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及翠桐挑選好服飾，又將府中一些規矩粗淺給墨月卿講解了一番。如今雲卿是養在老夫人跟前的，雖然墨月卿是雲卿生母，平時最多也只有湊著早上請安的時候去見一見。而翠桐話語中流露出的意思，其實不待見墨月卿多見雲卿的。畢竟在翠桐看來，墨月卿無論是見識品性，那都是沒有資格教導兒子的。
次日翠桐推開門，就瞧見墨月卿已經梳洗完畢，正捏著一絡發絲用梳子輕輕梳理。身後幾個二等丫鬟，都是瞪大了眼楮。
「少夫人，你怎麼就？」翠桐目瞪口呆。她們這些府中上等丫鬟都是起來得極早的，然後服侍主子起身梳洗，動作要麻利和勤快。墨月卿可是沒有等他們來，就自個兒梳洗完畢。
只見墨月卿換上了一身水色衣衫，隨意挽了一個簡單的發髻，雖然不曾打扮的極為隆重，但是也是清爽可人。
「我知道你們府里規矩多，只是我自己好好的，喜歡自己動手。」
翠桐陣陣無力，而她身後跟著的幾個二等丫鬟，面上都是禁不住透出了三分的輕視。果然是鄉間養大的，粗俗得緊。
翠桐只的說道︰「夫人怎麼不穿昨個兒我為你挑選的那幾套？」
那幾套若是穿出去，可是得體得多了，翠桐眼力是不錯的。
「五爺才死，我也想穿得素淨些。」墨月卿輕輕一拂衣衫衣服角，輕盈的站起來。
翠桐生生憋得俏臉通紅，想她可是雲府之中最出挑的丫鬟，堪稱雲府的金牌丫鬟，原本想提點墨月卿一二，豈料墨月卿卻是並不上道。
「夫人現在不比養在外邊，也不能如從前那般松散，如此做派卻亦是有些不合規矩。」
墨月卿慵懶的舒展手臂，嬌柔之中不乏幾分活力。
「那雲府的規矩，難道是下人能對主子說三道四？」
她眼珠輕輕一眯，竟似透出了幾許的寒光，翠桐趕緊跪下來，這一刻她莫名感受到墨月卿身上所散發一股逼迫力，心中頓時一驚。
「是奴婢逾越！」翠桐雖然覺得自己並沒有什麼錯，可是只要墨月卿是主子，自己是奴婢，那麼她在墨月卿面前就沒有說話的余地。
墨月卿再嫣然一笑，將翠桐輕輕扶起來︰「翠桐，你跟我這個新主子，慢慢就知道，我很好相處的。」
她面上雖然掛著清純甜美的笑容，可是翠桐卻覺得那份笑容並未到達眼底。
這個女人，實在是太任性妄為了。
眼見墨月卿提步向外走去，翠桐一怔隨即跟上︰「夫人是要去跟老夫人請安？如今時辰未到，去得早了只恐反而擾了老夫人休息。」
雖然厭惡墨月卿的粗俗，只是翠桐該提點的還是提點到了，這是她做丫鬟的本分。如果她沒有提點，就算墨月卿出錯了被呵斥，她也是要受責的。
墨月卿側頭道︰「誰說我要去見老夫人？我是要去見卿兒。」
她步伐很是輕盈，走的很快，也沒有听翠桐意見的意思。翠桐趕緊提著裙角，小跑跟上，心中暗恨墨月卿是說一出是一出的。
「這似乎于理不合，夫人無妨等等，待過會兒請安去了，自然能見到小公子。」
「翠桐，真有這等規矩？」墨月卿問道。
翠桐趕緊點點頭︰「府中一貫是如此處置的，更何況小公子能養在老夫人的跟前，那是天大的福分。」
「若真是有這種規矩，那也是不近人情，改了最好。」墨月卿輕描淡寫的說道。
翠桐氣得吐血，終于明白，墨月卿不是來問自己規矩問如此在府中自處的，根本是來調戲自己的。
很快墨月卿就來到了雲卿住的絳雪軒。
那服侍雲卿的大丫頭花濃年紀偏大，看著溫溫柔柔的，容貌十分溫馴。眼見墨月卿前來，花濃也是吃了一驚，慌慌張張的行禮時候，墨月卿就已經快步掠到了雲卿臥室里去。
床上的那個小人兒猶自熟睡，房間中散發一股小孩子特有的軟軟的氣息，一張小小的包子臉上，長長的睫毛輕輕顫抖，軟女敕得讓人恨不得咬那麼一口。
睡夢中被驚醒，雲卿朦朧的眼楮之中頓時幾分銳利光彩，竟似透出了幾分煞氣。平時看著軟萌的白色糯米團子，此刻眼神竟似有幾分「王霸之氣」！
及眼前朦朧人影清晰映入了雲卿的眼中，雲卿頓時被唬得一跳，初睜開眼時候的鋒銳頓時消失無蹤，仿若只是墨月卿的錯覺。再仔細一看，雲卿又是那等軟萌可愛的樣子，一張小臉雖然帶著初醒時候的迷糊，卻綻放無限歡喜之情。
「娘親來看卿兒了，卿兒不是在做夢吧。」
墨月卿將兒子一番反應記在心里，卻仿佛什麼也沒有看到一般，她也不客氣，吧唧在雲卿那軟軟的小臉上親了一口。
「乖卿兒，你當然不是在做夢，是為娘來看你了。」
如此舉動被一旁的翠桐和花濃看在眼里，兩人頓時石化！
這，這——
雖然五夫人乃是卿兒的娘親，只是亦是未免太過逾越。翠桐默默的扭過臉去，只能催眠自己什麼都沒有看到。她早該知道，墨月卿實在是那般「超凡月兌俗」。
可憐自己昨個兒還有一絲奢望，還盼望墨月卿有自己提點能勉強應付合格，如今想來，當真是自己異想天開。
雲卿亦是頓時怔住，那張俊秀的小臉之上浮起了幾許奇異，隨即臉頰漲得通紅，只覺得被墨月卿這樣子一吻，似乎心口亦是有了一絲奇怪。
「娘，娘親，多，多謝娘親。」雲卿顯然有些語無倫次。
看這反應，雲卿這小正太顯然也是純情得緊，顯然亦是從來沒有被人如此非禮過。
而墨月卿顯然是那等恬不知恥且得寸進尺的性子，不由得笑得甜蜜蜜，無恥笑著說︰「那卿兒也親娘一下。」
說罷墨月卿就湊過臉去。
雲卿手指糾結捉住了被子，面上紅度不斷加深，生平第一次透出了幾分無措︰「啊，親一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