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4-02-28
優子被帶走了。♀原本預計節目錄制之前將兩個小孩送走,避免造成非議,但澤冶還是提前把優子接走了。
優子走得很不愉快,她的大眼楮里全是霧珠,臉上掛滿委屈,卻又說不出口。澤冶的態度與往日的親切和藹大相徑庭,反而顯得無理霸道。他沒有哄優子,而是讓同來的佣人把她抱走了。優子不喜歡給佣人抱,袖珍想過去抱她,卻被澤冶攔住了。
無名沒有參與離別的場面,他一個人坐在雪滑梯的台階上,一個勁地玩弄雪地上的白色物體,堆起了一個接一個的雪球,大大小小,依次排好,像是小鴨子排隊過河。
袖珍從阿潘口中得知,澤冶跟華天修在業務上鬧翻了,澤冶很生氣,華天修的態度也很強硬,兩人現在鬧得不可開交。
商人做生意從來少不了利益紛爭,勾心斗角,袖珍不懂得什麼商戰,也不關心華天修這次又因為什麼跟澤冶鬧僵,只是大概知道澤冶跟tony談攏的一筆巨額項目因為華天修的插手不得作廢,因為這事兩家公司還捅出了不少婁子,澤冶眼看要虧一筆大買賣,還要收拾一個爛攤子。
不過,華天修的作為直接影響到的利益相關者不是澤冶,而是tony,現在tony跟華天修才是冰火不相容的兩方,澤冶受到的損失比較小,這段時間也只是在跟華天修賭氣。
袖珍覺得惘然,華天修現在的局面業內人都知道不容樂觀,他為何又在這個節骨點上節外生枝?tony做生意向來以名譽誠信為重,華天修怎麼跟他都能翻臉?憑她的司空臆想是想不出答案的,商場的斗爭太復雜,不是她所能涉獵的。
小不點沒了小美女,空虛寂寞冷,又打心眼里認定是華天修讓人把優子送走的,一整天都在跟華天修賭氣。華天修也冤得慌,忙完公事還得跟小不點講理道歉,好在,袖珍發現華天修跟孩子在一起的時候,表現還是很好的。
開始一兩天還有些別扭,兩人一個像大小孩,一個像小小孩,會因為雞毛蒜皮的小事就爭執不休,惹得小不點只能用武力解決問題。後來,華天修抓住小不點的軟肋,知道這孩子愛听話,只要講道理,很快就會接受,便用攻心計對付他。
「傷心什麼呢?優子走了,袖珍還在,華叔叔不也在嗎?」華天修坐在小不點旁邊,一大一小的影子貼在雪地上,拉的老長。
「優子跟袖珍跟華叔叔都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
「無名一直想有個妹妹。要是無名有妹妹,一定跟優子一樣可愛。」
小不點鼓著腮幫子,小眉頭蹙了起來。
華天修沉默了一會兒,半自言自語道︰「小家伙,要是我有個孩子,一定也跟你一樣可愛。」
小不點安靜了一會兒,沒說什麼,等華天修察覺到他臉上異樣的神色時,小不點的臉已經皺成一團,憋得都紅了,兩行眼淚小溪一樣流淌在小臉上。♀無名忍著沒哭出聲,嘴唇咬的緊緊的,唇跟下巴都在顫抖。
「男孩子,怎麼一點小事就哭鼻子呢?哭成這樣,優子看了肯定不喜歡!」華天修用威嚴的語氣恐嚇道。
小不點一下子就鑽進華天修懷里,他的身子發抖得厲害,哭著哭著,終于忍不住哇哇的叫出聲來。華天修一下子亂了方寸,只能輕輕拍打他的小背板,嘴里一邊輕聲安慰他。小不點哭得上氣接不了下氣,最後氣喘吁吁,眼淚鼻涕都黏在華天修衣服上了。華天修身上的紙巾擦完了一包,只能用手指輕輕幫他拭去臉頰上的淚痕。
小不點努力睜著哭腫了的眼楮,滿臉都是委屈,手緊緊的拽著華天修的衣服,生怕他走了似的。
「華……華叔叔,你親親我好不好?」
小不點仰著臉,撒嬌似的搖晃身子,支支吾吾的說。
這樣的畫面,何其熟悉。華天修不會忘記,很多年前,有個女孩哭得梨花帶雨,拽著他的衣服這樣跟他撒嬌。
「天修哥,你親親我好不好?」
