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氣居二樓的櫃台處。
「小王,你這麼急干嘛?!」鈴鐺叫住店小二,身邊的金梅更是嗔怒的道︰「如此毛躁,小心舞大姐扣你工錢!」
一听工錢,小王立刻慫了,可又想到御鯉的點的菜,連忙道︰「兩位姐姐,我真的有事!」
「什麼事?」
「還不是剛剛來的幾個客人,」小王忿忿不平的道︰「竟要我把和氣居的菜都上一遍!」
「都上一遍!」這下不單是鈴鐺,就連x ng子穩重的金梅都驚呼道︰「是何人,竟有此等財力?!」
也許旁人不知道,像她們這種店里的員工還是懂得一點行情的。和氣居中的菜,不論是尋常的菜s ,還是面點,全都j ng貴無比,哪一道都需要極高的手藝。而能在廚房里工作的廚師,全都受過他們老板的專業訓練,人人各司其職。若要將全部菜上一遍,那邊需要集齊近二十位廚師才有可能。
「我也不知道他們什麼來頭,」小王回想了御鯉等人的模樣,道︰「我瞧著面生,卻仿佛對這酒樓里的規矩十分清楚,動作上熟練的像在家里。」
「面生?」鈴鐺問︰「是不是一個年輕的公子和四個女孩?」
「對對對,鈴鐺姐你認識他們?」
「就是剛來的,面生的很,可能沒來過這里吃飯,」金梅瞧著小王疑惑的目光,想起當時御鯉連牌子都拿不出來的樣子,道︰「現在看來,竟是有來頭的!」
「好了我不說了,再弄下去,那人要等急了。」小王說完,急匆匆跑下樓,然後進了後院的廚房。
「 !」
二女正想繼續討論御鯉的來頭,只听遠方的三樓隔間里,傳來一聲沉重的琴音。
擺正古琴,諸葛音單手扶住琴身,左手撥弄了一下琴弦,發出滄桑悠揚的琴聲。裊裊余音,仿佛歸雁南去,黃鶯出谷,回蕩梁上,不絕于耳。
在二樓吃飯的客人們一個個的都停下了筷子,金梅和鈴鐺兩人也抬頭望去。而原本正在欣賞桌上可愛的面點的那位白衣公子,則驚異的把頭轉向聲源,他‘噗呲’一下合上扇面,將其往桌上一敲,道︰「琴好!藝更好!」
從三樓傳來的曲子,磅礡大氣,獨具風格,結構龐大,听眾坐在二樓聆听,耳邊激蕩,仿佛置身于廣闊的邊疆,心中慷慨激昂的同時,又有種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感。如此英雄氣概,就連二樓中坐著的許多普通人都能听出,更何況其中的武林人士。
這首《廣陵散》開了個好頭,也成功吸引到了所有人的目光。
「好!」
劍狂秦墓站起身,剛想鼓掌,卻被三樓發出的琴聲打斷,隨即,他便再次坐下,暗道︰剛剛那首曲子,乃世間少有的佳作,琴師才剛剛彈奏完,為何不歇息片刻便再次彈奏,難道以為這樣的曲子對她而言,不值一談嗎?
只听琴聲響起,初時雋永清新,如行在雲端,曲調悠揚流暢,耳邊響起時隱時現的雁鳴,眾人閉上眼,仿佛見到了雁群于空際盤旋顧盼的情景,心中驚異之余,更是對撫琴的那位琴師多了一絲敬佩。一曲彈罷,眾人仍在回味,眼見的桌上的菜都快涼了都不願睜開眼。好似自己眼一睜,就要從那飄渺雲霄之巔墮下一般。
又是一首《陽ch n白雪》落下,好久好久,才有一個儒生打扮的青年站起身,只見他六次擊掌,三起三落,道︰「鴻鵠亦敢舒志,何況吾等大丈夫!」
那人邊鼓掌,邊含淚望向三樓,高喊道︰「前輩志存高遠,又有此等英雄氣概,何不出來與吾等相見?」
那儒生名喚百曉生,乃是天守閣這一代的書翁。從小遍曉天下奇人異事,學識淵博,最大的志向便是出仕,可惜他的才能不被人相中,只得拘于天守閣的一梁之下。今r 在此听到這琴曲,竟道出了自己這一生的無耐,因此有了相見恨晚的感慨,這才起身發言。
「師叔,這兩首曲子真這麼好嗎?」白若水詢問身邊的雲臥清,她上山時只是鄉里丫頭,雖然此時看來清逸月兌俗,卻也不識得這琴曲之道。
雲臥清撫模著自己的胡須,道︰「這兩首曲子,皆乃少有名曲,假以時r ,必定名揚天下,不知是何人所做。」
「我听第一首曲子,頗有壯士斷腕之情,」蜀山派大師兄冷無錫沉聲道︰「想來,應該是位久經戎馬歲月、馬革裹尸的英雄人物!」
