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12-27
看華天修把車開出去,袖珍無可奈何,在導航儀里點出家里的住址,遞給他看。
華天修心里竊喜,她住得不遠。
車開到小區門口。袖珍剛要下車,華天修也走了出去。袖珍躡著腳直接走了,頭也沒回,華天修走到前面,自行把她背了起來。袖珍憋著氣,沒再搭理他。
剛走幾步,袖珍就看到自己的車煥然一新的停在樓下。她這才想起來,她的車被小豪拉去修已經好幾天了,眼前的車亮麗如新。
高夏從車里走出來,戴著棒球帽和大墨鏡,寬大的涂鴉t恤和燈籠褲顯得他身子輕巧。
「leo,你怎麼在這兒?」高夏問,看了看背上的袖珍,她臉色很暗沉。
袖珍想從他背上下來,卻被華天修摟得緊緊,袖珍使勁渾身力,才搖搖晃晃地跳了下來,腳太用力,踫到地就「哎」地叫了一聲。華天修大手將她扶住,眼神冰冷的看著她。
「你怎麼了?」高夏問袖珍。
礙于華天修也在場,不解釋不行,袖珍淡淡的說︰「腳受了點傷,沒事
高夏看了華天修一眼,雖然有點驚訝袖珍怎麼會跟他在一起,但也沒多問,只是從兜里掏出鑰匙,遞給袖珍說︰「車修好了。少在里面吃盒飯了,也不怕鑽老鼠
「誒?」袖珍愣了一下。
「又在里面換衣服又在里面吃飯,當車是你家啊?」高夏半開玩笑的說。
袖珍獨自上樓了,高夏順路幫華天修開車回公司。路上,兩個人都沒多說話。
因為住院,又被華天修拐回家,袖珍感覺房間兩天沒開窗悶得慌。正要開窗透氣時,發現窗台上掉下來一封信。袖珍將信打開一看,是一封匿名信,上面寫了一行字︰「iknowwhatyoudone.」
袖珍看了看信封,上面空白一片,什麼都沒寫,郵戳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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袖珍把自己久久地泡在浴池里,用熱熱的水一遍一遍地擦拭身子,一想到身上的肌膚被華天修狠狠的揉捏過,惡心感就涌上心頭。她剛想站起來淋浴,就發現架在浴池邊上的腳上的傷,踫到水或地面都會疼,只得做罷。整整洗了一個多小時,她才慢慢的走了出來,拿起大瓶的礦泉水,猛地往肚子里灌下去。
「不要再想他,不要再想他!申袖珍,再想到他,你就是笨蛋!」她甩了甩腦袋,坐在電腦前,發了好久的愣,才習慣性地打開電腦查存折。反應過來時,才發現卡里又少了一筆錢。
晚上十一點多,孫芳芝回來了。
「媽,最近這麼忙啊?」袖珍問。
「哦……單位里事多孫芳芝說完,問︰「你燒退了吧?」
「早就好了,不用擔心袖珍說,「單位什麼事啊?最近回來都好晚
「都跟你說了,有幾個項目
袖珍猶豫了一下,小心的問︰「媽,你最近,是不是又從我卡里拿錢了?」
「嗯媽媽應道。
「什麼項目啊?要你支這麼多錢袖珍半帶抱怨地說。
媽媽沒有直接回答,半晌,轉移了話題︰「袖珍啊,媽媽在想一個事
「什麼事啊?」
「媽媽在想,我們現在住的地方,租金是不是太高了?」
袖珍想了一下,這地段因為地處中心,四通八達,自然房租是比較貴。經濟拮據的時候有,她也拖了好幾回租金沒交。攢了幾個月的租金一交,就接近身無分文。但是這麼多年,住也住習慣了,再加上她好歹也是個藝人,住得體面點沒什麼不好,所以也沒想過要換。她問︰「媽,你想說什麼?」
「媽在想,我們現在的情況,沒必要住這麼貴的。我們找個稍微遠一點的地方住,省下不少錢呢。你現在公司有配車,住遠一點,上下班問題也不大
袖珍看媽媽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問︰「那你想租哪里呢?」
「媽最近也托人打听了一下……」媽媽猶豫著什麼,然後就沒再說了。
「什麼呀?」
「……閔村那地方,有幾個不錯的樓盤,價格也不貴……」
媽媽說著,聲音就漸漸小了。閔村?袖珍突然明白了什麼,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就變了。
「袖珍,你听媽說……」
「不用說了,我不搬。就算搬,也不會找那個地方
「媽沒有那個意思,只是,對比了一下,那地段最合適了……」
「媽,我還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嗎?周邊那麼多地方,你為什麼偏偏選中這一個?」袖珍站起來,氣呼呼的說,「你背著我,偷偷去看他也就算了,現在,居然還要搬到那個地方去!你這樣對我,公平嗎?」
