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長,快殺了他們,別跟他們廢話。」又有聲音叫了起來。
「對,先殺這個話多的,我看他是這幫人里面最不老實的。」
「對,對,先殺他。」其他的人又叫了起來。
在那些土著民的叫聲中,何立天看著人群簇擁的一名老者,心想那眾人對他的尊敬表情,必定就是族長。
老者被眾人簇擁在中心,何立天憑著一米九的身高,也只能看到老者的一張臉。隔著數人,又在數米之外,他依然能夠感受到老者身上的一股威嚴。
但他隱隱有覺得,老族長的內心中隱藏著些什麼,也許是跟他的族人一樣的仇恨,也許是憂傷……
不管如何,何立天很希望老族長站出來說幾句公道話,在他看來,一族之長,好歹也得是個明是非,懂道理的人。
可是,偏偏那老者一言不發。
何立天長長嘆息了一聲,他的手指已經已經抓住了匕首柄。
此時,他突然想起死在菲律賓土著手里的麥哲倫,他不是很清楚麥哲倫為了什麼而跟當地土著結怨,也不知道麥哲倫在臨死的時候是否感到冤屈。他自己此時此刻是感到了極大的冤屈。
何立天苦笑了一下,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想到麥哲倫。
思緒停頓了一會,他又想到了何音,這麼多年過去了,那個刻骨銘心的女人,在他心里的地位依然那麼高,臨死的時候,不想她又想誰?可是,想她又如何,她是那麼的絕情,又是那麼的勢利,為了出國,為了國外的花花世界,她放下他們的誓言,眼楮都不眨地拋棄了他。
何立天心里隱隱作痛,何音給他帶來的,不僅是心靈上的傷口,還有男人自尊遭受侮辱後的悲憤。
他又想起了張曉曉,他突然很擔心這個只認識了幾天,有些**特行,有些執著倔強的女人。他們逃出去了嗎,他們逃出去了嗎?這一輩子,竟然再也不能見她面了,這算是人生的遺憾嗎?
何立天沒有想到,張曉曉留給他的,竟然比他所想的要多得多。
他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楊麗穎、阿蘭、芝蘭等人,這些人自願跟著他,原本是為了求一條生路,此刻他卻將他們帶入了一個失去理智的土著部落手中,一旦兩邊動手,他們必將成為這些土著人的刀下之鬼。一個個花兒般的姑娘,就此凋謝,不能不讓人哀婉嘆息!
李朝東、阿虎、向友軍以及許全笑呢,他們的生命依然是唯一的,寶貴的。誰有權利讓他們犧牲在這里,誰有權利為他們安排這樣不公的命運?
當這些想法,在短短的時間里,經何立天的心里過了一遍之後,何立天開始猶豫了,他不能出手,不能自私地憑著自己的痛快淋灕而更加激怒土著民,從而還得自己的伙伴陪著一起下地獄。
他突然大叫起來︰「各位朋友,我們可以坐下來好好談談嗎,我以人格向你們擔保,你們曾受到的不公待遇,我一定為你們討回一個公道……」
「我們不需要你假慈悲,族長,動手吧——」
「等一等!」在喊殺聲中,一個人穿過人群,走到了老族長身前。
那是一個二十七八的年輕男人,一身牛仔裝扮,顯得有些冷酷。
何立天對這身裝扮很感興趣,靜靜看著他想做什麼。
「老族長,他們是我的朋友,求你放了他們。」年輕人說。
老族長沒有說話,但其他人卻大叫起來︰「五毛,你不要沒事找事,不然連你一起殺了。」
「五毛,讓你繼續留在鎮上,是看你平時為人還不錯,你趕緊回你的酒莊去,否則……」
「五毛,回去吧!你雖然也是外來人,但你跟他們不同。」
何立天一行都明白了,這個叫做五毛的年輕人也是外來人,這些土著民雖然仇恨外來人,但看在平時跟他的交情上,並沒有過于為難他。
何立天也明白過來,剛才一直跟蹤他們的就是五毛。他一定是個熱心的年輕人,猜想到今晚將發生的事,便一直跟著何立天一行。也許他早就想告訴何立天一行他所知道的,也許他是想在關鍵時候出來救他們。然而並不起什麼作用。
他抬頭看了看,見無數盯著他的目光幾乎可以噴出火來,搖了搖頭,歉疚地看了看何立天一行,緩緩向人群外走了出去。
他知道,這些有些執拗的土著人一心想要做什麼事的時候,其他人根本沒辦法勸阻。
「殺了他,殺了他。」
喊叫聲又響徹夜空。
「啊——」何立天突然仰天長嘯,悲憤淒然,使得在場所有人為之一怔。
隨後,只見他身形一動,手一抖,眾人寒光一閃,匕首已然閃著寒光,直飛向一名端著獵槍的大漢。
眾人大驚失色,不管是當地土著民,還是何立天的伙伴,沒有人想到他會先出手。
