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把我領回了家,家中有一位阿姨站在那里,父親讓我叫她媽媽,我躲在父親身後不敢叫,因為我印象中的媽媽長得不是這個樣子的。但阿姨很慈祥,張開雙臂向我招手,我慢慢地也就接受了她,一開始改不了口,只叫她‘大媽媽’,後來才改了口,跟其他兄姐一樣叫‘媽媽’。」
「當時姚家,除了大哥和二姐外,四弟也已經出生了,並且四弟的名字就叫‘姚中磊’,我來了以後,算年紀,比四弟大一些。我當然就不能再叫‘劉小磊’了,爸爸就干脆把我的名字改成了‘姚中磊’,而給四弟重新起了個名字叫‘姚中落’,這樣我們四兄妹就按‘光明磊落’的次序排了下來,但四弟的名字不吉利,‘中落’意味著家道中落,父親再三思量之下,又給四弟改成了現在的‘姚仲洛’,這樣一來,就避免了名字中的不吉利。」
「小林,你現在應該知道,四叔為什麼這麼忌恨我了吧?」姚中磊看著林暉問道。
「哦,原來是這樣。」林暉知道他還沒說完,簡單地表了個態。
「所以,四叔和我關系比較僵,還不完全是股權的問題,我的名字本來就是他的,只是我的出現,他被迫改了兩次名字,而且現在的名字還和家里其他人的名字的取法不一樣,他一直覺得自己是被冷落的,從小就對我懷恨在心。」
「父親當然知道這些,所以在私下里,他常常和我談心,希望我能對四弟忍讓一些,這些年來,宋阿姨知道,今天在餐桌上發生的事,其實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每次四弟對我發難,我都想方設法忍讓不講話,今天是因為涉及到宋阿姨和阿茉了,我才忍不住開了口。」
宋來英听到這里,在一旁了點頭,一臉的無奈,看來她也已經經歷過多次這樣的場景了。
姚中磊繼續說道︰「當初在成立姚氏集團的時候,父親決定給我們的股權分配比例,大哥和二姐是家中的頂梁柱,並且他們和父親一起努力苦過來的,他二人拿5%的股權是理所應當的,剩下的10%,本來父親是想平均分配給我和四弟五妹的,就因為父親覺得對四弟有所虧欠,所以才會把我和五妹的那一小部分拿出來,給了四弟,所以,四弟手中有4%,我和你小姑姑每人各有3%。」
「對于這樣的安排,我是沒任何意見的,因為我能有今天,其實已經像是在夢里了,你看看,家庭環境多好,跟我小時候那棉紡廠的宿舍樓是天壤之別,而且還有宋阿姨陪在我身邊,我還有什麼更多的要求呢?小妹似乎對這樣的安排也沒什麼意見,她本來對自己手上的股權也不太重視,姚氏集團的股權雖然值錢,但小妹這一輩子也豐衣足食了,不在乎多一點少一點,而且她是個追求浪漫的人,你別看她離了婚,到現在又沒再結婚,其實她骨子里是很渴望愛情的,只是她沒踫到那個讓她心動的人,這個只能看緣分了。」
「其實從小到大,除了父親以外,大媽媽對我也很好,我自從來到姚家以後,她從來沒給我看過什麼臉s ,把我當成她其他的孩子一樣對待,給我吃穿用度,供我上學,像其他孩子一樣長大,雖然沒對我有什麼特別的照顧,但我覺得她就像我親生母親一樣;有時,睡覺睡到一半做夢的時候,我都分不清楚大媽媽和我親生媽媽有什麼區別,我對我親生母親的印象其實已經非常淡了,她給我留下的照片是不多的,這麼多年來,我其實就是把大媽媽當成我的親媽媽一樣看待。」
「大哥和小妹對我也很好,大哥你是知道的,平時說話做事都很和氣,他這個其實內心是很強大的,做人處事都很圓滑,交友又廣,不大會生氣,但他從小跟父親一起闖天下,結識了不少人,當然也因為過于相信別人而吃過虧,所以他的眼光是非常獨到的,他往往看你一眼,就知道你是個什麼樣的人,能不能交朋友,或者能不能深交;這些都是生活歷練出來的。我們同父異母,但在他眼里,我跟他其他三個弟弟妹妹沒什麼區別,也是姚家的人,所以啊,從小我受到他不少的照顧;小時候,我在班級里受到同學欺負,他還幫我一起打過架。」
「我來姚家的時候,五妹還沒出生,我來以後她才生出來的,所以,在她眼楮里,一生出來就有四個哥哥姐姐,雖然她也知道我的身世,但她卻看得很淡,沒把我當成和其他人有什麼不同。父親和大媽媽是很寵這個小女兒的,因為五妹出生的時候,父親和大媽媽都已經快四十歲的人了,中年得女,開心的不得了,我們四個兄妹看著這個小肉球躺在搖籃里,也開心的不得了,像扮家家一樣,輪流給小妹換尿布,沖n i粉,我們一家人到現在都把小妹當成那個襁褓中的嬰兒一樣看待。雖然小妹經歷了感情上的種種不如意,但我們全都希望她能找到自己滿意的歸宿。」
