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交部長的艱難愛情 第48章

作者 ︰ 惜鉛華

余小雙用手幫他擦了擦濕漉漉的嘴角,「哭也可以,我不笑話你。(全文字更新八*零*書*屋)」

林逍南笑了,「沒什麼好哭的。」

「可是你明明很難過……這樣憋著沒關系嗎?」她知道他作為一個男人,一個成功的男人,大概是習慣性地去隱藏和掩飾了。習慣隱藏和掩飾的人,就算是偶爾一次的傾訴也顯得很奢侈。她想了想,換個方式吧。「你……是林家的養子嗎?」除了這個,她實在想不出還有別的可能。

「不是,」他略略沉了眼,「羅秋雁,你還記得嗎?」

余小雙反射性地點頭,思量了一會兒覺得不太確定,又連忙搖頭。「哪個來著?」

「你出院那天,她來看過你,就是你那個所謂的婆婆。」

他居然直呼她的名字……她哦了一聲,「……也就是,你媽媽?」

他沉默,過了好半晌才道︰「從最基本的定義上說,是。但我從沒承認過,準確來講,我從不願承認自己是林家人。」

這麼說,羅秋雁就是他的親生母親了吧。他的親生母親在林家為婦,他的父親卻是個叫陳忠剛的已故之人,他既不是林家的養子,又不願意承認與林家的關系,這是怎麼一回事?余小雙在心里把詭異的地方想了一遍,簡潔地問︰「為什麼?」

「因為,我是個渾身流著骯髒血液的人……」他自嘲地笑了笑,喝了口酒,眼楮似乎更紅了。「是羅秋雁把這樣一個骯髒的我帶到了世上,我恨不了她,卻也愛不了她。」

她不諳人情世故,但此刻,卻能感受到他口吻里對他自己深深的嫌惡,她莫名覺得難受,心疼。

這種感覺她太清楚了。

爸媽死後,她問自己,為什麼她沒有勇氣跟他們一起去死?記起爸媽後,她問自己,為什麼她會這樣無情無義地把爸媽忘掉?情緒有時來得悄無聲息,卻如暴風驟雨,一旦無法理清這種極端,就會生不如死。

人生在世,最可怕的是失去生存的意志,最易失去生存意志的則是——徹徹底底地厭惡自己的存在,且一刻都無法容忍。♀然而最可悲的卻是,厭惡自己後,還有某些千絲萬縷的羈絆,輕輕纏繞著你生命最後的燭火,于是你只能如行尸走肉,苟延殘喘,活而無望。

她小時候膽子小,忘了便是忘了,所以起碼沒心沒肺地過了十幾年舒坦的日子。

他呢……他身上又發生了什麼?

她嘆口氣,握了握他的手,「怎麼這樣想呢?沒有誰的血是骯髒的,你覺得自己骯髒,是你給自己戴的枷鎖太重了。」

林逍南自嘲地笑了,微微挑了眉,「我是一個女人出軌和另一個男人生出來的野種,不髒?」

余小雙恍然。「可你是無辜的……你沒辦法決定你的身世,為什麼要給自己那麼大的心理負擔?」

他站起來,用酒瓶輕輕指了指陳忠剛的墓碑,「我無辜,我就可以否認我的存在對他造成的傷害是嗎?」他嘴角微翹,「小時候我還不知道我是個野種,滿心以為我就是他的親生骨肉,所以我一直站在道德的制高點,批判那個不忠的女人,知道真相後……所有的一切都太可笑了,我的存在,太可笑了。」

他越說情緒越激動,因為喝了酒,煩躁也漸漸跳月兌了控制。「我在他面前安心地成長,一切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他為了保護我這個天真可笑的野種而強顏歡笑,我卻成了害他失去一切的罪魁禍首……」

余小雙急了,幾步走到他跟前,「你冷靜一點,別把什麼都往自己身上攬。」

「不是我想攬,這就是我的罪。」林逍南眼楮里越發黯沉,「我是林家唯一的宗孫,林老爺子想讓我認祖歸宗,可說到底我就是個私生子,要扶正且不招惹閑話很難。所以他們威逼利誘,想讓陳忠剛和離,他不同意,後來……發生了一場事故。」

她一愣,背脊一涼。

余小雙的表情一直淺顯,他一看便知道她已經猜到了。「對,一場,精心安排的事故。」

這些事,他原本全然不知。♀

那時的他心智還不成熟,但看著羅秋雁日日夜不歸宿,對陳忠剛寡淡非常,他就莫名厭惡。自從他七歲生日那天羅秋雁把他帶到林家見林越峰時,他就徹底不願再搭理羅秋雁了。他雖不懂事,卻也知道這樣不對,所以一直不願意給羅秋雁好臉,陳忠剛還教育他,無論如何,都不能討厭自己的媽媽,她做了錯事是她不對,可這不代表他能忘記是媽媽給予了他生命,這是莫大的恩惠。

後來的某一天,陳忠剛在工地上發生了事故,吊機出故障,懸著的鋼筋月兌落,陳忠剛的下半身幾乎被砸扁了。噩耗傳來後,他哭著趕到病床前,陳忠剛只留了一句「一定要好好活著」便撒手人寰。此後不過三個月,羅秋雁就帶著他浩浩蕩蕩地嫁進了林家。

他當時只覺得羅秋雁是為了錢勢才如此急迫。畢竟三個月還沒過喪期,于情于理,他都難以接受。慢慢地,他長大了,懂事了,林家待他的好他都看在眼里,在尚還稚女敕的他眼中,對一個外家孩子能夠如此,是件讓人感恩的事。

