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錘定音（三）
殷璃冰一震，「什麼法子？」
「許煥不是說那兩個所謂的用來假扮我跟晚亭的人是他找來的麼？」
「對。」
「若果真如此，那兩人想必能說出沿途每到一處遇上了什麼人、發生過什麼事？」
「我知道你的意思……」殷璃冰頹然一嘆，「我也早想到了要向他們核實求證，可是許煥說那兩人離開王城後就與他失去了聯系，至今下落不明——」
「他當然會這麼說。因為那兩個人根本就不存在。」蕭明翊眸光閃動，在這光線皎明的囚室之內竟顯出刀鋒般的凜冽，「所以我們不妨現在就來打個賭，你若就此事再度逼問他，他一定會告訴你那兩個人已被我滅了口。」
「死無對證？若真到這一步，卻又如何？」
「無妨。沒有人是從石頭里蹦出來的，如果世上真有那樣的兩個人，即便是已經死了，總也有跡可循。」
「不錯。」殷璃冰不由自主地點頭，「倘若許煥一口咬定確實有那兩人的存在，卻提供不出任何相關證明，那就是可疑的。」
「是這樣，但這還不是重點。」
「什麼意思？」
蕭明翊微微一笑，「你不了解許煥。此人素來行事謹慎，你只要稍微流露出一點點對他的懷疑，我肯定他馬上就會為自己準備退路的……我猜他大約會假死，然後投奔新主，他最後逃到哪個國家，那個國家就是這一系列陰謀的真正幕後……怎麼了？」
話未說完，見殷璃冰神色有異，不覺停頓。
殷璃冰正目不轉楮地望著他，漆黑的瞳仁中似有異彩綻露，流轉欲出，見蕭明翊停住話頭，她睫毛一顫，隨即垂下眼簾。
「沒什麼。」她搖搖頭，「此計甚好，就依你。」
蕭明翊心里雪洞似的，卻並不再問，只轉口道︰「那麼我……」
「那麼你——」殷璃冰抬眼。
「我就待在此處，直到你找出真相。」蕭明翊朝她一笑。
殷璃冰望著他，一顆心直直墜沉，雖最終落到了實處，卻「噗」地濺起塵埃無數，連視線都隨之變得灰蒙蒙。
「我會叫他們給你換一間……」她一頓，喉間滾動半晌，終究說不出「囚室」兩字，只怔悶起身，飛快地看了蕭明翊一眼，低聲道，「我走了。」
「我想見見晚亭，一面就好。」蕭明翊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殷璃冰在門邊停住，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沒有回頭，篤篤叩開門，在邁步的一霎，低聲道︰「我會安排。」
「砰！」鐵門關闔，滿室闃寂無聲。
蕭明翊靜靜地佇立在刺目的白光中，一動不動。
少頃，眼前光線驟然一暗，頭頂的燈滅了一排，然後又滅了一排，最終，只剩下中間的兩盞……
他抬頭望了望，終于輕輕往桌上一靠，長長地舒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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