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霾之地 第二章 魔怔

作者 ︰ 菩提果01

等李令回過神來時,才發現自己正坐在一堆血泊中。有老二淌出的黑血,有床上老大尸體流出來的鮮血,空氣中彌漫一股濃濃的腥臭味。

李令只覺嗓子眼發甜,胃袋像是有無數個小手揉捏,終于忍不住吐了出來,甚至恨不得將自己的內髒一起吐出來清洗一下。隔夜沉積在胃袋里的酒j ng和食物吐完後,就是苦苦的膽汁。空氣中開始彌漫起一種夾雜著酒味的奇怪腥臭,李令也終于慢慢清醒過來。

當一個月前瘋傳小行星就要撞擊地球時,李令也恐懼過。可恐懼,有時候就像是影子。人越多時越模糊;人越少時越清楚。當你只有一人時,就會發現是那麼的扎眼和孤立無援。

傾巢之下,安有完卵?反正要完蛋大家一起完蛋,沒有誰會吃虧。可「末r 」劫後,慶幸的r 子還沒過幾天,李令就要從一個深淵跌向另一個深淵。一個人的末r 有時比所有人的末r 更加痛苦。

是潛逃?這到處是霧霾的鬼天氣里,又能躲到哪去;是自首?對,說不定最多判個防衛過當,老大殘缺的尸體和老二尸體的異狀就是鐵證。

抬眼望著老二和老大的尸體,李令心中的恐懼散去,又被一股突如其來的愧疚和痛苦佔據了。自己和老二的關系雖然不算鐵,有時還常有這樣那樣的矛盾發生,卻終究是一個寢室的兄弟啊!而自己,卻剛剛親手殺了他?老大,這個平易近人的好哥們,卻被老二在自己睡著時活活咬死,還要吃掉?

李令只覺胸中一陣積郁,像是被壓在一座大山下喘不過氣來。各種說不出的感覺走馬燈似的在他心中掠過,讓他像是一個越吹越大的氣球,就要爆炸開來。似乎是為了找到宣泄的出口,他突然放聲喊了出來︰「啊——」

痛苦的嘶吼打破了將近凌晨的寧靜,李令此時也顧不上是否會影響到他人的清夢了。可像是為了應和他的喊聲,一聲淒厲的叫喊緊接著在門外響起︰「救命啊——怪物吃人了!」

對,都怪這該死的怪物!這聲音像久旱中的甘露,讓李令所有的痛苦都找到了解月兌︰自己沒有殺人,殺的是這該死的怪物;老大的慘死,也都怪這該死的的怪物。接著,一股憤怒涌出,燒著了李令的眼楮。

憤怒像野草一樣越燒越旺。也不知有無關系,他手背上那個骷髏頭印記似乎也要燃燒起來,呈現出一種妖異的紅。燃燒的憤怒讓李令陷入了一種偏執,或者說是一種暴虐的魔怔,讓他忘掉了危險,拿著刀就往宿舍門外沖去。

宿舍對面的門是開著的,一個身著睡衣的男生爬在地上,早就沒了生氣。他的下半身似乎被吃光了,露出駭人的大腿骨架,粘連著少許的血肉。一個和老二相仿的怪物就趴伏在他的身上,啃食著他的臀部。

听到李令開門沖出的聲音,這怪物興奮地從男生身上爬起,似乎還想要嘶吼一聲。可就是一眨眼的功夫,李令就沖到了他的身前。握在右手的刀揚起,一股細細的暖流從他右手背上的骷髏頭印記流出,讓他的右臂似乎充滿了用不完的力氣。

下一刻,一把制圖工具刀狠狠割開了這怪物的喉嚨,幾乎把他的脖子割下了一大半。一個小小的骷髏頭虛影飛入了李令手背,讓印記的顏s 略微深了幾分。失去理智的李令就像是變了個人一樣,輕松解決了一只怪物。

