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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滿他們去了縣城八天了,劉金虎就怕他們出事,結果他們還真的出了事了。
大胡子裹著棉被,烤著火,又喝了兩碗姜湯之後,這才漸漸緩了過來。
「隊長,出事兒啦!吳滿和另外兩個兄弟被鬼子抓進憲兵隊了!」大胡子兩只眼楮腫得只能睜開一條縫,渾身抖的跟篩糠一般。
原來,八天前,吳滿和大胡子去縣城準備勸說吳家營子的壯丁上山抗日。
兩天後,他們進城的時候還很順利,他們到大胡子的相好的家里先藏了一個晚上。
第三天,他們幾個一早就去鬼子的兵營和碉堡的施工現場去模情況。
到了那里他們才發現要接觸到干活的力工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工地外用兩米高的草席圍了起來,外面還拉起了鐵絲網,說是軍事禁區,一般老百姓不讓靠近。
而且,唯一的一個出入口還有偽軍和鬼子共同把守,不要說跟里面的人說話了,就是想看一眼里面在干什麼都難。
結果,吳滿他們在工地附近轉了兩天都沒有想到什麼好的辦法。
第五天的時候,他們終于等來了一個機會。
吳滿發現一輛從工地里出來的馬車上趕車的車把式是同村的一個堂兄弟叫吳立冬,便找了個機會在馬車轉入大街上的時候他湊了上去。
吳立冬見到吳滿自然是又驚又喜,兩個人一聊天才知道,原來吳立冬是給工地上的人做飯的,他每三天要出來買一次菜。本來每次出來都有兩個偽軍陪著的,因為時間久了也沒出過什麼事情,兩個偽軍今天耍錢正在興頭上,就沒跟出來。
吳滿立刻利用這個機會把吳家營子的事情簡單地說了一遍,吳立冬一听自己的爹媽都讓日本人給殺了,立刻痛哭流涕,就想要去跟鬼子拼命。
大胡子和吳滿趕緊給他穩住,吳滿一再跟他講,讓他先控制好情緒,讓他想個辦法怎麼樣才能把工地上的老鄉都帶出來。
吳立冬也沒有辦法,因為鬼子和偽軍看管的很嚴,整個工地除了他自己,誰也出不來。
吳滿和大胡子一听,心里就有些犯難了。
這時,吳立冬突然想起一件事來。原來,這些勞動力本來是先修營房後修碉堡的,因為前一陣子城里的大部軍隊都調去關內打仗了,這修營房的事就緩了下來。吳立冬听工頭說過,後天要放下營房的活,出城去修外面的一個碉堡。
吳滿和大胡子一听,立刻意識到這是一個機會,在了解到工地現在還缺人手的情況後,他們決定通過吳立冬的關系先混進工地發動勞工,然後趁著後天出城的時候尋機逃跑。
跟隨吳立冬進工地並沒費什麼事兒,一方面吳立冬說這四個人是老鄉,想到工地混口飯吃。另一方面,工地里也確實需要人手。所以,當天中午的時候,吳滿他們四個人就順利地混進了工地。
本來吳滿把村里的情況跟同村人一說,大家都群情激昂,咬牙切齒地等著出城後逃到小虎山去拿槍跟小鬼子拼命。可是,事情就在出城的那一天起了變化。
施工隊剛剛要出城的時候,城門前的守軍要過一遍人數,負責點數的是一個偽軍班長,當這個臉上有刀疤的偽軍班長一出現的時候,吳滿和大胡子心里就一涼,因為他們認出來了,那個人就是前不久曾經綁過吳滿,又被劉金虎他們捉起來帶到鄭家屯綁在空屋子里,後來扎斷綁繩逃走的那個原來王麻子的手下刀疤臉。
沒想到這個小子投靠了警備團,還當了個小班長。
結果,刀疤臉一下子就認出了吳滿和拷問過他的大胡子,他一聲喊叫,偽軍一擁而上,把吳滿他們四個人都給捆了起來。
就在城門外的一個林子里,刀疤臉為報當初的私仇,把吳滿他們四個人的棉衣棉褲月兌了,吊在樹上一頓毒打,出了氣之後才把他們放下來,準備押到縣城司令部去向日本人請賞。
還沒回到城門口,大胡子不知哪來的力氣,奮力掙開偽軍的手,一轉身跳進了護城河的一個冰窟窿里。
刀疤臉對著冰窟窿里打了兩槍,料想大胡子也活不了,就押著吳滿他們三個人進城了。
大胡子雖然是一個山匪,卻水性極好。他憋著一口氣,在水下忍受著刺骨的寒冷,游出了一百多米後終于發現一處比較薄的冰面,破冰而出,爬上岸後,不敢有任何停留,一直向小虎山跑去。
要不是大胡子身強體壯,再加上常年混跡山林養成了堅韌的性格,還有一股子要回去報信的堅強信念,恐怕他早就凍死在路上了。