「大師兄此言差矣,」冷無錫旁邊的一個青衣男子搖搖頭,他叫秋英契,在蜀山上也是個喜愛琴藝之人,他道︰「師弟我听這位前輩彈奏的第二首曲子,應當是位一身浩然正氣,卻經歷官場變革、無耐被貶,卻又有著不息之火的大儒!」
「管他是誰,」黃少武听不懂這琴,倒也干脆︰「反正總要出來的,見了不就知道了!」
眾人各自猜測,只听樓上傳來幾人的對話聲,本以為他們要出來了,誰料這時,從樓上又傳來一聲琴音,隨後,又是一首曲子響起。
這首曲子的前半部分,表現出高山雄渾、深沉、肅穆、高潔的神韻,而後半部分則形象地表現了潺潺流水和巍巍高山相映成趣的意境。幾個清澈透明的泛音,令人想起了山泉丁冬水花輕濺的景象。全曲氣勢宏大,意境深邃,卻又表現出秀麗、柔美的江南情調。
一曲彈罷,眾人都愣住了,心想,今天難道是名曲免費視听大會嗎?怎麼平r 里難得一見的絕世佳作,今天卻像不要錢似的彈個不停了。更加讓人無語的是,這曲子明明只有一人在彈,卻仿佛有著數種、乃至數十種不同的意境,仿佛此時樓上在彈曲的不是一個人,而是整整千年的文化和底蘊。
「這彈琴的到底是何人?!」這下子,連雲臥清都坐不住了,剛才的那首高山流水,連他這樣的人竟然都無法理解它的內涵,那這琴師該是何等人物。還有那作曲之人,為何要將這等不世名作宣之于眾,難道真的只是為了供大家欣賞?
「好曲!又是一首好曲啊!」白衣公子從一開始的詫異,到現在的大驚失s 。若說只是一首也就罷了,可接連三首,而且無一不是佳作。這能說明什麼,說明那位琴師可能還有更多的曲子,之所以彈出來,是因為他覺得這些並不算什麼。
于是,眾人繼續定下心x ng,準備聆听接下來的曲子。
忽然,只听樓頂響起一聲木板與桌案的叩擊之聲,隨即便听一陣抑揚頓挫、滄桑古樸的聲音從三樓傳遍整個和氣居。
「話說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雖然不知道這話的目的,可單是那句‘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便已經到出了浩瀚神州,廣闊中原大地的歷史走向。眾人為那人竟能一語道破國家王朝興衰的奧秘,不禁為之震撼,于是不再惱怒那人打斷琴音,紛紛將注意力擊中到這聲音上。
御鯉停頓了一會兒,沉聲道︰「東漢末年,山河動蕩,劉漢王朝氣數將盡。內有十常侍顛倒黑白,禍亂朝綱;外有張氏兄弟高呼「蒼天當死,黃天當立」的口號,掀起浩大的農民起義。一時間狼煙四起,戰火熊熊,劉家的朝廷宛如大廈將傾,岌岌可危。」
「這是什麼?」白衣公子內心疑惑,什麼東漢末年,還有那個劉漢王朝,什麼時候歷史上有這個王朝的?雖說如此,可那白衣公子還是決定耐心的听下去。可誰想,這一听,竟完完全全被這個故事給吸引了進去。
這種說談方式,以抑揚頓挫的語氣和詳細的對白、動作、描寫,生動的為在座的眾人展現了一副群雄並起、諸侯割據的英雄年代。
東漢末年,董卓入京篡政,以大司徒王允為首的士大夫痛心疾首。身為校尉的曹c o與董卓貌合神離,也早有除賊之心。在王允的壽宴上,曹c o不請自到,口出狂言被王允轟出家門。宴會後,王允親自把曹c o引入內室,曹c o講述了自己的刺董計劃,王允激動地將祖傳的七星寶刀贈與曹c o,以助其一臂之力。
二樓的眾人一個個的頭高抬著頭,明明聲音已經非常清晰了,卻好似還嫌不夠大一樣,其中如劍狂、百曉生和冷無錫等人,更是對這三國的故事產生了一種心心相惜之感,直恨不得自己就生在那個動蕩年代。
御鯉講的很詳細,里面的每一個細節都充分做好了吸引听眾的準備。他在說書中,著重體現了董卓的權傾朝野,荒y n無度,濫殺無辜,又極力表現了呂布的神勇和善戰,最後,又為曹c o這個人物的潛在力量積蓄了濃重的筆墨。一時間,不單是下面的人,就連坐在御鯉身邊的洛雪和秋香,都被這個故事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
至于小音,她每過一段時間都要為御鯉的《三國演繹》配上一段背景音樂,讓眾人仿佛有種身臨其境之感,而那些曲子,又都是名作價曲,更是深深吸引了這和氣居附近的居民。
