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霞疑雲（二）
「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蕭明翊撫掌笑道，「之前我一直模不清葉淺莘的底細，還當她是天生天養的呢，敢情唯一能把她與殷璃冰聯系起來的，就是這個張道初！」
「王爺說得是。」風枕石點點頭，「張道初雖然消失得干淨徹底，但他在太醫院供職三十多年，又是名醫，王城司就是再有本事，也抹不掉他的過去。我從他的生平入手，反過來再去查葉淺莘，果然收獲不小，其中最關鍵的一點︰每年四月，葉淺莘都會往東南沿海一個叫許家集的小漁港送一份厚禮——」
「讓我猜猜，張道初是四月生人？」
「王爺聰慧過人，不錯，四月十七。」
蕭明翊微微頜首，「听君之言，真是茅塞頓開，有勞枕石兄了！」
風枕石淡然一笑，「王爺應許我的事，我不勝感激，豈敢不竭盡全力？」
下午申初時牌，煙霞湖畔靜靜地停著一輛馬車。
葉淺莘垂首立于車旁，低聲道︰「蒔花館那邊說，半個時辰前，人只坐了坐，說是找不到合意的姑娘便走了。」
殷璃冰輕挑竹簾，眸光沉郁，冷聲道︰「那就查艄公！」
「是！」葉淺莘應道。
「另外，風晚亭那邊情況如何？」
「剛接到消息，我們剛走風晚亭在延熹堂就出現了，之後因見不到福王便自行回府。」略停了停，葉淺莘又道，「他昨夜出去了一次，丑正時牌，我們的人雖弄清了他是往固順門的方向，但還是將他跟丟了。」
「真是沒用，一定要弄清他究竟去了哪里、見了誰、做了什麼！」殷璃冰眉尖緊擰，「淺莘，再這樣下去，肯定要出亂子。」
「那就只能再加派人手了。」
「加，這里是慕羽城！」殷璃冰一派堅決，斷然道，「我就不信王城司連這點事都查不清楚！」
葉淺莘點頭應了「是」，略作遲疑，又道︰「殿下……」
殷璃冰側過頭在她臉上打了個轉，不以為然地道︰「不用說了，不過酒後失態，沒什麼大不了的，權作給那些人茶余飯後多些談資吧！」
她知道淺莘想說什麼，桂花樹下的情形，她的行為用酒後失態來解釋是斷斷說不過去的，以男人的立場，那可以算得上是——「辱沒」。
念及于此，她不免有些懊惱，為何不知不覺就醉了呢？
若說昨夜蕭明翊舉止冒犯，事態起碼還局限在他與她兩人之間，可今天她的行為卻是大庭廣眾、眾目睽睽之下。
看來跟他道歉定是躲不掉了。
至于其他人的品頭論足，她無所謂，在亓國，她是宸王，除了父王與老師，她無須顧忌任何人！
眼下她反而擔心的是蕭明翊與風晚亭兩個人同時月兌離了她的視線。
滿座賓客不停指指點點，蕭明翊離開尚屬合情合理，不然，留下來也是徒增那些無聊之徒的消遣，而風晚亭雖只消失了一會兒卻也沒尋到什麼破綻。
她忽然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雖然腦子仍是昏昏沉沉，但對于明顯感覺不對的事情，她真的無法做到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要知道，裝糊涂，有些事可以，有一些卻絕不可能。
有些事，只有在「揣著明白」的前提下，才能去「裝糊涂」。
否則就不是裝糊涂，而是真糊涂了。
斂了斂思緒，她長嘆一聲，喝令道︰「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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