孫芳芝也沒屈服,她站起來,拉著她的手,說︰「好,就算媽有這個心,又怎麼了?他是我外孫,我連跟他靠近點都不行嗎?「
「不行!你靠近他,就是在傷害我!」
「你這丫頭,怎麼就這麼狠心?你有沒有想過,你姚伯跟無名,這些年都是怎麼過的?」
听到這個名字,袖珍心里一顫。是啊,他們怎麼過的?她沒想過,也不想想。
「不要在我面前提到這個名字袖珍冷冷的說。
「你就算不想想孩子,也該想想你姚伯吧!」孫芳芝說。
袖珍沒說什麼。姚伯是他們家以前還風光的時候雇的老管家,為人忠厚老實,對申家勤勤懇懇,對袖珍爸爸也是一片忠心。十幾年前,姚伯就因為家里有變故離開了申家,姚伯姚嫂長年沒有孩子。袖珍生下那個孽種的時候,姚伯就成了撫養人。
「你姚伯……他……!」孫芳芝想說什麼,又停了下來,換了溫和點的語氣說︰「你姚伯,已經下崗了,你姚嫂,一向跟他感情不合,兩口子都沒個照應……」
袖珍還很小的時候,姚伯就已經是50多歲的人了。她是想過,他們要怎麼撫養孩子,可是,念頭一閃過,就被她狠狠地遏制住了。她不願想起所有跟他有關的事。今天,媽媽竟然提起來,袖珍突然就想到了這幾天存折里的錢……
「媽!那些錢……你根本不是單位有事!?」
「孩子,媽也是逼不得已……」
「媽!你怎麼可以這樣?我說過,我不養他!他已經死了!」
「你……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倔!害死一個還不夠嗎?還要害死第二個?!」
媽媽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袖珍感覺心口像被刀刺了一樣疼。死了一個,還要害死第二個?她從來都不是個盡職的媽媽,從孩子出生後,就沒看過他們一眼,也不想听他們的消息。第一次听到他們的消息,是生完孩子後的第四天。袁醫生告訴她,大的孩子害了破傷風,救不活了。是個女孩兒。
可是,即便這樣,袖珍也沒哭沒鬧,她對讓她懷孕的人,恨之入骨。袖珍壓住胸口的怒火,對媽媽說︰「你要還當我是你女兒,就該知道我的脾氣
「媽還不知道你嗎?你心地又不壞,怎麼對那個孩子,就這麼苛刻?就算是陌生人的孩子,你也不能這麼對他啊!」
「問題是他不是陌生人的孩子!他命不好,怨不了我
孫芳芝抹了抹眼角,說︰「袖珍啊,袖珍,媽知道你是懂事的孩子。你雖然嘴里不說,可心里還是掛念他的,是不是?你看,你一直叫媽不要拿錢給他們,可你每次給媽的錢只有多沒有少,錢怎麼花的,你也沒過問過……」孫芳芝心疼的看著女兒,聲音變得哽咽,「你說,你是默認媽的做法的,可嘴上怎麼就不能服服軟呢!?」
袖珍冷冷的說︰「你想多了。要知道你會拿那些錢去救濟他,我寧願一分錢都不給你
「你這丫頭!不傷媽媽的心會死啊!」孫芳芝抬起手狠狠在女兒腦袋上一刮,袖珍動也不動,任由她打鬧。
等到媽媽打到沒力氣了,袖珍才冷冷的說︰「媽,你打完了沒?」
「你……你這倔強的孩子!就算疼死,也不能服一句軟嗎?!」
「打完了是吧?」
孫芳芝停止抽泣,看著她。袖珍沒再說話,轉身進房間去了。她躺在床上,看著日歷上用大紅色筆圈出來的日期,心里感傷而緊張。到那一天,她前前後後加起來就拖了三個月債務了。華天修有句話沒說錯,那就是她是欠錢欠大的,這種拖欠人家債務的事,她真的超級討厭!債只會越拖越多,大尾難掉頭,賺一分還一分是最沒有辦法的辦法。這個月再拿不出錢來,她臉皮再厚也很難坦蕩蕩的活下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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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躺在床上翻了一夜,第二天袖珍頂著黑眼圈就出門了。上車的時候,她看到副駕駛的座位上多了一束百合。那是淡粉色和白色的大百合,周圍用點點勿忘我點綴得很好看。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放的,車里都是清清的花香味。
她想到了高夏。難怪昨天來還車的時候他臉上有種欲言又止的表情。袖珍心里突然有種被什麼東西輕輕觸動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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