大約過去了一個時辰,御鯉已經講到了曹c o從王允那里得到七星寶劍,然後許下‘若不成功,明r 我的腦袋便將被掛在城門之上’。
听到這里,冷無錫大叫一聲好字,可惜還沒等他做出更多反應,便听御鯉道︰「于是第二r ,曹c o將七星寶劍藏在身上,借著自己的身份來到董卓的府邸……曹c o騙過呂布,徑直走了進去……董卓感到困乏,便徑自躺在一邊……」
「曹c o見董卓鼾聲已起,思量片刻,從袖中模出七星寶劍,起身便向董卓探去,哪知這時,那董卓突然驚醒,從銅鏡中見曹c o持一短劍戰于身側,大驚失s ……」御鯉說道這緊要關頭,突然停下,一時間把眾人可憋屈的,好似喉嚨里塞了一顆石頭,吐不出來,卻有難以咽下,只能活生生的嗆著,難受萬分。
這時,只听三樓傳來一陣木板聲,眾人听了許久,自然知道這是為了在情節跌宕起伏的時候給眾人喘息所用,于是各自咽下口水,靜等御鯉繼續下面的故事。哪知這時,御鯉卻突然說道︰「預知後事如何,請听下回分解!」
隨即,三樓傳來一陣宛如謝幕般的曲調聲。
眾人呆呆的望著三樓,心里無比抑郁。這種感覺想什麼,就像有樣東西自己非常想得到,卻又難以抓住的糾結。于是,下面的人沸騰了,他們吵嚷著,叫罵著,有的甚至祈求起來,可不論是什麼樣的聲音,他們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想听這個所謂的下回。
這邊的蜀山弟子們,也都眼巴巴的望著三樓,他們此時的內心無比激蕩,因為這種感覺是他們從未有過的,也許現在,讓他們選擇絕世秘籍還是這個下回,他們都可能毫不猶豫的選擇下回,這就是故事的力量,這就是文化的強大。
「咳咳!」
眾人只听得幾聲咳嗽,只見從三樓的那個半開的房間里走出一人,蜀山這邊的人中有識得御鯉的,便互相竊竊私語︰「這人不是當時在演武台下的……」
白若水還記得那個可愛的小姑娘,所以對御鯉有點映像︰「那個帶著小女孩的少年?!」
被白若水一說,蜀山派這邊的弟子相繼認出了他,雲臥清撫模著胡須,道︰「本以為這孩子只是個鄉下小子,不想竟能識得如此高人。」
先不說那位撫琴的大師,就是剛剛那個說書人,他那一身雄渾的功力,剛才雲臥清都能感受到桌上茶水的跳躍和屋外花燈的撲騰,現在一想,卻發現他自己剛才竟竟也入了迷。
正在這時,先前的那位白衣公子起身道︰「你倒是讓那個說故事的繼續啊,本公子正听到有趣的地方,怎麼就停了啊!」
御鯉見說話的是先前那個目光頗為無禮的年輕人,覺得此人頗為有趣,于是問道︰「額,不知這位公子是?」
「哼!」那白衣公子拍開紙扇,一臉傲氣的道︰「本公子乃西門家三少,西門無痕是也!」
御鯉見又是個自己不認識的傢伙,問白澤︰「這人什麼來頭,還有那個西門家是什麼東西?」
「那人是西門家當代家主西門廣廈的小兒子,文不成、武不就,而西門廣廈雖不將希望寄托于他,卻是對這小子喜愛的緊,所以由得他當個紈褲子弟。」白澤說完,又無聊的打了個哈欠,這才道︰「在這中原武林中,除了八大門派外,還有五個世家,並稱中原五御,即東方、南宮、西門、北辰和十方這五個姓氏。」
「額,」御鯉又問道︰「那他們,那個,如何?」
「若論功夫,那些個家主不一定是你的對手,可要是論起勢力……」白澤用極為輕藐的目光看了眼御鯉,道︰「當然,若是你想做劍神二號,那倒是無妨!」
「白澤你,」御鯉自是明白她的意思,便是告訴他,如果御鯉想要孑然一身,大不了學那獨孤一葉,可若是他還想維持自己的家室,那便要像上次踫到鎮南王府時一樣,態度得好一點。御鯉嘆了口氣,道︰「好了,我懂了。」
不得不說,有白澤在身邊就是方便,什麼事情都能問,而且還可以知道利害關系,倒是避免了許多潛在威脅。
御鯉抱手道︰「在下諸葛聖,乃是這家和氣居的東家。」
「諸葛聖?!」遠處听到御鯉聲音的鈴鐺和金梅頓時愣住了,她們怎麼也想不到,這個年輕人竟然是自己的東家。再想到剛才的事情,鈴鐺頓時紅著臉低下頭,暗想︰不知東家會不會責罰我?