「媽巴子的!那個刀疤臉早晚有一天老子活剮了他!啊欠!」大胡子講完了事情的經過,咬牙切齒地罵著,接連打了幾個噴嚏。
「胡子大哥,你怎麼知道吳大哥他們被帶去憲兵隊?」
「那個狗娘養的把我吊樹上打的時候說的。哎喲!柱子,你輕點兒。」柱子正在用包了冰塊的毛巾按壓大胡子臉上淤腫的地方,痛得大胡子直咧嘴。
「隊長,我哥頭上好燙,好像是發燒了。」柱子用手模著大胡子的頭,擔心地說。
「這樣吧,柱子,咱倆現在去縣城也救不了吳大哥他們,還是先把你哥帶回山上去,我們大家商量一下有什麼辦法能救他們。」劉金虎經過這一段時間的戰斗和學習,已經成熟了許多。
山上有懂醫的弟兄,給大胡子上了藥,傷口都做了處理。
本來想讓大胡子在屋里休息的,可大胡子非要參加會議,劉金虎也就隨他了。
李陶生在了解了情況後,搖了搖頭,說︰「這件事不好辦啊!據大胡子所說,現在吳滿他們三個在憲兵隊里已經一天多了,那個地方可是鬼門關呀!如果他們挺不住要是說出了我們現在的情況,事情就不好辦了。」
「唉,我說副隊長,你說了半天到底是啥意思?到底有辦法沒有?」雖然發著燒,眼楮幾乎都睜不開的大胡子問李陶生。
「你就老實地呆著吧,我們人手太少,沒辦法!」李陶生心里衡量著敵我兵力及火力對比,感到要是從憲兵隊里救人是不可能的,他見大胡子沖他撇嘴不高興,冷笑了一下說︰「大胡子,你別不服氣。我跟你講,就算我們這幾十個全都混進城去,只要在憲兵隊一開槍,城里的鬼子和偽軍都得涌過來,不要說救人,人家六、七百人一上來,我們都得完蛋。」
「那就眼看著他們死在小鬼子手里?」柱子也覺得李陶生的話太沒人情味。
「大家先別吵,我到是有個辦法。」一直低頭盯著炭火發呆的劉金虎想到了一個主意。
「剛才副隊長說的不是沒道理,硬踫硬我們一定會吃大虧,不過,我突然想起來,前兩天副隊長跟我說過一個聲東擊西的戰術,我覺得這個辦法可行。」劉金虎看了看李陶生,又看了看大家。
「啥東呀西呀的,隊長,有話你就直說吧。」大胡子眯著眼楮,強忍著高燒帶來的痛苦問劉金虎。
「胡子大哥說過,城里的敵人大半都去關內打仗了,唯獨貢山煤礦的敵人沒有減少。這說明貢山煤礦對鬼子很重要,是重點防衛的。」
李陶生一听這話,眼前一亮,連連點頭說︰「對,隊長說的在理。一旦有人攻打貢山煤礦,城里的敵人一定會去救援,這樣一來城里的敵人兵力就會減少,我們救人就有希望了。」剛說到這里,李陶生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情,又搖了搖頭說︰「哎呀,不行,辦法好是好,就是我們兵力太少,三十多個人就是分出一半去打貢山,根本就不會對那里的守軍造成壓力。」
「光是靠我們自己肯定不行,但是我們可以找幫手啊。」
「對了,去黑林寨找巧鳳妹子借兵!」大胡子一下子就想到了黑林寨,興奮地坐了起來。
「得了吧!就黑林寨那點人能干什麼?」在黑林寨住的那幾天里,李陶生大概掌握了一下情況,他知道,那個寨子里不過三十多人。
「這你就不懂了吧!柱子,你跟副隊長講講。」大胡子說話費勁,讓柱子來說。
「隊長,副隊長,這麼跟你們說吧,雖然黑林寨寨子里的人只有三十幾個,但是,那是一個主寨,我們還有五個分寨呢,全部都加起來至少有兩百人。你們就沒想想,我和我哥跟著你們走了,老當家的怎麼不管不問呢?那是巧鳳姐跟老當家的撒了個謊,說我們哥倆兒去分寨幫忙去了。」柱子一口氣把黑林寨的實情都說了出來。
「那上次你們老當家被抓去貢山,你們干嘛不集合兩百多人去救呀?只去了你們幾個人。」李陶生腦子很快,想到了之前的事情。
「當時以為沒有什麼難,犯不上動用那麼多弟兄。」
「好了,那事情就這樣定了,我和柱子馬上動身去黑林寨。另外去挑三十支好槍再備上兩車糧食,求人家辦事總得有點表示吧。」劉金虎下達了命令,決定馬上就出發。
大胡子和柱子覺得沒必要帶禮物,可是劉金虎一再堅持,最終還是把這些東西拉去了。
快到黑林寨的時候,天已經要黑了。
劉金虎吩咐隊員把馬車藏在林子里,對柱子說︰「等一下你一個人去吧,我就不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