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門兩個門奴透過門縫瞧到是穿著青袍的白胖的胡院長帶著兩個穿著華貴的青年及兩個青年道士,打開大門問道︰「大人,我們府里有兩個侯爺,您找得是哪一位?」
胡院長急道︰「我找得是長生侯爺。舒愨鵡」
身材矮些的門奴趕緊進去稟報。個子高點的門奴請了五人進了門,卻是沒有讓他們再往里去。
胡院長這才低聲道︰「實不相瞞,我是來求李侯爺,請他帶著晶縣主去一趟清雲觀救治書院的兩個新科舉人學子。」
門奴自豪的道︰「原來你們是來求我家小姐。」
五人不約而同的急忙點頭道︰「正是。」
李老實已與賀氏睡下,听到胡院長有緊急的事求到府上,連忙起床。
賀氏心里不放心跟著起來去了大廳。
五人均站著跟李老實說話。
胡院長長嘆接短嘆,道︰「半月前,院里的兩個學子考中了舉人,當日被瘋子瘋狗咬成重傷,送到清雲觀里救治保住性命,身子好得差不多,昨個出觀回家。」
李老實道︰「回家就好。」
胡院長搖頭道︰「誰知他們剛到家里,竟是恐水怕風、咽肌痙攣、一條腿不能動彈,家里嚇得趕緊又把他們送回觀里。」
一個瘦的似竹竿的青年道士蹙眉道︰「他們的病來得太凶猛,幾個大醫師及我們師父廣明子大藥師都不敢離開。這就讓我們帶著他們的親人到書院里先找了胡院長大人,請胡院長大人帶了過來。」
另一個青年道士取出廣明子的信物——一塊古玉佩。
李晶晶頭發用絲帶簡單系著,穿著衣裙趕至,拿了古玉佩辨認之後,問道︰「你們是廣明子新收的藥徒?」
「是。小道來自白雲觀,主修武功、醫術,次修藥術。」兩名道士來之前,就被廣明子再三囑咐,根本不敢小瞧了李晶晶,連忙跪下磕頭行禮,恭敬的道︰「望海(望晃)見過師姑。」
清雲觀藥室的藥師、藥徒人數不少,只因去年年初有一個藥師、兩個藥徒為前任觀主廣宣子打抱不平,偷換了廣明子的止血粉,而其余的藥師、藥徒知清不報。
他們眼睜睜看著廣明子給子靜觀主傷口抹了次等的止血粉,子靜觀主痛得死去活來。
廣明子查明真相,怒不可遏,將所有藥師藥徒全部貶出觀去,從太清觀調了兩個藥徒用著,每日制成山的藥方累得要吐血,還因此跟雲中子道長大藥師成了仇人。
李晶晶缺人不缺藥,就贈給廣明子許多藥,幫他渡過初到清雲觀最艱難的日子。
元洪子知道此事後,寫信給白雲觀的兩個師弟,讓他們挑選十五個藥徒派到清雲觀。
從去年六月開始,十五個藥徒陸續到了清雲觀,望海、望晃是最後一批到達,是以李晶晶不認識兩人。
兩個著華衣的青年深深鞠躬,表明身份是兩個少年舉人學子的長兄,懇請李晶晶出手救治。
「我師兄及胡院長相請,我去了觀里見到你們弟弟,自是會全力救治。」李晶晶微點頭,輕聲道︰「我認識你們的夫人。」
賀氏曾帶著李晶晶參加過幾次賀慧淑、潭州長史夫人、胡院長夫人辦得宴會,對湖南道名門家眷都認得。
兩個青年連忙道︰「早知就應讓內子過來。」
李晶晶道︰「我府里的劉大醫師家里離著觀里不遠,李醫師就在府里。我已派人叫他們也過去看看。」
劉大醫師就是侯府藥樓的劉醫師,醫術已得到醫界及幾百名患者的認可。
李醫師便是丑少年道士藥徒清雲。
去年他去了白雲觀考到了醫師文書,回到潭州便還俗離了道教,跟隨李晶晶,並由李晶晶賜名為李世雲。
胡院長道︰「我院的王大醫師這兩日去外地給家里長輩賀壽不在。劉大醫師的銀針術僅次于王大醫師,去了又多些把握醫治你們的弟弟。」
兩個青年自是听說過侯府藥樓劉大醫師醫術高明,更是感激道︰「多謝晶縣主。」
賀氏正
跟李老實、李晶晶囑咐著快去快回的話,見李雲霄、何義揚睡眼惺松跑過來,嗔怪道︰「你們起來干什麼?」
李雲霄理直氣壯的道︰「妹妹要去觀里救治書院的舉人學長,我要跟著妹妹一起去。」
