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苗怔了怔,莞爾道︰「不知少俠高姓大名?」
少年低下頭來,臉頰紅撲撲的,眼楮卻亮得像星星,道︰「我叫呂迪
他又搶著道︰「我已經知道你是誰了,我回家後,就打听了你的名字。沒想到……沒想到你那麼有名,令我好生仰慕
這樣一個英俊、乖巧、羞澀的少年,恐怕沒有人不會對他立生好感。
藍苗也不例外,盡管面前人是呂鳳先的佷子。他從來都下不了手打笑臉人的。
他微笑道︰「少俠驚才絕艷、卓爾不群,將來聲望必然在我等之上。藍某這點微末聲名,望少俠莫再掛在齒間了
呂迪也笑了,他忽然道︰「你餓不餓?」
藍苗道︰「嗯?」
呂迪用手比劃了一下,悄模模地笑著,露出雪白的牙齒︰「我一听說你來了,就溜到錦味齋買了一屜香菇鮮肉包子,放在灶上溫著……你愛吃這個餡的包子,對不對?」
錦味齋是一家專賣各式面點的食齋。但包子、花卷、饅頭等早點只在清晨賣,辰時後便收攤了,改賣桃酥、涼糕、茯苓餅等隨時可吃的小食。他家大師傅手藝絕佳,在城中尤其有名,因此日日早晨有人排隊,排在後頭還未必買得著。
藍苗確實愛吃香菇肉餡包子,也愛吃錦味齋蒸的。但鑒于他的懶筋,大清早起來就為吃個包子,那「還是算了罷」。所以雖在城中呆了些時日,還只吃過兩次。
藍苗听了這話,一雙媚眼睇眄流光,凝注在呂迪面上。
呂迪的目光立即黏了上去,像一塊狗皮膏藥般黏得那麼緊。整個人看起來也很想隨著目光,黏到藍苗的身體上。
他雖然很乖巧、很害羞,有時卻又很大膽。
他的眸中似有千言萬語。
十八|九歲的少年,胸中的千言萬語只會訴說一件事。
不知過了多久,藍苗才托了腮,笑道︰「為什麼不?我簡直餓得要死,呂鳳先肯定把我忘了——你還不快去拿包子?我要喝蛋花湯
吃飽後,藍苗很快睡著了,他本來就累得很。
但他很快又醒來了。他是被人吵醒的。
三個女人等于一群鴨子,三個男人呢?
三個男人等于一大群鴨子。
床邊有人道︰「就是她?我看看……她好大的膽子,竟敢偷師父的東西
另一人道︰「這點小事還用師父出手?看我的,我揍她一頓,保管撬開她的嘴
又一人似扯住他,道︰「你別擅動,等師父回來再說。事關緊要,可別弄砸了
第二人嘲笑道︰「審問犯人,還用得著小心翼翼?她又不是我祖宗!瞧你那小模樣,是不是看她生的好看,就心軟了?」
第三人氣結,道︰「你……你……你好心不識驢肝肺
第一人卻忽然道︰「听說青魔手和嵩陽鐵劍都是她的情人,看來此言非虛
第二人哼道︰「我看他們的眼光也不如何,她雖然妖艷嫵媚,總失之俗氣。你們沒見過那清麗月兌俗、嬌柔甜美的武林第一美人,才會作此感慨
第三人搶著道︰「你又怎知她俗氣?我听說真正的美人,言行中方見風采。你……你今天才第一次見到她
第二人嘲笑道︰「莫非你已見過她很多次?你就承認吧,你無非是看她胸大腰細,魂就飛了。對了,听說她腿特別長……」
他突然伸出手,想將藍苗的被子掀開。
但他的手才探入被角,就有一只手伸過來,扣住了他的腕脈。
這只手動作雖輕,穴道按得卻準。他覺察自己「內關」穴、「大陵」穴、「太淵」穴同時被制,臉上頓時失了顏色。他也不愧師從名家,臨危不亂,立即翻腕,要將那只手甩開。
「內關」穴是真氣由臂至掌的必經穴位。一旦被會武之人拿住,饒是有千鈞力也使不出來。「大陵」穴與「太淵」穴也是手腕處的重要穴位。按常理,他的右手此刻應該已動彈不得。
但他翻腕時,已感覺到扣住自己的手並無內力。他心中一松,心想白被嚇了跳,別被師兄弟嘲笑才好。想到此處,右手已翻了過來。
那只手雖然全無內力,卻似早料到他的應對之法,圍著他的手腕繞了半圈,如蛆附骨般,又扣住了他的「陽谷」穴、「陽池」穴與「陽溪」穴。
他急忙轉腕,意圖甩月兌對方的手,剛恢復的臉色又已發白,心道今兒見鬼了。回頭又想,我還奈何不了你個沒內力的?縱你招式再高妙出奇,又能拿我如何?想到此處,不僅不將手收回,反而箕張五指,也抓向對方的腕脈。
他這一抓,奔著明確目標而去,卻抓了個空。
他抓來時,那只手順勢退卻,他抓空時,那手卻又卷土重來,無聲無息地插入他的掌中,曲起大拇指,在他「合谷」穴上用力一掐。
「合谷」穴專管頭目上的病癥,刺此穴能治口眼歪斜。這少年受此一掐,果然口眼歪斜,疼得「啊」了一聲,急急後退。幾人都吃了一驚,紛紛看去,好一個深深的指甲印。不知他這幾日還拿不拿得了刀。