這一變故太快,快得讓人無法反應,因此當何立天的匕首飛出之時,所有人除了驚叫,竟沒有一人動上一動。
嚓——
大漢手里的獵槍掉在地上,何立天的匕首,竟是直奔大漢手里的獵槍而去的。
如果他想要殺人,現在躺在地上的就不是那把獵槍,而是這足足有兩百斤的壯漢了。
土著民們被激怒了,喊殺聲此起彼伏,一步步向土地廟逼近。
但何立天一聲吼叫,又將他們逼停了。
「你們不是瞎子,你們也看到了,我要想殺人,輕而易舉。但我不想殺你們,我也不想我的同伴受到傷害。今天,你們有什麼冤屈,有什麼仇恨,我希望你們沖我來,你們要殺要剮我絕不還手,但我請你們,不要傷害我的同伴,讓他們走。」
「何大哥——」何立天的話還沒說完,楊麗穎已急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何大哥!」阿蘭也叫了一聲,這個男人的形象,在她的心中越來越高大。
「老弟,你這是什麼話,你最愛說的,我們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不管是死是活,也都是在一條繩上的。」向友軍有些不滿地說。
「向大哥,他們就靠你了。」何立天轉過頭,說道︰「老族長,您作為族長,您一定是最明白事理的,您說句公道話。」
「族長,別听他的。」有人叫道,正是剛才被何立天打掉獵槍的大漢。
大漢說話之間,已經猛沖到何立天身前,揮起拳頭,狠狠地朝何立天的臉上擊去。
!
好重的拳頭。
這一拳,以何立天的身手,完全可以避開,可是他連動都沒動一下。
一陣劇痛傳來,何立天只覺眼前星星亂閃,嘴角和鼻孔中,鮮血如注。
楊麗穎和阿蘭同時驚呼一聲,奔上前來,一左一右抱住何立天,用身體阻擋壯漢的再次攻擊。
何立天抹了一把嘴角的鮮血,輕輕推開兩個關心自己的女人,看著壯漢,臉上露出挑釁的笑意。
壯漢又舉起了拳頭,當他的拳頭攻擊到一半的時候,老族長突然發話了。
「住手!」老族長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很有威嚴,讓人有一種從骨子里服從他的想法。
壯漢的手當然也停了下來,轉過頭,不安地看著老族長。
「阿卡,先把他們關起來。」老族長又說。
「是!」壯漢很不情願的答應了一聲,揮了揮手,走上來二十余人,手中舀著繩子,就要去捆何立天一行。
這時,芝蘭也走出了土地廟,徑直向老族長走去。
這個美麗得像天仙般的少女,已經讓很多人呼吸都不暢了。
所有人都怔怔地看著她,不知道她想做什麼。
芝蘭在老族長面前站了一會,突然開口說話。
她的聲音依然如黃鸝般悅耳動听,可是何立天、向友軍等都听不懂。
他們知道,這是芝蘭在用土著語言跟老族長打話,卻不知道她在跟老族長談些什麼。
那些土著民卻都能听懂老族長和芝蘭的談話,他們听得很專心。芝蘭與老族長足足談了三分鐘,兩人一邊說話一邊點頭,從他們的表情可以看出,緊張的氣氛有所緩解。
又過了一會,老族長伸出手,慈祥地拍了拍芝蘭的肩膀,點了點頭,然後用了一句漢語對其他族人說道︰「放了他們,不要再為難他們!」
「族長!」阿卡有些不甘心。
但老族長並不理會他,轉身走了出去,其他人也跟了去,一會之後,消失在各個巷道里,各自回家去了。
阿卡跺了跺腳,狠狠地瞪了一眼何立天,也離去了。
一場凶險,終于得以化解。何立天走上前去向芝蘭致謝,芝蘭正微笑著點了點頭。
楊麗穎突然冷笑道︰「何大哥你還真當人家好心啊,人家分明是要看你被打,看你出丑啊,不然早一點去跟老族長說說,你哪里會吃這罪……」
「楊妹妹,別這麼說。我們都得感謝芝蘭姑娘。」何立天說道。
「楊大哥,痛嗎?」阿蘭突然舀出手巾,想要給何立天擦拭臉上的鮮血。
何立天怔了怔,一向顯得有些男孩子性格的阿蘭,竟然有真麼溫柔體貼的時候,他還實在沒想到。
「謝謝!」何立天笑笑。
「何大哥,我們進去吧,看看有什麼藥可以幫你擦一下。」阿蘭又說。
「是啊何大哥,你包里一定有藥膏的。」楊麗穎也說。
兩個女人爭著獻殷勤,一左一右挽住了何立天的胳膊,朝著土地廟里走去。
這時,一個聲音叫道︰「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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