩汩潺潺;時而舌忝著崖壁靜靜地流淌,時隱時現,羞羞澀澀;時而又急忙沖出—個漩渦,飛轉幾圈,然後向前伸出,顯得那麼大大方方,舒舒展展。
溪流靠近武校的一邊是一條由雙彩圓石鋪制而成的兩丈寬的街道,街道內側每隔一定的距離,便種著一株命輪三轉的高大長青柳。
柳下冬暖夏涼並擺放著雕刻精美的長凳。
陽光透過長青柳,形成了一幕幕光霧,清澈的溪水撞擊著水中的白石,激起一道道水花。
水花四濺,穿過光霧時,帶起一縷縷多姿多彩的光澤!
山映朝陽天接水,山清水秀,水天一色,如此幽美的環境,必定是一個戀愛聖地。
「好地方!」天問笑眯眯地望著柳下長凳上的一對對小情侶。
的確是好地方。
至少這里沒有那位能抬杠的少女。
天問忽然望向了水中的游魚,也忽然明白了一個道理。
魚有時真的比人自在,至少公魚是這樣的。
因為母魚就算是張著嘴,也只是為了呼吸,不會一見到公魚就嘰嘰喳喳地吵個不停。
但天問畢竟也不可能成為公魚,所以天問已有了倦意。
能在如畫的美景里睡上一覺,應該是一件愜意至極的差事!
腳尖輕點地面,天問已是躍進茂密的柳椏中。
柳枝雖算不上粗壯,但躺下來卻是柔軟而結實。
「這麼美的地方,總該有個名字吧!」枕著雙手,天問已閉上了眼。
的確也應該有個名字!
「情人街!」不知哪來的聲音,穿過了柳椏,飄進了天問的耳朵里。
「情人街!」天問已進入到了夢里︰「好一個情人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