床邊人目瞪口呆,床上人卻翻了個身,托腮而笑,道︰「這般的武功,還要學人動手動腳麼?我勸你武藝練好之前,莫要到處惹事,平白墮了你師門的威名
他說話時,檀口欲動,眼波將流,烏發如鴉羽一般漆亮,如瀑布一般豐厚。
長發半蓋住他的眼睫,又垂落在枕頭上,如山海中升騰的雲煙。
他活月兌月兌就是聊齋中的狐精,因書生誤入蘭若,才被將將喚醒。
床前的三個少年都呆住了。
這時,門口忽然有人大聲道︰「你們在干什麼?」
門扇忽然打開,呂迪已經從門外沖了進來。
三個少年都連忙回身。第一個人道︰「我們只是來瞧瞧,大師兄可有什麼吩咐?」
呂迪撢了撢衣衫,背著手,板著臉,道︰「師父已交代過,讓咱們把門看好,不要進房。不論藍蠍子說什麼,都不要理她。現在你們偷偷進來,讓我怎麼跟師父交代?」
第二個少年連忙道︰「大師兄,你的膽子怎麼變小了?她的功力已經被師父封住,還能跑了不成?再說了,師父未必會罰我們,可能還會嘉獎我們,如果……」
他本想說「如果她將偷的東西吐出來」,但覺虎口還一陣陣地疼,又將後半句話咽回了嗓子里。
呂迪還沒說話,第三個少年倒招認得快,道︰「是我們好奇,大師兄寬恕則個,千萬別告訴師父
呂迪哼了一聲,道︰「你打算如何令她招供?」
第二個少年做了個分筋錯骨的手勢,道︰「自然是……」
呂迪差點要跳了起來,大聲道︰「師父不在,誰許你們自作主張?隨便在女人家身上模模捏捏,像什麼樣子?」
第三個少年連忙道︰「我們壓根沒動她一指頭,就瞧了瞧
呂迪偷看了藍苗一眼,還是板著臉,道︰「有什麼好瞧的?沒見過女人麼?師父命你們看門,你們全溜進房里來,就不怕師父回來撞見嗎?還不快出去把門?」
門外忽然有人淡淡道︰「你們就是這樣把門的?」
四個少年齊齊退了兩步,屋內忽然安靜得落針可聞。
緩緩走進屋之人,自然是呂鳳先。
他負著手,目光落在呂迪身上。
呂鳳先進房時,呂迪就行了一禮,三個少年也立即躬身。
他們方才雖桀驁,行禮卻整齊得很。
呂鳳先道︰「誰命你們進屋的?」
呂迪硬著頭皮,道︰「啟稟師父,弟子們原本守在屋外,方才屋內忽然發出響動。若不理不睬,弟子擔心另有變故,壞了師父大事,反倒有違師父尊意。弟子又想,有師兄弟四人在此,即事變也足以對付,才探究竟
另三名少年更是不敢答言,一聲不吭。
呂鳳先瞧了掩嘴竊笑的藍苗一眼,道︰「哼,是麼?」
呂迪低頭垂手,也不敢吭聲了。
所幸呂鳳先另有要事,沒空和自家弟子糾纏,冷冷道︰「都出去
四名少年立即一聲不發,很快從門口溜了出去,將門關上了。
呂鳳先這才看向藍苗。
藍苗歪著頭,咬著嘴唇,笑道︰「溫侯回來了?在我家玩得可還愉快?」
呂鳳先沉著臉,道︰「你究竟將信藏在哪里?」
藍苗眼珠一轉,道︰「你難道沒有問伊哭?」
呂鳳先冷笑道︰「他腳底抹油,溜得比你還要快,難怪能做你的姘頭
藍苗突然道︰「哎呀!」
呂鳳先疑道︰「怎麼?」
藍苗道︰「我忽然想起,我把信送人了
呂鳳先怒道︰「送了誰?」
藍苗道︰「上回我與李尋歡見了一面,談起你來,他就將你的信要過去了
呂鳳先臉色微變,將信將疑,道︰「李尋歡要我的信做什麼?他看了那封信?他說了什麼?」
藍苗道︰「這我就不知道了,听說小李探花寫得一筆好字,也許他仰慕溫侯的書法,拿過去臨摹臨摹,也未可知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有事沒回家_(:3∠)_今天更~~更新依然不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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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taotao姑娘,謝謝谷子麼麼噠~!謝謝123321姑娘(姑娘的名字真是以簡便為要啊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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