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歸何處（三）
心田驟然泛起一股暖流，涌上眸底，便成了剎那璀璨光華。
面對男子如斯體貼，殷璃冰陡然生出幾分自責來，可自己既已計劃好就無謂再拖泥帶水！
一念至此，殷璃冰抬起頭，轉為正色道︰「剛好，我也要向你討個東西。」
「唔？」男子手指沒有停歇。
「我明日去宮山辦個案子，為求順利，向你討一面皮。」
男子的手倏然頓住，停止了**。
「給淺莘的。」殷璃冰極力壓抑著自己的心跳，解釋道，「我打算派她去暗訪，你也知道她面相異于常人……」
有片刻的沉默，男子旋即輕嘆了口氣，拾起妝台上的梳篦繼續為她攏發。梳了很久，男子才再度開口，「既知她面相異于常人，就該知道找到適合她的面皮自然不易。」
等了半天，等來的竟是這個結果，殷璃冰頓時眉頭攢起，不免喪氣地撇撇嘴。
室內氣氛一時凝住，未幾，只听男子富有磁性的嗓音響起，「不過，如果有人開口相求，且言辭懇切，那麼，我總是要想想法子的。」
「你……」殷璃冰暗暗咬了咬牙，終于從齒縫里迸出兩個字，「求——你！」
男子一臉促狹地笑笑，卻沒有回應。
殷璃冰無奈，遂一迭聲地恨恨道︰「求求你，求求你！」
男子還是不應，只伸手指了指眼前的銅鏡。
那是一面竹葉地紋銅鏡，鏡背雙陽線開光里是金銀錯的新月梅花，素寬沿內又于下方飾了兩叢蘭草，光可鑒人的鏡面鬢眉微毫、清晰可辨。
殷璃冰霍然看到鏡中自己的容顏︰肌膚因溫泉浴的緣故晶瑩透粉，烏黑的長發披散在肩上，自有一股清新天然流瀉。
一時有些恍惚，這是自己嗎？
怔忡間，男子已至身前，一把扳起她的下頜，強迫她與自己對視，「你們亓國男人的眼楮都瞎了麼？」他輕輕地搖頭。
殷璃冰目視著男子那雙漆黑如墨、蘊滿柔情的眼楮，忽覺心緒有剎那的凌亂，頃刻間竟有些不能把握，穩了穩怦怦的心跳，她把頭扭向一邊。
可是，放大的俊臉卻不依不饒地貼上了她的臉。
她下意識地推開眼前的頭，惱火起來，「走開！」
男子卻置若罔聞，一把將她摟進懷里，旋身坐下，手臂並沒有十分用力，只輕柔地抱著，宛如懷里抱著的是一名稚童，炙熱的手掌撫上她的額頭，他輕聲道︰「噓！別動！」
被他憐惜地抱著，她似受蠱惑般不再掙扎。
「就這樣……難道不好麼……」那聲音嘆息著。
恍惚間，好像很多年前的御花園，紫桐花落時節，繁花如綺、繡草如茵，曬著午後的陽光，在如意嬤嬤溫暖的懷抱里，耳邊布谷聲聲，眼前一掛薔薇濃淡參差，有如濯錦般葳蕤而動，忽然有蕙風習習拂面，那清香便隨風一絲一絲沁入心里。
一切都是那麼祥和、寧謐。
于是安靜了下來，她記不得有多久沒有人這麼溫柔地抱過自己了，也記不得有多久沒有人這麼輕柔地對自己說話了。
慢慢地，眼皮沉重起來，前所未有的放松裹住了她，不知不覺竟睡了過去……
再度醒來已是晨曦初露、鳥語關關，她睡在溫暖的錦衾中，枕邊一束淡淡的紫浣花和一顆蠟丸分外醒目。
殷璃冰不禁莞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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