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還沒亮,所有人都醒了過來,半夜里那恐怖的聲音雖然持續的時間不長,並且沒有更進一步發生什麼危險,但每個人都出了一身冷汗,有的人甚至一夜都沒有再睡著。
眼見東方已現魚肚白,有人開始小聲議論。
「那是什麼?野獸嗎?」
「野獸怎麼能在叢林中卷起那麼大的浪潮?」
「夜風嗎?」
「真有那麼大的風?」
「真是鬼怪,世上真有鬼怪?」
「唔,如果世界是人創造的,那麼鬼也是人創造的!」
何立天正在收拾自己的旅行包,十分鐘前,他叫大家將火車廂推正了,各人去找了自己的行李物品。
「何醫生,我想你應該過來看看那列車服務員站在車頭旁向何立天招手。
何立天放下旅行包,向火車廂走去。
這名列車服務員名叫楊麗穎,很好听的名字。到目前為止,除了張曉曉和楊麗穎外,何立天還知道其他一些人的名字,退伍老兵向友軍、書生樣的白羽、姐妹倆阿蘭、阿麗、孕婦林歡歡以及她的丈夫謝世貴、大學生阿虎、事故中失去了老伴的馮阿姨、小男孩肖童、一個年輕人許全笑、一個大學教授李朝東……當然,四十多人他未能一一記住,記住的這些人里面,有些健談,有些沉默寡言,有些口無遮攔,有些說話時遮遮掩掩,因此,有些人他了解得多一些,而有些人他僅僅知道他們的名字或外號。@黃色小說
何立天已來到楊麗穎身側,還沒開口詢問,楊麗穎便迫不及待地說︰「何醫生,我發現一件奇怪的事
「唔,什麼事?」
「包裹,一個包裹楊麗穎神色不安地說。《》
二人從已經變形的車門走進車廂,在靠車頭的地方,幾個人圍著一個包裹,包裹的一個角已經打開,露出一個黑色的皮箱。
「有什麼奇怪?」何立天問。
「我問了一遍,這包裹不屬于我們任何人的楊麗穎任何時候都顯得熱情主動。
「也許是……離開了的同伴的何立天用了「離開」兩個字來代替「死」字,在這個地方,他也不願意多想與死亡有關的任何東西。
「但大家都記得,出事前這節車廂里根本沒有這個包裹。這麼大一個包裹在車廂里,就算有一個人沒注意,但我想不會這麼多人都不注意的楊麗穎的話說得很有道理,旁邊眾人都微微點了點頭。
何立天從口袋里拿出匕首,匕首出鞘,寒光閃閃。楊麗穎見狀,滿臉疑惑地問道︰「這些東西,你們是怎麼帶上車的?」
何立天微微一笑︰「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別說一把匕首,就算是槍支彈藥,只要有人想,一定也能夠混過你們的關卡
楊麗穎咂舌不已。眼見何立天將刃口對準已經撕裂的帆布袋,向下劃去,嘶的一聲,鋒利的匕首將包裹劃了一道長長的口。
在包裹被打開的一瞬間,眾人心中的疑問又增加了幾分。那包裹里,是三個一模一樣的,黑得發亮的皮箱。
「你怎麼看何立天問身邊的向友軍,作為一名退伍老兵,他一定見多識廣。
可是向友軍卻搖了搖頭,苦笑道︰「除非看到里面的東西,不然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那就打開一個箱子看看何立天說。
「我來謝世貴自告奮勇的上前抱起一個箱子,看得出箱子很沉,因為他抱箱子的樣子並不輕松。
「不用白費力氣了向友軍說道︰「這些箱子外表看上去是皮做的,實際上是精鐵所制的密碼箱,沒有鑰匙和密碼,隨你用什麼法子,也別想打開
白羽聞听此言,上前在皮箱上敲擊了幾下,果然發出的是鋼鐵清脆的響聲,不禁對向友軍肅然起敬。
「你是什麼看法?」何立天又對剛走進車廂的張曉曉問。
「或許是這列列車托運的什麼重要物品,在發生事故的時候從其他車廂滾了過來,混亂中我們沒看見而已張曉曉對自己的解釋也不是很滿意。
「用精鐵所制的箱子裝著,除了鑰匙之外,還設密碼保護,看來這些箱子里面的東西不同尋常啊。可是,這麼重要的東西,為什麼不用轉車押送,卻選擇這麼平常的一列火車呢?物主難道會這麼粗心嗎?不大可能!」何立天分析著。
「除非物主想要以這種方式來掩人耳目張曉曉說。