那是有天晚上,他在某市組辦活動,她恰巧也在,難得有空又很巧合,他便硬著頭皮答應她過來看自己,趁休息的空擋兩個人偷偷會了兩次面。每一次,都是找個僻靜的地方,說上兩句沒頭沒尾的話,他就趕回去了。她傻呵呵的說︰「我還可以等。」
那時的他,哪懂得她說的「還可以等」包含了多少情愫,眼看天色越來越晚,見面的機會越來越少,打了幾次電話勸她先回去,她都拒絕了,最後兩人差點吵起來。活動直到接近凌晨才結束,他是最後一批出來的,片場外已經沒幾個人,她就穿著一件單薄的裙子站在風中等他。
「你怎麼這麼傻?」見到她時,他不知道是該氣她,還是氣自己。他總是被她的傻勁氣的就差跳腳。
「天修哥,你忘啦,今天是什麼日子?」
那天是情人節。可他真的忘了。
「對不起。」他懊惱得想抽自己一巴掌。
「我不要你說對不起。」
看了看表,還有五分鐘才過12點,他拉著她在大馬路上跑啊跑,想找到一個賣玫瑰花的人,可怎麼也找不到了。
五分鐘很短,短到他想用一輩子的時間去挽留。初春夜里的風很冷,兩個人跑了幾條街撲了個空,最後,她終于忍不住哭了。她哭的很委屈,就像無名現在一樣,在他眼前放聲大哭。最後,哽咽著說︰「天修哥,你親親我好不好?」
小不點的淚還掛在臉上,兩邊肥嘟嘟的隻果肌凍得通紅,華天修覺得,這樣的孩子,跟當年的袖珍是那樣的相似。
他憐愛的捧著小不點的腦瓜子,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將他輕輕抱進懷里。那些傷痛的記憶,那些不堪的往事,都像刀子刺進胸口,帶給他錐心刺骨的痛。
可是,華天修不會知道,眼前這個只有7歲的孩子,內心正在經歷著怎樣的苦痛和無言的掙扎。很多時候,無名總在想,為什麼這個世界那麼復雜,明明應該這樣做的事,卻要那樣做,明明應該這樣叫的人,卻不該這樣叫……
他終于,可以放聲大哭了。因為他不想讓袖珍傷心,所以一直忍住不哭,因為他要保護袖珍,所以不能哭。在華叔叔面前,他終于可以哭了。
華天修跟小不點打起了雪仗,小不點被華天修的雪球襲擊得無處可躲,到處亂竄,最後躲到屋子里去了。
華天修半推半就,半嚇唬半裝軟的追在小不點後面,沒想過了一小會兒時間,小不點就真在他眼前消失了。他扔下手里的雪球,開始在屋子里翻找起來,一邊喊著小不點的名字。
許久,小不點的聲音從遠遠的地方傳來︰「華叔叔,我在這里!」
循著聲音往地下室找去,華天修暗自埋怨自己竟忽略了地下室這個地方。因為平時只當儲存間用,所以來的少。這小機靈玩起來可真認真,連這麼隱蔽的藏身之處都找得到。
小不點傻愣愣的站在一堆紙箱中間,小臉愧疚的看著華天修。原來,他剛才跑的太快,身子不小心把一個小箱子推倒了,那箱子里發出什麼東西踫撞的聲音。
這些箱子里大部分是華天修小時候叔叔嬸嬸封裝起來的瓷器,華天修神色露出瞬時的冷峻,然後吩咐小不點站遠一點,自己則蹲下來檢查里面的器皿。因為陶瓷器具都用報紙裹了一層,所以目測沒有傷亡。
叔叔嬸嬸對這里的東西都很愛惜,為了保險起見,華天修還是一個個瓷器拿起來檢查了一遍。就在他拿起最底下的古董方盤,檢查底部時,一行字映入他的眼簾。
「華叔叔,華叔叔,你怎麼了?」小不點不知叫了幾遍,華天修才慢慢回過神來。他沒有應他,將方盤小心的包好,輕輕放回原位,然後,久久的坐在箱子旁邊,一動不動。
夕陽微弱的光從天窗照下來,空氣干淨得沒有半點塵埃。透過昏暗的視線,他的背影像是被什麼東西壓制住一般,很沉很沉。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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