直到七年前,譚真真離開他後的一個月,他回到a市家中,無意中听到羅秋雁與林老爺子的對話,她向林老爺子匯報他和譚真真已經分手的情況,林老爺子似是感嘆地說︰「這個姑娘倒是個明白人,好打發,如果她像陳忠剛那麼擰巴,那就麻煩多了。我老了,可沒有心力再張羅一次這種事。」

羅秋雁意味深長道︰「陳忠剛的死是‘意外’,爸你別糊涂了。」

他起了疑,暗中動用了不少人脈,才找到當年負責操作起重機的老穩,老穩隱姓埋名躲在了一個三線城市的附屬鄉縣里,得了絕癥後一直癱瘓在床,妻離子散。老穩認為這一切都是現世報,是做了虧心事後應得的下場,是他活該。得知林逍南是陳忠剛的兒子後,老穩哭哭啼啼地坦白了當年的真相。

老穩是部隊里的一名退伍老兵,曾在j□j時期負責操作過各種重型機械,後來在j□j期間被批斗,境況年年愈下,靠拾荒過日子。事故發生的前幾日他被人找到,說是有好心人要給他安排一份差事,xx工地上的起重機師傅最近請假回家,一直找不到人替補,如果他願意去替補幾天,可以每日得到兩百元的報酬,老穩便答應了。

事故發生那日,老穩認真檢查過起重機,包括電動機的熱敏開關是否正常,鋼絲繩是否沒有裂隙,螺絲有沒有擰緊等等,結果起吊後,拉桿突然卡住,按鈕失靈,轉動臂猛地過位停在了半空,鋼筋在上面搖搖欲墜。本來若是這樣的話還不會發生事故,因為臂端上有行程開關,完全可以防止這類事故的發生,但不知為何行程開關沒有反應,滑輪忽然松了後,所有的鋼筋一齊朝下落。听到外頭有人說砸到人了,他嚇得冷汗直流,跑出去一看,腦海里只有兩個字︰完了。

檢驗員經簡單地現場查明後發了初步意外證明,封鎖現場待第二天系統檢查。老穩沮喪地回到工地上收拾東西準備走人,結果無意中看見有人越過了封鎖線處理起重機,還窸窸窣窣地說著什麼快點處理不要被發現。他心下有了猜忌,仔細一看,那幾個行為詭異的人中果然有來找他給他安排差事的男人。

後來他覺得不妙,又不敢對警方舉報實情,便連夜跑了。

老穩躺在床上,拼命地道歉求原諒。林逍南默默地看了他半晌,起身幫老穩掖了被子,離開了。

談不上原諒不原諒,他很清楚,如果老穩沒有連夜逃跑,而是大義凜然地向警方舉報了這件事,那麼老穩也沒有這個命等到他來找他,然後訴說這番真相了。

他出奇地冷靜,回到a市後沒有聲張,坐在陽台前吹了一夜的風後,大病了一場。所有人都以為他又去了一趟c縣尋前女友,結果發現前女友已出國所以為情所困郁結難解,對此他放任不管,從不解釋。再後來,大家都說他性情大變,行事手段不再溫和,甚至帶了些狠辣。

也就是那時候開始,他徹底患上了異性恐懼癥。要說恐懼也不夠確切,因為他早就不知道什麼是恐懼了,撐死了算是厭惡。

在黨派分明的政壇,做事只有一條原則——明哲保身。

他很明白,好在他判斷力夠準確,知道哪些人可以依靠,哪些人不值得費心。

他所有的努力,都只有一個方向,讓林家只抱著他這一個支柱和希望後,徹底抽離。那時的他以為,他姓陳,報復林家是理所應當。

可是……四年前,羅秋雁突然譏笑著告訴他︰你身上,流的是林家的血,你所得到的一切都是林家給你的,否則你一無所有。

也就是說,如果不是林家給他機會,他所謂的報仇根本是天方夜譚。

那時的他萬念俱灰,瘋狂地想著逃離林家的掌控,他不要做一個家族傀儡。因此他自私地傷害了余小雙,讓一個真正無辜的人變成了眼前這副模樣……

她忘了他,應該是她的福氣,他該放手。

可是,他答應過陳忠剛要活著,如果失去她,他便找不到這世上還有什麼值得他留戀了。

他該,怎麼辦?

余小雙一直能感覺到他是充滿了不為人知的人,卻料不到他背後的故事竟這樣錯綜復雜。她從沒想過要去了解他,包括他的故事,他的身世,他的背景,他的性情。就連他外交部長的身份,還是听余小飛說的。今天她也不過是希望他能有個當口訴心事,不要憋出病來,從本意上看,她並不是真的要去打探他的家事。

結果卻成了這個局面。

听他說完後,她震驚之余有些懊惱,是不是做錯了?他這不是相當于挖自己的傷疤給她看嗎?

她走上前將他的酒拿過來,輕輕抿了一小口,「無論旁人表現得有多麼理解你,也無法真正感同身受,我也一樣。所以……我陪你喝一點,算是幫你分擔點愁緒。」

林逍南靜靜地看著她,過了片刻忽而笑了,把酒瓶拿回來,「別多喝,你酒量小。」

余小雙辯解︰「哪有,我酒量還行啊。」

「你在我面前撒過兩次酒瘋。」

余小雙臉微紅,「騙人,我只記得一次……」

就那次,差點出事來著……幸好她大姨媽來得及時。

林逍南嘆息,「還有一次。」

「哪一次?」看他的表情,余小雙有點慌,不像是騙人啊。「……我干了什麼?」

「某個月黑風高的夜晚,你發短信給我,求婚了。」

余小雙︰!!!!!!!!

作者有話要說︰本來想棄坑的,因為這文被bb嫌棄被讀者嫌棄,最後連渣作者自己都在考慮,是不是真的太爛了

但想了三天還是調整好狀態重新更新了><等了那麼久的姑娘們對不起啊……不出意外的話今天兩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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