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距聖醫家五十米左右的一條巷子,何立天示意白羽藏身在牆拐角處,然後偷偷地打量聖醫家四周的情形。
一切平靜如常,這種平靜,跟靈隱鎮其他地方的混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心思細膩的何立天已經在這種平靜中發現了異常,他就像一只獵犬,啜吸著鼻子,總能嗅到別人不能發現的危險。
但白羽也嗅到了危險。剛才那個土著漢子去殺他滅口,何立天救他出來,還說靈隱鎮都快翻天了,他當然知道自己依然處在危險之中。
一個人明知自己處在危險之中,行事自然就會加倍小心,況且他絕對是一個非同一般的人。所以他所看到的情況是︰表面的平靜下面,充滿了殺氣,聖醫家周圍二十米之內,就像埋下了無數火藥炸彈,現在只需要一點火星點燃引火線,這里瞬間就會被夷為平地。
但白羽卻裝得一無所知的樣子,迷惑地問何立天︰「何大哥,今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我們到這里來干什麼。」他的聲音壓得很低,而且略微帶著顫音在里面,表達出他的害怕。
「我們到這里來救人,一會你就知道了。」何立天也輕聲說。
「救誰?」白羽問道。
「張曉曉……」
「張小姐,唉,都是我害了他們。」白羽當然知道他的行為,連累了張曉曉和其他所有人,甚至張曉曉以及其他人所經歷的恥辱他也一清二楚,那個土著漢子跟他說過。
「現在不是自責的時候——」何立天冷冷地說道。
「何大哥,要怎麼救,你安排吧,我听你的。」白羽一臉誠懇之情,似乎想告訴何立天,他害了張曉曉等人,現在就算要了他的命,他也願意不辭辛苦地將張曉曉等人救出來。
「不用著急。」何立天道︰「事情還沒有到那麼緊急的地步。」
「何大哥,這里是什麼地方,張小姐怎麼會被關在這里,之前他們跟我一起被關在學校里的。」
「張小姐不是被關在這里,而是在這里接受治療。」
「治療?那你說救她是怎麼回事?」
「因為有人想對他們不利?」
「誰?」
「你會知道的。」
何立天再不說話,又開始仔細打量四周情況,連一棵樹、一塊石頭都不放過,對那些被遮y n的地方,更是加倍在意。
然後,他回過頭對白羽說道︰「張小姐受傷了,在靈隱鎮一個聖醫家中治療,就是對面這座四合院里。今晚一個族系的人發起了暴動,他們的要對付的就是老族長和我們,老族長已經被控制,我們的其他人也再度被抓了起來,現在只有張小姐和向大哥、楊麗穎暫時呆在聖醫家中沒有出事。」
「這話怎麼說?」白羽問。
何立天說︰「聖醫是這個小鎮最受尊重的人,就算發動暴動的那個族系,也不敢輕易得罪聖醫,因此沒有公然派人到聖醫家抓張小姐他們,但卻在聖醫家四周埋伏了三十來人,只要張小姐他們離開聖醫家半步,他們立即就會發動攻擊。為了四個人,卻派了三十個人來,這阿依婁老人做事真是謹慎。」
白羽呼了一口氣,說︰「還好,只要張小姐他們不離開聖醫家,就安全了。」
何立天道︰「未必,剛才我說過,他們只是暫時安全。阿依婁老人的耐心是有限的,他是個聰明人,他其實在等聖醫做出選擇,也許很快,當他再也沒有耐心的時候,就算是在聖醫家中,他也會公然闖入的。」
「那我們該怎麼辦?」白羽又緊張起來。
「我得想辦法混進聖醫家中,跟向大哥踫頭,看看張小姐的情況後再做決定。」
「可是,他們既然派了這麼多人埋伏在這里,你如何能夠混得進去呢。」
何立天沉思著,突然說道︰「你先在這里等我一會。」話剛說完,人已經轉身跑得無隱無蹤了,將白羽一句「你去哪」憋進了喉嚨里。
白羽隱隱猜到何立天要做什麼,要混進聖醫家中去,抓一個土著來帶路,那是最好的辦法。
何立天走後,白羽罵了一句︰「媽的,這些土著民沒想到還很jian詐。」
