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道是緣（二）
蕭明翊轉頭看住他，目光淒清如涼月籠罩的無人雪峰，很久才輕聲道︰這輩子哪怕就這麼一次，晚亭，讓我任性一回，別跟我吵了，好不好？」
風晚亭微微張大眼楮。
他的面部表情向來極度匱乏，如此反應，實已是他所能表現出的最大程度的震驚。
你——只說了這一個字，他就頓住了。
你為什麼沒去見她？
你還要不要離開這里？
你到底打算如何面對她？
這些問題，本都是他此刻該問的，但望著蕭明翊海風中依稀繚亂的眉目，最終，他卻只是柔聲問了句︰想談談麼？」
蕭明翊搖搖頭，剛才我坐在這兒，想了很久，想關于我和她之間還有什麼可說，然後我發現——無話可說。真的無話可說。」
風晚亭想了想，居然嘆了口氣，確實。」
所以，就讓一切始于斯、終于斯。命數如此，我認。」
結束？」
嗯，蕭明翊笑了笑，凝望遠處碧海廣漠潮起潮落，眼神寂滅又幻生，還有十天……十天後，無論她走沒走出那扇門，我都會去見她，然後，所有一切就全結束了……」
十天？為何不是九天、十一天，而非得是十天？那天究竟是什麼特殊的日子？
風晚亭想問，卻忽地目光一閃，長身而起，望著山岩左下方道︰有人來了。」
蕭明翊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過不多時，果見一群人轉了出來，打頭的是四名宮女，後面跟著兩個抬著軟架的壯丁，架上一動不動地躺著一個人。
風晚亭明白過來，慢慢坐回去，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是葉淺莘。」
蕭明翊微微一仰下頷，沒有說話。
醒轉後的第二天，他就問了葉淺莘的下落︰那日囚室內風晚亭情急之下全力一擊，令在場的那幾個獄卒當場斃命，葉淺莘已算命大，頭部撞到石壁，居然活下來，可她轉醒後，不言、不語、不哭、不笑。
當日她違背主命在先，又出手傷人在後，落得這個下場，不管是否真的痴傻，都算咎由自取。
但蕭明翊心里明白，對于這個人，殷璃冰也和自己一樣，總有一份無法言明的愧疚。
所以，听說殷璃冰也把她帶到了淇澳島以就近照料，他並不意外。
視線里，那群人漸行漸遠，蕭盟木然垂了眼，突地站起，攏了攏衣襟，轉身道︰走吧。」
抉擇已定，覆水難收。
往事成灰，莫回首。
再莫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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