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鎮醫院到白羽,再從白羽往外三十米處的一條暗巷里,何立天和阿卡藏身在那里。
「何立天,你覺得剛才從醫院出來那個人會是白羽嗎?」阿卡輕聲問。
在這個靜得出奇的夜晚,沒有人願意大聲說話來打破這種寧靜。誰先來打破了,也許誰便要先來承擔一定的後果。
何立天搖了搖頭︰「不好說,這麼晚了還上醫院,本來就很蹊蹺,而更蹊蹺的是張曉曉和胡子大哥會追出來,那人卻又能瞬間消失在我們的視線中,這不是一般人所具有的能力。」
阿卡說道︰「我感覺,他就是從那個巷子口消失的,我們要不要上去看過究竟,相信他走不遠。」
「再等一下。你有沒有發現,這里的氛圍有點特別,壓抑,對,讓人感到壓抑。」
「你是覺得太靜了吧,我以前來過兩次清水鎮,清水鎮的夜晚都是這樣的。」
「但是,今夜的清水鎮,本不應該如此安靜。你想想,那麼多趕來看水怪的人,連旅社都住不下了,這些人去了哪里,怎麼會突然間全部都消失了,或躲起來了。」
「對呀,難道有人將他們疏散了?」
兩人在對話中弄清了一個情況,現在清水鎮這個安靜的環境,是被人為營造出來的。也許是那伙假特警,趕來跟白羽接頭,為了不讓自己的特警身份被懷疑,因此也學著特警不擾民的做法,先將無辜百姓疏散。
另外還有一個讓何立天想不明白的事情,那就是張曉曉說鎮醫院被人監視,可現在看來,鎮醫院外除了張曉曉、絡腮胡子和那個院長之外,連個鬼影子也沒有。
監視的人去哪了?
或者他們藏在什麼地方?
從何立天和阿卡躲藏之地再往外七百米處,顧曼麗剛好抵達,正向無端了解情況。
無端匯報︰「剛才有人進入醫院,行跡十分可疑,但不確定是不是白羽,在醫院里接受了十幾分鐘的治療後走了出來,但奇怪的是醫院里有人追了出來。何立天帶了一個人接近了醫院,藏在一個巷子里便再無動靜。」
無端說著,將何立天和阿卡的藏身之處指給顧曼麗看。接著又說道︰「另外,中國特警約十五人已經悄無聲息地包圍鎮醫院,將鎮醫院各出口都封鎖了,外圍還安排了人員疏散群眾。」
匯報完了,無端又補充了一句︰「顧小姐,你放心,一切都在你的計劃之中,現在中國特警和何立天一伙都醫院前,中國特警把何立天等人當做了恐怖分子,何立天一伙把中國特警當成了恐怖組織,不管白羽出現不出現,這一仗,他們是必打無疑,待到兩敗俱傷,我們突然殺出,殺他們個片甲不留,然後控制清水鎮,那白羽,就算插翅難飛了。」
顧曼麗听他分析得頭頭是道,笑道︰「還算不是太愚蠢。」
「是,顧小姐批評得是。」無端垂頭道。
顧曼麗道︰「鷸蚌相爭的好戲馬上要開始了,傳令,所有弟兄都精神點,等我下命令,一起往里殺。」
「是。」無端答應一聲,跟手下交代去了。
顧曼麗從口袋里舀出一塊黑紗蒙在臉上,只留兩只眼珠在外。
同時,她掏出了左輪手槍,緊緊地拽在手里。
她鎮定得像一塊雕塑。每次殺人前,她都顯得格外鎮定,因為她深深明白一個道理,只有自己鎮定,才能殺死自己要殺的人,而不是被自己要殺的人反過來殺死。
原本寧靜的一個小鎮,在朦朧的月光下,充滿了殺機。
寧靜中的殺機,更給人一種窒息般的感覺。
卷入這場是非中的每個人都覺得自己處在暗處,但這種感覺卻缺少一份自信,可能讓他們在行動的時候都顯得瞻前顧後。
在各種力量的制約下,他們相信,誰先動,誰就會先成為別人的靶子。
但終歸還是有人忍不住了。貪財的張進峰院長,突然向張曉曉提議︰「我們追上去看看吧,他腿上有傷,走不遠,再晚一會,可能就真的走了,到時你妹子的事就沒有著落了。」他真正想說的是,那筆分手費就沒有著落了。
可是他並不知道事實上從沒有分手費的存在,只有追殺與被追殺,否則打死他也不會讓張曉曉三人住進鎮醫院里來,更不會此時此刻還站在這殺機重重的街道旁。
「你要是嫌命長的話,你就去追。」張曉曉冷冷地回答他,對這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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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進峰剛剛往前走了兩步,听了張曉曉的話,冷哼了一聲道︰「你當我嚇大的?他一個受傷的人,還能吃了我不成?」
說完,又往前跨出了一步,但隨即又停住了,尷尬地笑道︰「我知道了,他有幫手對吧?不過,就算他有幫手又怎麼樣,清水鎮是我的地盤,還輪不到他來耀武揚威。」口中說著,卻再也不敢往前走一步,臉色一變,又道︰「不過,這黑不溜秋的夜晚,小心點好,小心點好。」
張進峰說著,退到了張曉曉和絡腮胡子的身後。張曉曉見這變得極快的張進峰,冷笑一聲,不再去管他,而是抬頭打量眼前形勢,很希望自己能從中發現些什麼異常。
可是,除了心中那種怪怪的恐懼感越來越強烈之外,她什麼也沒發現。她無法解釋街上的人為什麼突然都不見了,也無法解釋原本這幾天應該熱鬧的清水鎮,為什麼鎮醫院四周卻突然安靜得讓人害怕。
還有,剛從醫院接受治療出來的那人,躲在了什麼地方,他究竟是不是白羽?
張曉曉忽而很想何立天,她想,如果何立天在,也許能夠解答她的這些疑問。
不過,想起何立天的時候,她心里重新涌起那種酸酸的感覺,就像是喝了一大瓶陳年老醋似的。
是的,她在吃何立天的醋。雖然她並不願意承認,但事實就是事實,她看到何立天與阿蘭親熱的時候,看到何立天進楊麗穎房間的時候,今夜在電話里又听到女人撒嬌聲音的時候,她的心中都感到酸。
「胡子大哥,你看出什麼了嗎?」張曉曉扭頭問絡腮胡子,她急需探討這些問題,平息她內心中的慌亂。
「安靜,讓人恐懼的安靜。」絡腮胡子回答的,正是張曉曉心中所感受到的。
「這里的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我看我們先回醫院再從長計議吧。」
「你說得對,我們先進去吧。不管那人是不是白羽,但既然他在清水鎮,他就一定逃不掉的。」
張曉曉在前,絡腮胡子在後,保護著張曉曉退回鎮醫院里。張進峰眼見到手的鴨子就要飛了,很不甘心,但一想到外面有那「負心漢」的同伙,也慌忙跟著退回醫院去。
躲在暗處的何立天看到張曉曉和絡腮胡子都退回了醫院,心中一塊石頭落了地。這時,阿卡也有些等得不耐煩了。他本是個脾氣火爆的人,長時間像個烏龜似的躲在暗處,他覺得實在有些窩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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