他這話,罵的是要殺他的阿依婁老人。
可以說,阿依婁老人的行動能夠如此順利,他白羽功不可沒,要不是他的苦肉計,阿依婁老人怎麼能夠這麼順利地控制老族長,將一切主動權抓在自己手中。
控制老族長,等于控制了整個靈隱鎮,至于聖醫一系,多年來不問政事,不求名利,最多就是口上表達一下不滿,想跟他阿依婁一系作對,一點可能x ng都沒有。
所以,靈隱鎮即將屬于阿依婁老人,而這正是當初白羽跟阿依婁老人合作所有達成的目的之一。
白羽沒有想到的是,阿依婁老人的目的即將實現了,他從中非但沒有收到一丁點好處,反而還落了個要被滅口的下場。他的臉上流露出一種怪怪的表情,是興奮,是失落,抑或是一種淡淡的憤怒。
白羽也在想,接下來自己該怎麼辦呢!被阿依婁抓住,自然是死路一條,被老族長逮到,當然也沒有好下場,跟著何立天呢?何立天剛才究竟有沒有听到他和那個土著漢子的談話,他在靈隱鎮闖了這麼大的禍之後,又如何才能重新獲得何立天和其他人的諒解?如果自己一個人逃走呢?不說那令人毛骨悚然的邪靈,就算是那些隔離帶,他一個人也休想過得去——況且,他的心里還記掛著那三個鐵箱。
他所做的一切,原本就是為了三個鐵箱子。他跟阿依婁老人合作,本來是幫助阿依婁老人當上族長之後,派人護送他和鐵箱子逃出去……當然,他跟阿依婁老人談條件時說的是︰護送我們一行人出去。
頃刻間,白羽便將自己的處境進行了分析,明白自己現在是眾叛親離,幾乎無路可走,索x ng留下來靜觀其變,也許還能找到一條生路。就算留下來是死又如何,剛才危急關頭何立天救了他,他就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再多一次又何妨!
白羽這樣想著,貓著身子,呆在那個牆拐角動也不動一下,靜靜等著何立天回來。
幾分鐘之後,白羽听到身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回頭看去,在忽明忽暗的夜s 之中,他看見兩個人走過來。
走在前面的是一個土著漢子,滿臉憤怒,還有一種羞愧。靈隱鎮不管哪一個族系的人,對于尊嚴都看得很重,甚至超過生命,現在他卻被人用一把匕首抵在後背上,尊嚴已經蕩然無存,他如何不憤怒,如何不羞愧呢?
後面一個人當然就是何立天,不知從哪里弄了一件當地民族衣服穿在身上。
白羽看去,何立天一米九的個子跟他抓來的這個漢子相比,甚至還顯得略矮一些,從結實的程度上來說,他就差得更遠,但他卻能在不驚動別人的情況下,或者說在驚動了別人,卻能將其他人都解決掉的情況下,把大漢抓來這里,這一份本事,讓人暗暗敬服。
最重要的是,何立天能讓這些死都不怕的人乖乖地按照他的吩咐去做,白羽覺得就算自己,也不一定做得到,因此,他對何立天又多了三分懼意。
這個人太可怕了,他想。
何立天向白羽扔過來一個包裹,低聲道︰「快換上。」語氣中帶著一種命令的口氣,白羽肚里來氣,但卻很順從地撿起包裹,舀出一件民族服裝,換在自己身上。
只听何立天對那名土著漢子吩咐道︰「接下來,按我剛才說的去做,記住,別耍任何花樣,否則,你一定會後悔的。」
那漢子點了點頭。
何立天對白羽說道︰「走,我們過去。」
「好。」白羽顯得有點膽怯似的,跟何立天和那個土著漢子一起向聖醫家中走去。
何立天已收起了匕首,但那土著漢子卻依然听話地往前走著,一點耍花樣的意思都沒有。
這樣的場景,在白羽的腦海中同樣想過,但在沒有了威脅的情況下,那土著漢子依然順從何立天的要求,這是白羽再次佩服何立天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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