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鬩牆（二）
眾人恍然大悟，有覺好笑的，也有覺得不可思議的，就在這時，園門外傳來太監一聲高喊︰「肅陽王到——」
「啊，四哥來了！」殷璃冰揚眉笑道，殷璋榕卻冷哼一聲。
殷璃冰瞥他一眼，臉上笑容不改，伸頸眺望門口。
一個身材高大的年輕人帶著八名侍從健步如飛地走進來，一身戎裝威風凜凜，古銅膚色，鼻梁挺直，劍眉朗目，看上去十分爽利大方。
「四哥，這兒！」殷璃冰招招手，笑吟吟道，「你去哪兒了，怎麼才來？」
「又熱又渴，先讓我喝口酒……」殷珀飛抓起最近的酒杯，一連喝了好幾杯才總算是緩過氣來，眼皮一抬，第一個就看向蕭明翊，笑嘻嘻道︰「瞧啊，這位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九福王了？果然是一等**俊秀的人物，怪道這些婆娘把眼都瞅直了……哎，老七，你嫂子沒來吧？快幫我找找……」
「少作怪！」殷璃冰忍俊不禁，「四嫂來沒來，你不知道，卻來問我？」忽地發覺殷珀飛身著戎裝，他的笑容一斂，「你不是從家來的？這麼晚了，你怎麼穿著這一身？有事？」
「有事。」殷珀飛點頭，目光如電，掃過殷璋榕，「臨沅、上崎、樅山三縣發生民變，我一早領兵前去靖綏，剛剛才趕回來。」
此話一出，人皆震驚，周遭頓時死寂。
「什麼？」殷璃冰第一個反應過來，「這麼大的事情，竟無人報我！」
「是父王不叫告訴你的，他說……今天夠你忙的了。」
殷璃冰一怔，看了眼蕭明翊，咬咬牙，轉頭問殷珀飛︰「到底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殷珀飛冷笑，「簡單得很——是人就要吃飯。窮，可以忍；苦，可以熬，但你讓老百姓吃不上飯，他們就要造反——就是這麼回事！」
「吃不上飯？」殷璃冰臉色雪白。
臨沅、上崎、樅山三縣毗鄰王城，是為京畿重地，此方百姓竟不得溫飽，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怎麼，你覺得難以置信？今春大旱，全國多少地方的夏糧顆粒無收，京畿地區的情況就還算好的了，可正因如此，稅賦也比別的地方更重，百姓連糠都吃不上，人餓極了，什麼事干不出？我親眼看見的，幾歲大的孩子，竟抱著棍子跟大人一起去搶米行——才幾歲大啊！」殷珀飛聲音激越。
「我的天！」殷璃冰膝蓋一軟，跌坐椅中。
殷璋榕則惡狠狠地瞪著殷珀飛，眼中直欲噴出火來。
殷珀飛不閃不避，無畏無懼地與他目光相對，大聲道︰「這已不是第一次了，甭管豐年災年，只要那位了不起的澹台大將軍張口要錢糧，老百姓就得月兌層皮！為了這場戰爭，為了他不敗將軍的名聲，多少人流離失所、家破人亡……哼，你們別裝，我曉得你們都听過那句話︰‘澹台澹台，鍋中無米，灶下無柴！’听听，連柴都燒不起了，更遑論——」
「住口！」殷璋榕听到這里，終于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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