「最後,就是二姐了,唉!」說到這里,姚中磊嘆了一口氣,手中的煙頭也燒到過濾嘴了,宋來英便又給他拿了一根點上,他長吸了一口,繼續說道。
「二姐對我的感情是最復雜的。如果說,四弟對我的忌恨,最初還是因為我搶了他的名字和在家中的地位的話,那麼二姐則是從更深層次的角度來考慮了;或者說得難听一點,她從小就沒把我當成自己的親弟弟。我來到姚家以後,她就事事防著我。那時,她跟大哥一起在幫父親打理剛剛起步的生意,卻什麼事都不讓我幫忙,當初父親決定要給我3%股權的時候,她是第一個跳出來反對的,我還記得她當時因為說了一句「姚家的資產不能交給外人」,而被父親打了一個耳光;最終父親還是給了我3%的股份,但從此,二姐便基本跟我沒有什麼往來了。」
「小林,你應該知道我現在坐的後勤保障部經理職位是個什麼位子吧!說不好听,就是一個定時炸彈,這個位子其實是沒什麼實權,但集團的基層事務又要樣樣打理,是個c o心勞力又不討好的位子。這個位子其實就是我們家里討論下來,妥協的結果。父親原來是想讓我擔任地產部經理的位子的,但二姐和四弟堅決反對,四弟的意思是我拿的好處已經夠多了,不能再讓我坐著油水衙門,二姐的意思是四弟做不了後勤的,我這麼能干,讓我做後勤好了,反正後勤部的級別和地產部的級別是一樣的——鬼才相信後勤部和地產部的級別是真一樣的。在這件事情上,父親和大哥也挺為難的,我是無所謂,為了家庭能和睦一些,便主動跟父親要了後勤部的職位,四弟就理所當然地坐上了地產部經理的位子,這也算我對他的補償吧!」
說到這里,姚中磊算告一段落,拿起茶幾上的茶杯,大口地喝了一口茶水。
林暉不知道他後面還有沒有話說,看著他不敢開口。
果然,姚中磊頓了一頓,繼續說道︰「今天在家宴上發生的事,以前發生過幾次,但二姐和四弟都是話中有話,沒有把話挑明;今天他們二人是存心把話跟我說明了,你知道是因為什麼原因嘛?」姚中磊問林暉。
「嗯……難道是因為我的出現麼?」林暉心中感覺到了一點姚中磊把自己留下的原因,但有點不確定。
「不錯,就是因為你突然出現了。」姚中磊給了個肯定的回答,林暉突然覺得自己的心跳有點不受控制了,不知道自己和喬雲茉談戀愛究竟和姚家的內部紛爭有什麼關系。
姚中磊解釋道︰「本來二姐和四弟就對我有所忌恨,但我畢竟孤家寡人,我如果隨便娶個女人生個孩子,那我手上的3%股權到頭來還是在姚家人的手上。但自從我把小宋帶回家來見父母以後,他們二人便坐不住了,他們兩人本來就對我有所顧忌,沒把我當自家人看,現在我又把小宋帶來,還帶來了一個跟我沒血緣關系的女兒,他們二人便認為,我這3%的股權將來要徹底流到外人的手上了。」
林暉不解,問道︰「這3%的股權份額很大麼?」
「問得好!」姚中磊繼續說道︰「3%的股權是不大的,但是我們姚氏企業當年成立集團公司的時候,是引進了天盛基金的資本的,你要知道,一家企業要做大做強,光靠自己是完全不夠的,因此天盛天使投資基金的入駐便給了集團企業很大的資金流,我們姚氏企業就是在這資金流的基礎上發展壯大的。」
「天盛基金進來的時候,合作協議上寫明,他們是佔有35%的股權的,你知道這個比例其實比我們姚家人任何一個人的手上的股權都多,他們其實才是最大的股東,老爺子手上有25%,老太太手上有20%,剩下20%在我們五兄弟手中,我們是一家人聯合起來才超過了天盛基金,沒讓他們拿了集團的控股權的。這麼多年來,老爺子和老太太之所以握著這45%股權不肯放給我們五兄妹,就是怕天盛萬一要奪權,我們五人又意見不和,沒人能控制局面,所以,今天四弟的一席話,其實是很有道理的。」
「現在,你的突然出現,讓二姐和四弟又多了一層猜疑,生怕,將來我的3%股權會被賣給天盛基金,繼續壯大他們手中的控股比例。」
「小林。」姚中磊把臉探近林暉,輕輕地說道︰「你知道麼?我二姐和四弟本來是想讓阿茉和姚遠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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