「諸葛聖?!」雲臥清听到御鯉的名字,臉s 沒了先前的輕視,抱手道︰「久仰諸葛神醫大名,在下蜀山派雲臥清,見過神醫!」
接下來,又是許多人拜見自己,唯獨那西門無痕沒有絲毫恭維,開口道︰「是東家就好,你快讓那個說書的和彈琴的繼續啊!」
「這位公子,」御鯉見周圍人的臉s 充滿期待,便知他道出了眾人的心聲,于是道︰「在下不才,便是那說書之人!」
御鯉的話音剛落,人群中頓時驚奇一聲喧嘩,其中大部分都是武林人士,而他們驚訝的原因,正是御鯉那手千里傳音之術。其中有幸參目睹過獨孤一葉的人,更是隱隱猜到了些什麼,只不過他們不問,也知道現在不便想問。
百曉生熟知天下高手,自然能得出御鯉武功修為的大概,可饒是如此,他仍舊為御鯉年紀輕輕便能習得這般武功感到震驚︰「閣下內功深厚,在下佩服!」
西門無痕本就是個紈褲,武功平平,剛才更是一門心思撲在了三國演義上,再說,御鯉武功高低管他屁事,道︰「那就最好了,你快上去接著說,本公子等會兒定重重有賞!」
「呵呵,」御鯉微笑的看著西門無痕,他發現這人倒也傻的可愛,于是問道︰「那不知西門公子能賞賜我些什麼啊?」
西門無痕見他要賞賜,還以為御鯉真的被打動了,連忙道︰「那你想要什麼?」
「我?」御鯉閉目故作沉思,道︰「千年靈芝有嗎?」
「啊?!」沒想到御鯉口氣這麼大,無耐的癟癟嘴,道︰「那個,那個,這東西,我沒有……」說到最後,西門無痕的聲音都快听不見了。
倒是個赤字!御鯉見這西門無痕並非惡徒,只是x ng子單純,于是又道︰「沒有啊,也行,那我換一個。」
「千年何首烏,如何?」
「啊?這個,這個也沒有。」
「咦?這也沒有啊!」御鯉露出驚訝的語氣,仿佛是在說‘連這點東西都沒有,你還好意思說賞賜’,似是將那等絕世奇珍當作街邊的大白菜,惹來眾人一陣嗤笑。其中以蜀山派的三位女弟子和服務台的兩個女孩最為大聲。
被女子嘲笑,這還是西門無痕一生中從未有過的事情,想當年,他御女無數,今r 受此大辱,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你說的這些東西都太奇特了,」西門無痕四處觀望了一下,道︰「你必須說一樣尋常的東西!」
「尋常的啊……」御鯉無耐的對西門無痕嘆了口氣,好似再說‘好吧好吧,哥哥我就讓你一下’。見此,眾人一時又沒忍住,有的,如劍狂等不拘一格的人才,更是笑得抱著肚子不住拍起桌子來。
「那……」御鯉臉s 一輕,隨口道︰「那就賞賜我這個吧!」
眾人見御鯉點的是一道可愛的老虎外型的面點,都搞不懂他想做什麼。至于西門無痕,見御鯉要這麼一道普通的面點,大笑道︰「這有何難,我幫你點一道便是!」
「慢著!」
西門無痕正想喊,哪知御鯉叫住他,道︰「西門公子,我的話還未說完呢?」
「哦。」西門無痕點點頭,道︰「那你說。」
那話說的,像極了弟弟見到大哥的口氣,而御鯉也不繼續打趣,只見他走到那道老虎面點前,然後將手指一點,道︰「我的要求很簡單,就是希望西門公子,送我一道活生生的白虎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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