可就在這時,一聲野獸般嘶吼突然從李令左側響起。從他眼角的余光可以看到,一個嘴邊還滴著鮮血的怪物已經撲到了他的身旁,血盆般大口徑直朝著他的脖子咬來。

危險!一種悚然的感覺充滿李令的身心。幾乎是下意識地,李令就要向後閃身。

還不夠!這怪物已然近身,另一側握刀的手已經來不及抵擋了。若是在常時,怪物已經撲到身邊,此時也來不及屈腿借力,鐵定是躲閃不開了。

難道真要死在這里了?一股強烈的不甘讓他的胸膛幾y 炸裂,他右手背上印記似乎真的燃燒了起來,變得殷紅殷紅。一股暖流迅速流向雙腿,讓原本已經力竭的李令雙腿憑空煥發出不可思議的能量,以一種違背力學規律的方式直挺挺地向後閃開了。

「吼——」怪物剛好撲了個空,讓到了李令身前。劫後余生的李令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右手迅速手起刀落,從怪物脖頸後狠狠捅入,將他的喉嚨捅了個通透。

「呼——」怪物倒地,李令才長長出了口氣,也從剛剛的魔怔里清醒了過來,早已被自己的魯莽嚇出了一身冷汗。遠處一只怪物抬了抬頭,向李令的方向望了望。似乎舍不得嘴里剛剛得到的新鮮血肉,嘶吼了一聲,又埋下頭去大快朵頤。

李令小心地抽回了插在怪物脖子里的制圖工具刀。一瞥眼卻瞧見了右手背上那個已經非常明顯的骷髏頭印記,像是個結痂的傷疤。

「這是個什麼玩意兒?!」李令一個激靈,差點將手中的刀扔到了地上。望著手背上的骷髏頭,李令臉上一陣y n晴不定。他可絲毫沒有紋身的習慣。

難道要變怪物了?如此想著,心中沒來由得一陣驚慌失措。迅速用腳將地上怪物的手背翻過來,仔仔細細瞧了瞧沒有絲毫發現後才放下心來。

「 當——」不遠處一聲巨大的撞門聲忽然響起,木制的宿舍門被狠狠撞開,一頭身材魁梧的怪物沖了出來。這怪物比起其他同類來足足高了一頭,也「年輕」了許多——皮膚似乎有了生機,更接近于一個正常人,而不再是一具腐朽的尸體。他抽了抽鼻子,聞向遠處那個正在進食的同類,又迅速轉過頭來,聞向李令這個方向。

「吼——」怪物大概發現了李令這個活生生的獵物,興奮地吼叫了一聲,向著李令的方向張牙舞爪地跑來。

「該死,這個家伙變強了!」望著怪物絲毫不遜于正常人的速度,李令臉上一陣y n沉。此時逃跑顯然來不及了,只能拼命。

怪物很快就沖了過來。不同于之前幾個上來就咬脖子,這怪物撲來,伸出長著鋒利爪牙的右手就向李令腦袋狠狠拍去。李令只覺向他拍來的是一只厚厚的虎掌,還帶起陣陣y n風。

不可力擋!幾乎是瞬間李令就做出了判斷。心中的預j ng讓他全身發力,敏捷地像只猿猴般跳了開來。怪物顯然還不能像一個正常人一樣j ng確控制自己的身體,撲空的右掌繼續向前,拍向了水泥牆壁。

「嗤嗤——」水泥牆壁上發出刺耳的聲音,望著那幾條怪物右掌劃出的深深爪印,李令的瞳孔一陣緊縮,心髒不爭氣地劇烈跳動起來。

顯然這只怪物對現在的自己來說強得有些離譜了。不同于之前殺死的幾只,他給李令一種前所未有的壓迫感和危機,一個不慎恐怕小命就得交代在這里。若是一天前,這怕是一個必死之局,李令甚至沒有勇氣去面對這樣一個恐怖的怪物。

可一天里,能發生的事同樣超乎人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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