「一列火車上成千上萬人,魚龍混雜,他偏偏把東西放這里來掩人耳目,除非這人是個傻子大學生阿虎提出了他的疑義。
「越是危險的地方,越是安全向友軍微笑著說。
何立天接道︰「別人想不到物主會將這麼重要的東西,通過火車運送,就因為他們想不到,所以就安全
阿虎似乎明白了些什麼,沉思不語。
何立天道︰「這些鐵箱我們就先不管了,天已亮了,我們還是按照昨天晚上的計劃行事吧。我帶幾個人去東邊山頂上找訊號,張曉曉帶幾個人去西崖上查列車從上面掉下來的原因
「何醫生,我跟你一起謝世貴說。
何立天通過窗洞,看了一眼坐在火堆旁的孕婦林歡歡,說︰「你得留下來,你的妻子需要人照顧
「何醫生,歡歡能夠自己照顧好自己的,何醫生救了我們的命,我們一定得出點力,這也是歡歡的意思謝世貴拍著胸脯說。
立天答應了謝世貴的請求。
「我也去一個清脆的聲音響了起來,何立天轉頭看去,說話的是阿蘭。站在她旁邊的阿麗扯了扯阿蘭的衣角,小聲嘀咕了一句,意思似乎是怕進山的路上有什麼危險,要她別去。但阿蘭臉上卻顯示出倔強而堅定的表情。
「你要去的話,得先解決了這個問題何立天指了指阿蘭腳上的高跟鞋。
「沒問題阿蘭嬌笑一聲,跑出車廂去,在一具尸體前作了個揖,然後跪在地上,將尸體腳上的球鞋月兌了下來,穿在自己的腳上,大小竟然剛剛合適。阿麗看到這一切,卻是臉都嚇清了。
何立天笑了笑,這個女人,膽氣可不是一般的大啊。笑道︰「行,謝世貴和阿蘭跟我上東山。向大哥,要不你陪張曉曉去西崖吧何立天如此安排,自然是心中有計較。他想張曉曉雖然野外探險的經歷不少,但畢竟是一個女流之輩,如今又危機四伏,向友軍可以很好地保護她。
原本還有人要求一起上山的,但何立天考慮到傷員需要有人照顧,況且,如果大家都上山了,草坪上發生意外和危險,老弱婦孺及傷員就沒人保護了。
因此,最後決定,由何立天、謝世貴、阿蘭三人上東山,張曉曉、向友軍和許全笑三人上西崖,而白羽、阿虎以及其他人留下來照顧傷員。
臨出發前,何立天跟馮阿姨聊了幾句。這個早上,馮阿姨始終坐在一塊青石上,面無表情的看著叢林深處,幾個小時來,連姿勢都沒有動一下。
何立天遞了一瓶水給馮阿姨,在她身邊坐下,並沒有立即說話。他知道在這次事故中,馮阿姨的老伴失蹤了,她的心情一定不好。何立天想安慰她,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他原本是個油嘴滑舌之人,如今變得有些木訥,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這次事故中被嚇傻了。
馮阿姨先開口說了話︰「小伙子,你們去辦你們的事吧,不用管我老婆子說話時,眼楮都沒眨一下,說話的聲音雖然慈祥,卻給人**、冷冰冰的感覺。
「馮阿姨,你放心吧,我相信老伯還活著
「他對我很好,很好。火車出事前,他去上洗手間,我像是預感到什麼,抓住他的手,很不想讓他離開。他拍了拍我的手,要我放心,說他這一輩子都不會離開我馮阿姨的聲音又溫柔了許多,就像一個少女在向人敘述自己的初戀故事般,還帶著幾分羞澀。
馮阿姨的話仿佛將何立天帶入了一段回憶里,在他的故事中,也有這麼一出離別的戲,他抓住那雙溫潤細滑的手,永別般依依不舍。縴長的五指捏了捏他的手心,對他抿嘴一笑,仿佛在向他承諾︰我一輩子都不會離開你。
張曉曉一行已經出發,何立天也帶著阿蘭、謝世貴迎著初升的旭日,向草坪東邊走去。將要走進叢林之時,何立天回頭看了一眼火車廂,心里面想著的是那三個鐵箱子,不知為什麼,自從見了三個鐵箱子後,他就一直心神不寧,他總覺得火車失事與鐵箱有著某種聯系,或者今後,鐵箱里的東西還會給他們帶來些什麼,但是好是壞,卻是無法預料。
鐵箱里究竟裝著什麼呢?他一遍一遍地問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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