何義揚懇求道︰「姨,讓我跟小胖子一起去。」
賀氏肅容道︰「你們明個還要上書院讀書,今個不能熬夜不許去。」
「娘,讓我去啊。」「姨,你就讓我跟小瘦子去吧。」
李雲霄便與何義揚上前站于賀氏左右,每人抱著她的一只胳膊來回輕擺撒笑央求。
胡院長瞧著何義揚不來求他這個正經師父,卻是求賀氏,也不生氣。
「不許你們去。你們都回去睡覺,敢偷偷跟過來試試!」李晶晶撂下狠話,就拉著李老實走了出去,把何義揚氣得磕睡沒了大眼楮瞪得像銅鈴。
賀氏待李老實父女與五人都出了府門,這才低聲道︰「你們妹妹是怕清雲觀附近還藏著佛教的魔僧,不想讓你們去冒險。」
何義揚疑惑道︰「兩個魔僧不是被子靜給殺死了嗎?」
「誰知道還有沒有別的魔僧。」賀氏伸手模模何義揚的頭發,柔聲道︰「你的身份不比尋常人,暗地里不知多少勢力盯著你。」
何義揚仰視著面容秀美麗目光慈祥的賀氏,一瞬間特別想開口跟李雲霄一樣叫她一聲娘。
賀氏接著道︰「你要是在清雲觀出點事,無論大小,責任都得是道教擔著,是以你來了潭州一年多,我們包括你姥姥、姥爺在內從未帶你去過清雲觀。」
何義揚細細回想正是如此,點頭道︰「是呢。」
賀氏目光寵溺瞧著兩個孩子,道︰「你們都是長身子的時候,不能少吃短眠,都快去睡吧。」
李老實、李晶晶坐著李府的馬車,約莫過了兩刻鐘到了清雲觀。
烏雲遮月,天地一片漆黑。山風清冷,氣溫比潭州書院還低些。
馬車只能駛到觀里大門前的台階,余下的一里多路需要步行。
這次李晶晶帶著隨從是望月、望蓮。
自今個正月起李晶晶的小籃子就經換成了師父赤靈子傳門從長安制作派人送來的紫檀木百寶藥箱。
百寶藥箱除去能裝百件藥品,還設有暗器,用于李晶晶行醫遇到不測時保命。
「患者咬人了!」「救命!」「痛死了!」
從燈火輝煌的三層木樓里傳出男子的慘呼及眾人慌亂驚詫的大叫聲。
廣明子得知李晶晶來了,急沖沖的跑出來,模黑去迎接,遠遠的就叫道︰「師妹!」
夜深人靜,一點動靜都能傳得很遠,李晶晶已經听到木樓里幾人的叫嚷聲,急忙問道︰「廣明子,發生什麼事了?」
廣明子叫道︰「兩位患者的病竟是嚴重到見人就咬,跟瘋子沒什麼兩樣。這是什麼病,簡直太可怕了。」
「弟弟!」兩個青年又急又擔憂大喊一聲,腳下生風,往木樓狂奔去。
李晶晶心里一緊,高聲道︰「我現在還不能確定是哪種病,你快帶我去瞧瞧患者。」
前些天她就想過被大狗咬得人會不會患狂犬病。
廣明子跑至,一把抱起了李晶晶,囑咐道︰「師妹,你要瞧也得是站得遠遠的,絕對不能近了被他們咬著。」
師兄妹甩下眾人跑至木樓,直接去了哭喊聲震天的醫室。
一個長著灰白色絡緦胡子的道士大醫師左手捂著肌膚流著血的脖頸,滿臉驚恐的靠在門邊喘著粗氣。
一個道士藥徒驚惶失措的搶著跟廣明子道︰「師父,月玄子的脖頸被王江咬了,只差一點就咬到大血管。」
李晶晶大聲道︰「他們的血液、牙齒上的口水都有毒,快把他們打暈,莫讓他們再咬人!」
她話音未落,剛才跑進來的兩個青年先後慘叫,竟是被兩個患者咬了手背。
兩個青年痛得眼淚都要落下來,簡直不敢相信眼下逢
人便咬的瘋子是曾經英俊瀟灑儒雅有禮的舉人弟弟,痛聲叫道︰「弟弟,你瞧清楚了,我是你大哥!」
「王江,我是你大哥王海,你怎麼連我也不認得了!」
兩個醫徒手持木棍上前砰砰把兩個赤眼臉色青白神情古怪的少年患者打暈,而後抱到木床上。
李晶晶內心深深同情兩位失去理智的患者,更是憐憫被他們咬到無辜的大醫師及他們的親人,扭頭跟望月吩咐道︰「你立刻調好生理鹽水,讓他們清洗的傷口。」
望月、望蓮已跟了李晶晶三年,耳濡目睹學了不少藥理知識。
月玄子忍著痛走過來,也不說客套的話,開門見山問道︰「晶縣主,你可知道他們得的是什麼病?」
