蒔花一夢(七)
華燈煌煌、庭燎。
庭中幾株文官花在如此**天氣里依然縴枝裊裊、影媚秋風,從那繁枝密萼便可想見其倏然弄色時的嫣然醉態。
只可惜,卻是只爭朝夕的妖嬈。
此時的蒔花館一派闃然無聲,妍歌曼舞不時何時已戛然而止,謔浪喧嘩也仿佛杳無蹤跡,偶有幾只傳枝偎葉的烏鵲在樹間關關相和。
四處皆彌漫著惶恐不安的氣息。
楚恆的目光掃過堂下黑壓壓的人群,沉聲問道︰「香夫人,人可到全了?」
「回大人,都在這兒了。」香夫人邊說邊視線別有深意地看向風晚亭,「還請風先生看仔細些才好!」
風晚亭指了指離自己數丈遠的一位白衣少年︰你,出來!
那少年見他眼神如刀,早已唬得面如土色、牙關劇顫、渾身抖個不停,只用求救的目光望向香夫人,香夫人卻面色一沉,「愣著干什麼?還不快向大人說清楚?」
少年唇角抽搐,「大……大人,一位宮人給了五十兩銀子……小的不知發生了何事啊!」
「嘩啦」衣袂輕抖,一陣厲風刮過,眾人尚未搞清楚狀況,便見那少年已重重地摔到了地上,齜牙咧嘴,痛苦萬狀,白色衣衫上已隱隱有血跡滲出。
四周頓時響起一片尖銳的抽氣聲,眾人齊齊望向在原地紋絲未動的風晚亭,只听他冷聲道︰「我只想听—你把人帶到哪兒了!」
少年掙扎著抬起頭,指了指右前方,氣息微弱地道︰「就,就在……楚大人隔壁的裛露館……」
風晚亭再不多問一字,拔身飛掠而去。
可及至裛露館,卻是尋遍上下,也不見蕭明翊一絲蹤影,遂又翻折回來,一抬手,「啪」一掌劈碎了廳里高達四尺的珊瑚寶樹,「楚大人,再說一遍,我不管誰搞的鬼,你馬上把我家王爺交出來!」風晚亭的聲音冷得似要凝水成冰。
此珊瑚樹乃開館時太祖殷榮顯所賜,屬世間無價之罕物,亦是蒔花館鎮館四寶之一,樹干枝柯扶疏,色彩斑斕耀目,樹下為一整塊瑩閃閃的綠松石基座,然而此刻,在風晚亭的掌風下,遍地狼藉,只剩下猶如上釉藍瓷般的綠松石碎片,和一片已無任何形狀的珊瑚粉末。
香夫人的臉「唰」地變了顏色,楚恆忙揮手示意她噤聲,然後緩步走到風晚亭身前,迎上對方懾人的目光,「風先生,此事事關一位皇親貴戚,恆不敢擅自做主,容我現在進宮查看一番,如若屬實,定不會推卸旁貸。你放心,只要是在我大亓出的問題,一定會給你風先生一個交待!如此,還勞煩風先生耐心等待。」說話時,楚恆刻意將「給你風先生一個交待」幾個字加重了語氣。
風晚亭雙眉緊擰,暗暗低咒。
娘的!他不說給羲國交待,不說給福王交待,偏說給我風晚亭交待!
老東西!什麼他媽的跟我交待,分明是要我息事寧人,否則大家面子上都過不去!
他重重吐出郁積在胸腔的憤懣,緊攥的拳頭松了又緊,緊了又松,最終,無奈地松開。
畢竟此事涉及蕭明翊的顏面,他不能輕舉妄動,否則一步行差踏錯便會犯下比性命堪虞還要麻煩的錯誤。
這感覺簡直糟透了!!!直如一悶棍打在身上,卻不能喊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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