屋子里除去月玄子,還有兩位大醫師,體型圓胖個子不高年齡五十幾歲的道姑是妙水,方臉瘦高長得大鼻子的道士是東林子。
三位大醫師托廣明子的福,去年開的方子用的都是李晶晶制的藥,對她的藥術佩服的五體投地。
李晶晶同樣敬佩他們醫德高尚操守好,對他們向來是有問必答。
李晶晶反問道︰「你先說說你們經過匯診認為他們得了什麼病?」
月玄子手指了指妙水、東林子,誠懇的道︰「我們三人一致認為,他是被山里的蝙蝠咬了中了獸毒。」
妙水上前補充道︰「晶縣主,剛才我們細細回想過了,總觀的古籍醫書里面有記載,人被山林吸血蝙蝠咬了,體質薄弱者會被獸毒,病狀最大的特點就是咬人,只是我們從未遇到過不敢確診。」
清雲觀依山而建,一進入春天,夜晚就會從山林里飛出許多的蝙蝠,夏季更是非常的多。
李晶晶一邊給昏厥過去的患者把脈,一邊問道︰「可有給他們吃了內用去毒丸?」
東林子湊上前來急道︰「今個他們剛被送來,我們就給他們吃了您親手制的內用去毒丸,很快他們的腿可以動了,也不畏風怕水,卻是發瘋咬起人來。」
李晶晶看過兩名患者的眼底、眼白、口腔,這才回答道︰「你們匯診的對了一部分。他們是中了獸毒,但不是被蝙蝠咬傷,而是那條已死的大狗咬傷所至。」
三名大醫師面面相覷,非常納悶。
東林子忍不住問道︰「晶縣主,大狗咬了他們的事,已經過去半個月。」
李晶晶面色不改,環視三人及一直迫切想知道原因的廣明子,道︰「這種病叫狂犬病,病毒潛伏期長短不一,多數三個月以內,潛伏期的長短與年齡、傷口部位、傷口深淺、入侵病毒的數量及毒力等因素有關。」(摘自百度)
東林子問道︰「即是毒,為何患者付用了內用去毒丸仍不見好?」
妙水感嘆道︰「您制的內用去毒丸連蝮蛇毒都能解了,何況小小的
犬齒毒。」
李晶晶繼續道︰「此病從發作到死亡快則兩三天,最慢的也就短短
十天,他們今天是發作的第一天,腦子里的神經已經受損,內用去毒丸解了毒,卻不能治好腦神經。」
廣明子瞪眼打量三個大醫師,沒好氣道︰「你們瞧我又說對了。我就知道這是一種前所未有過的新病,內用去毒丸只能醫治一部分。虧得我趕緊叫人把我師妹請來,不然連什麼病都不知曉。」
李晶晶擔憂道︰「那日被狗咬的不止他們,還有十一人體內也是潛伏著狂犬病毒,如何不及時醫治,日後發作起來很快就死亡。」
聞訊趕來的副觀主石通道長道︰「那些患者听說在湖南道太醫署只住了一、兩日就回家了,要想把他們都找到,必須去太醫署要了他們的家址。」
妙水道︰「太醫署那幫人醫術藥術不怎麼樣,好在有自知自明,治不了的患者從不收下。」
治不了偏要治強這是醫藥界的大忌。妙水是給了太醫署一個客觀的評價。
廣明子高聲道︰「他們那里的主管洪大醫師上門來求我制過幾次藥,當時我正好有師妹贈的藥,就給了他,他說過有事直管找他。石通,你這就派人去找他,就說我說的,讓他立刻把十一個患者找齊了,都送到觀里來續診。」
外頭漆黑的夜里傳來男女老少悲痛的哭聲,兩個青年听到臉色微變忙迎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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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委疲憊,昨天更了七千字,今天就少更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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